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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墨知晓,百里泽又何尝不知?正因为知晓,故而他才不愿自个儿贴上去自取其辱,听他这般说,脸色半点未变,仍是一副温和的模样,慢慢退到一旁,他一退,身后之人亦跟着退,立时空出一片极宽阔的地儿来。
阎锦被尚义几人围在中间,似是感觉不到这里古怪的气氛,目光仍是放在青竹身上,她紧闭着眼,神情略显痛苦,那唇紧咬着,唇瓣泛白,隐隐约约似有一丝血迹流出,却一声未哼,不知不觉间,她的眉头已是紧皱,一只手却在此时伸了过来,握住了她,手掌宽大,掌心温暖,是百里墨。
她撇头看向他,他却未看她,只那手却握得越发的紧,她站的位置,落后男子半步,她看他时,只能看见他的半边侧脸,以及,那宽阔的肩,男子站得笔直,晚间偶尔吹来的风吹不到她身上,均被男子挡了去,那笔直宽阔的肩膀,似要替她挡尽风霜,她撇开头,故作不见。
一阵风来,火光微晃,齐钰眨眨眼,忽地有些清醒,目光瞥过一旁的百里泽,眸里忽现警惕,此时梁恭不在,他来时带来的人大半被他遣出去办事了,他身旁之人能当大用的并不多,武功能与百里墨几人相提并论的不过几人,虽有萧鼎在旁相助,他却并不信他,百里墨那方人虽不多,倒个个是好手,交起手来不见得会落下风,若是落得个两败俱伤,岂不是正好如了百里泽的意?
这般一想,那股子争强好胜之意便淡了,齐钰脸色微软,不满之态尽敛,他轻轻抬手,挥退身旁之人,对百里墨道:“二皇子,既是你的奴婢,你带走便是,她虽是陆宸远的女儿,当年也不过一个孩童,想必所知不多,诚王说得不错,和气为上。”
“啧!”刘轲有些失望的摇摇头,他还以为能快活快活呢!想不到临了齐钰竟是打了退堂鼓,这些日子跟着他们跑,闲的他骨头都快生锈了,百里墨他打不过,也没胆子再去招惹,本以为能与那齐太子玩玩儿,正是兴浓的时候,当头便是一盆冷水泼下,浇了他个透心凉!
贺渊嘲讽的勾勾唇角,却是没有出声,齐钰知晓的事,他岂能不知?
阎锦挣开百里墨的手,朝青竹走去,意图扶她,还未靠近,青竹已是往后缩了缩,眼虽闭着,防备之意再明显不过,阎锦收回手,低声道:“是我。”
简单的两个字落入女子耳里,人虽未醒,防备却是减少了许多,阎锦再去扶时,她已是不再躲了,阎锦伸手环抱着她,将她扶起来,青竹脑袋晃了晃,重重倒在她肩头,阎锦正要走,耳畔却忽地响起一道细碎的声音。
“长……长……命……锁……”
她顿了顿,若无其事的扶着她走到百里墨身边,由尚义开头,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外走,至始至终,齐钰都只是看着,直到他们的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帐篷里,他方收回了视线,也不管一旁站着的二人,转身便回了帐篷。
萧鼎眯眼笑笑,朝百里泽拱拱手,亦是去了。
“今晚月色倒是极好,可惜了……”百里泽抬眸望着弯弯的月儿,低声呢喃。
*
前方帐篷内,阎锦将青竹扶进去坐下,青竹刚沾上那椅,睫毛便是微颤,似醒非醒。
“青竹。”阎锦低唤一声。
“既然无事,我便先走了,师弟,若是有消息,便通知我一声。”贺渊道,话落便掀开帘子步了出去,他对陆家的人不感兴趣,倒是方才那人……
想到此,他的眼底忽的闪过一抹异光,直觉告诉他,有些东西,该浮出水面了。
☆、第二十八章 回首是陌路
“贺公子。”
贺渊方行出不过十来步,便被守在一旁的柳云烟唤住,女子双眉紧蹙,似是极烦恼。
“有事?”他顿住脚,挑眉看着她。
手里握着的帕子已被揪得不成样子,她沉默半晌,终是鼓足勇气道:“听说……翁老与……小姐……在这里?”
