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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卫东眨了眨眼睛,说:“谁说我要逃走?既来之则安之,你忘了我早就说过,我是来继承邹家产业的,该走的人不止一个,但是绝不包括我。”
裴三忍不住叫了声靠,压低声说:“你疯了?他们摆明了是要陷害你,这一次能活着逃出邹家就算运气,你还惦记着人家的家产?就算贪财,也得分个时候吧!很快邹家大票人手就会搜上来,虽然咱俩都很能打,你觉得能对付几十个上百个?”
李卫东笑着摇了摇手,说:“我敢跟你打赌,邹长德一定不会再搜这栋别墅。你忘了我是传说中浙江司马神偷世家的传人了么?邹长德这只老鬼就是太精了,一定不会认为区区邹家的防备能困得住我。他现在满脑子都在盘算以我的速度最多能逃出多远,嘿嘿!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老子还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裴三迟疑着说:“可是,万一……”
李卫东嘴角浮起一抹讥诮,说:“放心,就算真逮住我,我也有办法对付。本来我还琢磨怎么把凶手揪出来,现在倒省去了不少麻烦,邹家的事我可以不管,但陆家五十口灭门血案,老爷子惨死,连三爷遇刺,大小姐二小姐有家难回,陆家前前后后出了那么多事,现在又栽赃陷害给我扣上了凶手的罪名!想阴我,好,那咱们就老账新帐一起清算,三姐,你就等着看一出好戏吧!对了,还有件要紧的事需要你办,我要你这样这样……”
果然跟预计的一样,邹家今天异乎寻常的热闹,天一放亮,形形色色的宾客便已络绎不绝。此时邹家保镖几乎倾巢而出去搜寻李卫东的下落,留守的人手实在有限,头发斑白的张敬之也不得不拄着手杖亲自上阵,里里外外的张罗。宾客大抵都是道上混的,彼此或闻名或相熟,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说得最多的当然就是李卫东,这个名字对于云南地界来说,显然还比较新鲜。
只听一个粗犷声音说:“凶手是李兄弟?根本就不可能!不晓得邹家这次是不是全都烧坏了脑壳,不相信你们就等着看吧!这个篓子他们可捅大了。不是我向着自己兄弟说话,李卫东他压根儿就不是背地捅刀子那种人!当初在香港陆家,不也是被所有人怀疑成凶手,结果怎样?要不是他,五十多口子白白死了,连老子的命没准都要搭上!话说回来,就凭我兄弟那头脑,那智商,他要是真想害谁,把你卖了你都得帮着他数钱。奶奶的,他要真是凶手的话,就凭邹家这几头烂蒜,怎么可能查得出来?”
这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李卫东耳朵极灵,还是一下子就听出是李成安李大头的声音。这厮靠倒腾白粉和伪钞起家,据说现在已经从香港转战内地,而云南正是国内涉毒的主要通道之一,所以他出现在这里也是情理之中。倒是他一口一个兄弟的叫着,让李卫东很有点不好意思,当初在陆家也就一面之交,现在居然敢在邹家的地盘公然替他李卫东说话,看起来这李大头虽然模样长的不咋地,人还是蛮仗义的。
旁边有人接口说:“小声小声,老李,这话可得悠着点说。邹老板虽然挂了,可邹家气候还在,他三个兄弟也都不是吃素的。既然人家一口咬定是那个姓李的小子做的,肯定也有人家的道理不是。”
李成安说:“毛!指鹿为马的事,他邹家又不是第一个,谁知道老邹那三兄弟是不是就清白?老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像邹家这么大笔家业,手足相残这种事还少么?哼哼!不信我李大头把话撂在这里,这件事肯定有猫腻!”
李卫东微微一笑,心说这李大头人是耿直,可也并不糊涂,居然还真猜到了点子上。换句话说,今天能出现在邹家这种场合的,大抵也都是混的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凡能混起来的人,又有几个是白痴?只不过大多数忌惮于邹家的势力,巴不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几个人正在那里议论,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接着是一个阴沉的声音说:“承蒙各位朋友光临,招呼不周,还望多多海涵。前厅就是敝家主灵堂,请诸位灵前上香,请!”
说话的正是邹长德,这厮长的比他二弟邹长龙要高大威猛,看来今早还没顾得上刮脸,露出青青的胡茬。冲众人微一拱手,带路朝前堂走去,李卫东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低声对裴三说:“呆在这别乱动,一会前面一乱,你就趁机溜出去,别忘了我跟你交待的事!”
裴三连忙说:“那你呢?”话音还没落,李卫东已经猫腰一闪顺窗子钻进了阁楼。
因为人手不够,邹家留守的保镖实在有限,况且昨晚李卫东就是从这栋别墅逃走的,邹长德根本就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胆子杀回来,所以整个别墅只在楼梯处留了几名保镖警戒。凭着敏捷的动作加上替身术的四秒钟隐身特效,李卫东毫不费力地溜了下来,扣上神农氏的斗笠,闪身出了别墅。
昆明是少数民族聚居地,有些民族是有戴草帽习惯的,即使是今天也是十分常见,只不过神农氏的斗笠外观不是一般的破,沿儿都飞了,尤其能够出现在邹家的又基本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会戴这么个玩意,看上去十分之扎眼。院子里巡逻的两名保镖立刻警觉起来,一边朝李卫东这边走一边把手伸向怀里。李卫东早想好了对策,快跑几步分开人丛,一把拽住李成安的袖子,说:“老大,你走得太快了,等等我!”
