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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鬟道:“大人恕罪,下官……虽也觉着这字面上有些挑不出来。然而……然而据四邻所言,这凶犯向来跟妻甚是相爱,忽然反目杀人,有些古怪。”
那主事拧眉看了她半晌,心中便觉着这个真的是有些“吹毛求疵”了,勉强道:“上头却也写了,这凶犯因一时冲动之下,才忘了昔日恩爱,所以杀人后才也立刻投案,岂非很合情理……”毕竟“齐主事”的事在前头悬挂,倘若不是这一则,早就斥责起来。
主事虽然隐忍,云鬟早听出他话中的无奈之意,便想起柯宪所劝那些话。
心下微微迟疑,顷刻,却仍是坚持说道:“总之,下官觉着此案该再次重审,只怕凶犯的话中有些不实之语。”
主事见她如此固执己见,不由笑道:“好罢,既然是你一再要求,本官自然不能等闲视之,就如你所愿。叫发回重审……且看看结果到底是怎么样呢。”说最后一句的时候,便淡淡瞥了她一眼,言语虽然按捺,眼神里却透出冷然之意。
云鬟低头退了出来,不由又叹了一口气。
你当云鬟为何对这“杀妻案”如此上心?且这份卷宗表面看来,凶犯叙述的甚是有条理,也无错漏,也无矛盾,一应所说十分清楚明白。连云鬟也看不出不对。
可她仍旧坚持要重查,却是因为一个说不出口的原因。
只因云鬟知道,在前世的时候,约略一年之后,大理寺拿了一名屡次奸杀女子的采花贼,那贼人将所犯的案件,陆陆续续说了有七八件,当中有一件儿,却正似今日云鬟所接手的这“杀妻案”,地点同样都是合谷,时间、情形上也对得上,总给云鬟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故而云鬟思忖半晌,便才提出要重审,乃是生恐其中自有内情,白白冤死了一条人命而已。
就算最后真的证明是她错,遭受众人耻笑,也总比袖手旁观坐视要好,横竖问心无愧。
当日黄昏,将公事都收了,云鬟便同柯宪一块儿出刑部而去。
正看见巽风从外匆匆地进来,因见柯宪在,不便多言,便遥遥地向着云鬟点了点头,云鬟跟柯宪也遥遥行礼。
云鬟自乘车回到家里,才下了车,老门公迎着,笑道:“大人总算回来了,有客人来了呢。”
云鬟不由问道:“是什么客人?”
门公道:“是崔侯府的一位公子。来了有一刻钟了。”
云鬟心头微震,忙便整衣整冠,迈步入内。
此刻天色已暗,府内各处点了灯火,云鬟进了厅内,果然见崔承正坐在堂前的桌边,低头静默。
晓晴早迎了出来:“主子!”云鬟将她的手一握,那边崔承也站了起来,对她行了礼,口称“谢推府。”
晓晴又亲去捧了热茶来献云鬟驱寒,云鬟同崔承对面儿坐了,略吃了口茶,便道:“小公子今日如何忽然来到?”
崔承打量着她,片刻才说:“昨儿因见推府醉了,我心里有些担忧,又自忖冒失了不该惹你喝酒,故而亲来请罪。”
云鬟不由一笑:“不妨事。也牢你记挂着。”
崔承喉头动了动,低头也喝了两口茶,才抬眸盯着她,道:“听说谢推府是江南人士?”
云鬟道:“是。”
崔承又沉默了会儿,才又问道:“你们江南……可有什么好耍的?”
云鬟见他问的是这些,便道:“那不过是个小地方,不过倒也有些可堪观赏的地方,譬如兰亭,榴花书屋等,都是文人墨客最喜之地。”
因见崔承似有倾听之意,云鬟少不得又多说了两句。
此刻天晚,眼看是晚饭的时候了,晓晴见他两个一味说,又听闻崔承的身份……隐隐猜到云鬟的心情,便特意来说道:“主子,晚饭都布置妥当,不如且留小公子在府内用饭?”
云鬟便看崔承:“可有心留下用些便饭?”
