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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愁飞笑笑:“信不信都一样。”
“哼!那你为什么不回来看看我姐姐?”月芽撅着嘴看着白愁飞。
“有几个少女能见到一个活着的采花贼啊。这简直是梦里才有的事情。能让一个少女的年轻日子里充满幻想和美梦,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去破坏?”白愁飞笑笑:“就算我是个坏人,也不一定要是个破坏少女美梦的坏人。”
“可是你破坏了我的美梦!”月芽盯着白愁飞都好象要哭出来一样。
“我跟你说过的啊,我是一个坏人。坏人做坏事,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白愁飞笑着说着话。
月芽气鼓鼓的盯着他,其他几人的脸上也带着笑意。却明显的有些走神。
白愁飞不再跟月芽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眼睛却看着脸色慢慢变急的三人。
他们不是来喝酒,而是等人。
他们毫不介意用所有的钱去换白愁飞这样一个他们完全不知道根底的人帮忙,理由绝对不多。只是也绝对不象他们说的那样。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拿钱解决不了的问题不少,这些拿钱解决不了的问题中,有一部分的原因是需要更多的钱!
云从风没把拿出来的钱收回去,依旧放在了桌子上。他在等人。
他并没等太久。
因为楼下已经响起了脚步声……
十月二十三。
洛阳。
晚上。
天空是死灰色的,大地也是死灰色的,建筑宏伟的洛阳城门已经关上了。
每天负责在这条街附近巡逻的兵卒老黄和阿金,昨天杀了条野狗,凑钱买了两斤烧刀子,两斤大饼,吃了个酒足饭饱,早早的就想上床了。
怠忽职守,耽误了村落的时刻,那是要处“斩立决”的死罪。
军法如山,老黄巡逻时发现时候已经晚了大半刻,当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连棉袄的钮扣都来不及扣上,就赶去巡逻。
“天气这么冷,大概不会有人在街上行走的。”
老黄在心里安慰自己,可一推开门走上街头,就吓了一跳。
外面不但已经有人,而且看起来最少也有七八十位。
七八十个人都穿着一身劲装,打着倒赶千层浪的绑腿,背后都背着鬼头刀,头上都绑着白布巾,上面还缝着一块暗赤色的碎布。每个人的脸色都像是今天的天气一样,带着种叫人心里发毛的杀气。
老黄的门一开,这些人就分成了两行,默默的走进了街,刀上的血红刀衣迎风飘动,衬着头上绑着的白巾,雪亮的刀锋闪着寒光。
每把刀都已出鞘,因为刀上根本没有鞘。
——这些杀气腾腾的大汉究竟是些什么人?到街上来干什么?
老黄职责所在,本来想拦住他们盘问。可是舌头却像是忽然发硬了,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就在这时候,一条反穿着熊皮袄的大汉已出现在他眼前,用一双满布血丝的大眼瞪着他,人虽然已经瘦得脱了形,可是颧骨高耸,眼锐如刀,看来还是威风凛凛,就像是条刚从深山中窜出的猛兽。
他的满头乱发也用一条白布巾紧紧绑住,上面有块暗赤色的碎布。
惟一装束打扮和他们不同的人,是个清俊瘦削的年轻人,手提着狭长的青布包袱,紧随在他身后。
老黄的眼已经发软了,无论谁都看得出这个人要来杀人时绝不会皱一皱眉头。
“你是不是想盘问盘问我们?是从哪里来的?来干什么,”
这个人的声音虽然嘶哑,可是口气中也带着种慑人的威严气概。
“你听着,好好的听着,我就是朱猛,洛阳朱猛。”他厉声道:“我们是到这里来死的。”
在不远处的一处大院里。
说着这群来死的人。
说话的人是卓东来。
卓东来的脸上本来就没有什么表情,现在更好像已经被冻结了,脸上每一根肌肉都被冻结了。如果你曾经看到过冻死在冰中的死人的脸,你才能想像到他现在的脸色和神情。
一个年纪还不满二十的青少年标枪般站在他面前,脸上的神情看来居然跟他差不多。
这位少年人叫卓青。
他本来并不姓卓,他姓郭。
可是自从卓东来将他收为义子后,他立刻就把本来的姓名忘记了。
“朱猛已进街。”
这个消息就是他报上来的。
最近他为卓东来做的事,远比卓东来属下所有的亲信加起来都多。
“他们来了多少人?”
“连高渐飞在内,一共有八十八人。”
“他亲口告诉守城的老黄,他就是朱猛?”
“是。”
“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他们是到洛阳来死的!”
卓东来的瞳孔骤然收缩,看起来仿佛已变成了两把锥子。
“他们不是到这里来杀人的?他们是到这里来死的?”