李成安天生一颗大脑袋,又喜欢把头发剃成极短,像个锃青的刺球,人群里看上去十分的醒目。可是李卫东认得李大头,李大头却哪里能认得出他,倒给他那顶拉风的破草帽吓了一跳,说:“草,你他妈谁啊!”
这厮不单脑袋大,还天生一副大嗓门,李卫东连忙一捏李成安手腕,低声说:“喊啥,忘了在陆家哭着喊着要我做女婿了?你看我是谁!”飞快的将草帽抬起又扣下,动作虽然快,可李成安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两只眼睛瞪的跟灯泡似的,脱口说:“李……啊!啊!”后面那两声,却是李卫东在他手腕上狠狠捏了一下,还好这厮反应够快,赶紧闭上了嘴。
李卫东故意说:“老大,我眼病犯了怕光,戴上这个遮一遮。嗳,他们都去灵堂了,咱也快走吧!”
李成安也是道上跑的老油条,岂能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大声说:“NND,老子这么多小弟,就你毛病多,要不是看你跟我久了,一巴掌抽死你!”
但凡道上混的身边总少不了带一两个跟班,尤其今天邹家来的客人有多,保镖也不可能每个人都记得全,不过李大头的名号还是满赫亮的,所以听他这么一说,那两名保镖也就没在当回事。往前穿过一带花廊甬道,李成安拉着李卫东闪过一旁,看看左近无人,说:“我的个亲哥哎!你胆儿也太肥了吧?邹家放出风,一千万买你的人头,你知不知道整个昆明道上混的都找你找疯了,你还敢大摇大摆的在人家里头晃悠,找死啊你?!”
李卫东哈哈一笑,说:“你刚才不是也没认出我来么?那别人更认不出来,再说有你罩着我,怕个毛!”
李成安连连摇手,说:“兄弟,不是大哥不是人,我李大头出来混,名号也有那么一点,不过跟邹家比起来可差的太多了。在云南这个地界上,邹家就是南波万,虽然邹长龙挂了,可他根基都还在,我罩你倒是不怕,就怕万一罩不住,不是把你给连累了?”
李成安话说的很直接,至少没像大多数人那样一碰到麻烦就急着撇清关系,已经是难能可贵了。拍拍李成安的肩膀,李卫东说:“放心,我自有分寸。就凭他邹长德也想兴风作浪,嘿嘿!能算计老子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邹长龙的灵堂设在前厅,像这种豪门大族死的又是家主,自然是花圈如山,缟素遍地,香烛铺道,一片哀痛之声。进了正门,迎面就是一副邹长龙的黑白肖像,前面一具紫檀木棺,这玩意据说在古代非帝王不能用,倒也配得上邹长龙的身家了。
大厅里此时宾客少说也有上百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两旁是邹家亲眷在那哭哭啼啼。李卫东低了头跟着李成安正想混到人群里,一名保镖伸手把他拦住了,说:“抱歉这位先生,家主灵堂,请脱帽。”
李卫东说:“这怕不行,我有病,怕见光,大不了待会不上前行礼就是了。”
保镖还想再说什么,李成安眼睛一瞪,说:“怎么地,不行啊?这是我小弟,他说的就等于我说的。你们邹老板还在的时候,连他都要给我李大头三分面子,TMD现在我大老远的来上柱香,你有意见么?”
这边喧哗的声音大了点,前面邹长德张敬之还有龙七一票人目光都冷冷扫了过来,那个保镖估计也听说过李大头的名号,不愿生事,转头退开了。李成安低声说:“兄弟,你可别玩老哥,等下要是被人认出你来,连我也死定了……不过你还真有一套,这破帽子一扣,连我都认不出来,怪事,怪事!”
边说边往里走,正准备鞠躬行礼上香什么的,却听一声嚎啕,后堂又簇拥出一票人,也抬了具棺材,其中一个扶棺大哭,鼻涕眼泪流了满脸,其声哀切,不用说便是方林了。李成安一愣,说:“是他!搞什么鬼,难道他老子也挂了不成?”
李卫东微微一笑没等开口,只见邹长德上前扶起方林,说:“方先生不幸,是我邹家安排不当,难辞其咎。但事已至此,哭也无益,方兄弟请节哀,你放心,令尊的仇就着落在我邹长德的身上,妈的,若是不能手刃凶手给我二弟、给令尊报仇,我誓不为人!”
方林越发痛哭流涕,扑通一声跪在邹长德面前,哀声说:“邹叔叔,我父亲死的太冤了,你可要替我们方家做主啊!李卫东,那个杀人魔鬼,就因为我父亲说了两句公道话,他居然……居然将我父亲生生勒死!呜呜呜,父亲,父亲!你死的好惨,李卫东,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方震南突然客死邹家,这件事难免让在场宾客十分惊讶,如果说仅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