崔承一笑道:“既蒙赐饭,当然求之不得。”
当下果然在厅内摆了饭,崔承低头,见一应菜色,南北皆有,尝了几筷,精致可口。
云鬟见他吃的香甜,她却也时常地捡着崔承爱吃的菜色,夹到他碗里,崔承也都一一吃了干净。
两个人用了晚饭,又吃了茶。
崔承坐了两刻钟,又说了些闲话,才起身告辞,云鬟送出府门,又见天色已晚,便吩咐阿留亲自护送。
崔承临上马前回头,望着云鬟,黑夜之中灯影之下,少年的目光闪闪地,隔了片刻,才说道:“那个戒指……却是很好。”
云鬟本正也看着他,闻听此言,手上一抖,虽大袖微微遮着手儿,仍是忍不住将左手掩住了右手指,刹那竟不知回说什么。
崔承本要踩镫上马,此刻忽然走了回来,竟用力紧紧抱住云鬟。
门口众下人都怔住了,云鬟直直站着,只微微睁大双眸,此刻才察觉,崔承果然已经极高了,这样相拥,下颌竟抵在自己肩头。
崔承抱得甚紧,却又很快将她放开,望着笑道:“承蒙谢推府款待,多谢,且留步。”
这才转身上马,飞马去了。身后几个侍从并阿留自跟上不提。
云鬟站在门口,目送崔承离去,此刻,手指轻轻抚过,摸到尾指之上的那枚金戒指,似冷似热。
这正是当初还在京内侯府的时候,崔承买了送给她的。
她打定主意假死遁逃之时,所带的东西甚少,也不过是崔承所送的戒指,季陶然的小牛犊,还有几本书罢了。
上回同赵黼一块儿往崔侯府去,她事先有所准备,便将尾指上的戒指摘了下来。
此后又照常做公,自然便仍是戴着。谁知今日……崔承竟然亲自来到,必然先前厅内对坐之时,给他看见了。
云鬟怔怔地站了良久,阿喜跑出来道:“晴姐姐让我来看,如何主子还不进去呢?晚上风大,主子留神着凉。”云鬟方转过身,仍入内宅去了。
次日,才至刑部公房内坐了不到一刻钟,外头便有人来到:“侍郎大人唤谢推府。”
云鬟忙起身随行,入内依旧拜见。便问何事。
白樘抬眸扫她一眼,道:“有一件事……我思来想去,便欲让你去做。”
自打进了刑部,只在公房内坐着看公文,除了那日无意中遇见杜颖一案外,并无机会接手别的。这也是白樘第一次给她派差事。
云鬟精神一振:“不知是何事?请侍郎吩咐。”
白樘道:“可记得昨儿我问你,跟蒋勋同行的那少年是谁?”
云鬟抬头看向白樘,却见他依旧面色沉静:“昨日我派人去详细查看,虽还未查的十分凭证,却也有些线索了。”
云鬟暗暗咽了口唾沫,勉强镇定:“不知……是怎么样?”
白樘道:“蒋勋不会无缘无故就赶去云来客栈,因此我命人去兵部查问,才知道……原来案发之前,蒋勋不是一个人出兵部的。你猜跟他同行的是什么人?”
云鬟无法作答,更不敢妄自猜测。
白樘瞄她一眼,淡声道:“是了,你自然是想不到的。那人出身来历非凡,正是先前跟晏王世子以及蒋勋一块儿从云州南下的斥候教官……也是当今骠骑大将军张瑞宁的二公子,名唤张振。”
云鬟又悄悄地吸了口气,已不敢再看白樘,垂头道:“不知这人跟此事……有什么干系?”
白樘道:“你昨儿不是说蒋勋叫那少年’繁弟’么?你可知,张家有一位姑娘,名字里也有一个’繁’字?”
几乎毫无预兆,云鬟的脸腾地红热起来。
第279章
白樘扫过她脸颊上可疑的薄红,却只恍若未觉,又吩咐道:“此案事关重大,牵扯的也都是非同等闲之人。不可贸然而为。只是你向来心细谨慎,故而交付你去做,望你尽力而为,莫负所托。”
云鬟领命,缓缓退了出来。
严冷地朔风扑面,冰凉彻骨,她抬头看着眼前晦暗不明的天色,目光几番闪烁,转身自回。
这一日,晏王世子赵黼来至兵部。
略说了几句话,赵黼便转了出来,径直便去寻张振。
谁知竟扑了个空,一打听,原来张振一大早儿地便回府去了,似有要事。
赵黼在他房中自等了半晌,正不耐烦要走,张振却终于回来了。
乍然见赵黼也在,张振有些意外,继而上前行了礼。
赵黼上下一扫量,见他脸上有些掩饰不住的忧色,便问道:“听人说你是回府去了,可是有什么事儿呢?”
张振却有些心不在焉,答道:“并没有什么事儿。世子今日来是做什么的?”
赵黼道:“果然没有事?”
张振坐了,自倒了杯茶喝,闻言道:“世子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此刻侍从等都在外头,屋内只他两个,再无旁人。
赵黼走过来一步,道:“你妹子现在可还好?”
张振陡然色变,紧紧捏着杯子,抬头看他。
赵黼抬手在他肩头一按,道:“你不用吃惊,也不必瞒着我,那天我已经看见了。”
张振眼中惊疑交加,又带戒备,忙将那杯子放下,站起身来:“世子……”声音竟有些沙哑。
原来那天,赵黼扶抱着云鬟回马车之时,曾回头看过这客栈,当时却见人丛之中,是张振抱着一个人,神色冷峻且又有些仓皇地疾奔出来。
那被他抱着的人,蜷曲着身子,脚步虚浮几乎无法落地,头也低低地垂着,仿佛是个受了重伤的样儿,又像是方才崔云鬟酒醉之态。
张振起初还只扶着,走了两步,目光转动,索性便将她抱了起来,跳上旁边一辆马车,便命人打马而去!
此刻赵黼说罢,张振见他竟知道了,兀自狐疑警觉,最终道:“世子,可将这话告诉过别的什么人?”
赵黼摇了摇头,心底想起崔云鬟来,那日云鬟因酒醉神智不清,后来虽问起来蒋勋是为谁掩饰,赵黼却也忍住并未告知。
倒不是信不过云鬟,只不过如今她毕竟是在刑部当差,她又染了些白樘的刚正性情,若是给她知道了……倘若牛脾气发作,要“秉公执法”,或者因要相助白樘破案,立刻把张可繁禀供出来,岂不是不大妥当……
索性便瞒着她,也不至于让她由此负担乱想。
张振见他否认,缓缓松了口气,喃喃:“多谢。”
赵黼道:“你不用忙着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