“是。”
“好,很好。”卓东来的眼角忽然开始跳动:“好极了”。
认得卓东来的人都知道只有在事态最严重时他的眼角才会跳。
现在他的眼角开始跳动,因为他已看出了对方来的并不止八十八个人,而是八百八十个。
来杀人的人不可怕,来死的人才可怕,这种人一个就可以比得上十个。
“你把他们的打扮再说一遍。”
“他们每个人都穿劲装,打裹腿,绑白巾,白巾上还缝着条暗赤色的碎布。”
卓东来冷笑。
卓东来凝视着他,过了很久很久,忽然做出任何人都想不到他会做出来的事。
他忽然站起来,走过去抱住了卓青,显然只不过轻轻的抱了一下,却已经是他平生第一次。
卓青虽然还是标枪般的站在那里,眼中却似已有热泪满眶。
卓东来却好像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忽然改变了话题:“朱猛知道我在哪里,可是他暂时绝不会来找我的。”
“是。”
“他们既然是来死的,我们当然要成全他,当然会去找他。”
“是。”
“这八十八个人都抱着必死之心而来,八十八个人只有一条心,八十八个人都有一股气。”卓东来说:“这股气现在已经憋足了,一触即发,锐不可当。”
“是。”
“所以我现在不会去找他们。”
“是。”
卓东来尖锥般的瞳孔中忽然露出种残酷而难测的笑意,问卓青:“你知道我要怎么对付他们吗?”
“不知道。”
卓东来又用他那种独特的口气,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卓青。
“我要请他们吃饭。”他说。
第一百八十章 蝶舞
朱猛没有吃饭,他在看着风归云和云从风。
他的表情里有些奇怪的感情,他们是对手,从他们进洛阳的时候,就是不死不休的对手。可现在他们坐到了一起。
朱猛是梦归处的老大。
这是个很有诗情的名字,却有凶猛的主人。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朱猛坐在这里,他的兄弟也坐在这里。
他们没有喝酒。他们心中的血已热,已经不需要酒。
“我来了,你的人呢?”朱猛的声音沙哑。
风归云马上就挥了挥手,从旁边的几家铺子里,忽然就有一群人站在了街上,这群人的眼中,也有着死意,没有朱猛手下那种火一般燃烧的死意,却是一种如死水的感觉。
“你的人比我的多。”朱猛点头。
“一百一十九个兄弟。”风归云也点头。
“你来了,我来了,水月天的人呢?”朱猛看着风归云一字一句问着。
风归云笑笑没说话,朱猛的眼神移到云从风脸上。
“既然你来了,我们也来了,那他们自然就不会来了。”云从风的话很让人感伤。
是的。
就是感伤,而不是愤怒。
朱猛点头:“既然我们都已经来了,那他们的人呢?”
朱猛没有因为水月天的人不来,有任何的感觉,一个人如果想死中求活,那当然会因为事情的忽然改变而有着不同的想法,可若是一个人只为求死。那他绝对不会因为任何一件事情改变。
在洛阳,有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小院。
在这个时候,小院的屋子里发生着一件关系着朱猛的事情。
这间屋子里住着个女人。
这个女人的名字,就叫作蝶舞。
屋子里已经很暗了,却还没有点灯,蝶舞一向不喜欢点灯。
这是不是因为她生怕自己会变得像飞蛾一样扑向火焰?
炉中有火光闪动,蝶舞站在炉火旁,慢慢的脱下了她身上的衣服。
她的身体晶莹柔润洁白无瑕。
门被推开,她知道有人进来了,可是她没有回头,因为除了卓东来之外,没有人敢走人这间屋子。
她弯下腰,轻揉自己的腿。
甚至连她自己都可以感觉到她腿上肌肉的弹性是多么容易挑逗起人们的欲望。
没有人能抗拒这种挑逗,从来都没有。
所以她奇怪。
卓东来一直都在看她,可是一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动作。
轻盈的舞衣,轻如蝉翼,穿上它就像是穿上一层月光,美得朦胧,朦胧中看来更美,更令人难以抗拒。
卓东来居然还是站在她身后没有动。
蝶舞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手里刚拈起的一朵珠花忽然掉落在地上。
刚才进来的人居然不是卓东来。
她回过头,就看见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站在她面前看着她。
蝶舞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她想不到除了卓东来之外还有人敢闯入这间屋子,可是她已经被人看惯了。
惟一让她觉得不习惯的是,这个年轻人看着她时的眼光和任何人都不同。
别人看到她赤裸的身体和她的一双腿时,眼中却好像有火焰在燃烧。
这个年轻人的眼睛却冷如冰雪岩石刀锋。
卓青看着蝶舞,就好像在看着一团冰雪一块岩石一柄刀锋。
蝶舞也在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还看不出这个年轻人的表情有一点变化。
“你是谁?”蝶舞忍不住问他:“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
“卓青,我叫卓青。”
“你是不是人?是不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我是。”
“你是不是瞎子?”
“不是。”
“你有没有看见我?”
“我看见了。”卓青说:“你全身上下每个地方我都看得很清楚。”
他的声音冷漠而有礼,完全不动感情,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