即使她忍了又忍,意图让自己平静一些,然而出口的话仍是不自觉的微微颤抖,她从未想到,有生之年她还能见到她的小姐,那般可爱的小姐啊……
他本对她没什么好感,然而见她这副既渴望又害怕的模样,却不自觉的有些心软,他与她何其相似,拥有的那般少,少的不能忍受失去,如今,他已是失去了,她却还能再次拥有,那是何等的幸运。
“他们在里面,你进去吧。”他道,冷淡的神色微软,疏离感顿消。
她没注意他的变化,听他这般说,便急急告罪一声,脚步匆匆的往帐篷去,帐篷里烛光微晃,她远远看着,心里忽暖。
近了,那暖色越来越近,距离一点一点的缩短,她的眼底忽现喜悦,那般明显,那般不可阻挡,当她的手触碰上那布帘时,一个用力,便将它挥了开去,犹如她心里压抑已久的阴霾,一挥而散。
在她挥开帘子那刻,一柄剑忽的从一旁刺过来,险险搁在她脖子上,而她由于惯性,未来得及止步,便一下子撞上了那剑,殷红顺着她白皙的脖子流下,与那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极其刺目,她却似未察觉一般,目光直直的看着那半坐在椅上的人。
时隔二十几年,她早已不是她印象中的模样,不知为何,她却一眼便肯定了,她就是她的小姐。
“小姐!”她唤,声颤,心也颤。
“尚仁。”百里墨瞧了她一眼,唤退尚仁,尚仁一退开,她立即奔至青竹身旁,抖着手抚上她的脸颊,一双眸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悬了泪。
“小姐,您醒醒。”
一旁的阎锦见此,给了百里墨一个眼色,便往外走,百里墨皱眉,略有些不情愿,倒也没有拒绝,冷着脸跟着她走出帐去,尚仁几人亦跟着出了去,一时间,帐内便只有青竹、翁老与她三人。
“小姐!您醒醒!小姐!”她摇着她,意图唤醒她,一声声,声声悲戚,一句句,句句伤怀,却又有喜悦夹杂其中,复杂难辨,椅上的人儿经她不断的呼喊,终是有了清醒的迹象,眼睫微颤,渐渐睁开眼来。
“唔……”青竹低哼一声,脑袋略显晕沉,一时间竟是想不起来自己身在何方,当见到蹲在自己身前的人时,她不禁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
“你是谁!”她厉声问,初醒时候的嗓音略有些沙哑,倒是减了不少气势,显得绵软而无力。
“小姐,奴婢是烟儿啊!小姐,您可是忘了奴婢?”她颤声道,眸里满是不可置信,相见的喜悦让她忘了,她们已有二十几年之久未见,见她不认得她,她不禁有些幽怨。
烟儿?
这二字蹦入脑海时,她的眼前忽的晃过一副画面来,如此清晰,似在昨日一般,画面中,小小的她在前面跑得欢快,同样小小的她奋力迈着步子追赶,小小的嘴儿不停的唤着她,一声声,即使喘气不匀,依旧清楚明白的两个字。
小姐!
“烟儿?”她低语,忽的笑了,看似开怀,那眼里却无半点笑意,更多却是冷,极致的冷。
“小姐?”她一惊,小心翼翼的唤她,被喜悦冲昏头脑的她,想不出她这副模样的缘由。
“啪!”
她挥开她搭在她手上的手,摇晃着起身,朝着另一边的翁老走去,本就蹲着的柳云烟一个不稳,跌向一旁,直到手心的刺痛感传来,她依旧没想明白。
“翁爷爷!”面对翁老,青竹明显亲近得多,见唤不醒他,甚至有些着急起来,转身便想出去唤人,这一会儿时间,她已是反应过来,既然柳云烟在此,她在的地方,定是齐钰的地盘!不过……
她拧眉,方才她似乎听见了阎锦的声音,然而这周围却并不见她,再一想,阎锦与主子在一块儿,而主子现今与齐钰同行,便是听见她的声音也不奇怪,只是,她会怎么对她?一如既往?还是疏离?亦或者利用?她,该不会利用她的吧?
“小姐!您要去哪里?”柳云烟不解,一边说着,一边快速的爬起来,也顾不得自个儿浑身的不爽快,便要拦她,于她而言,在二皇子这里怎么也比齐钰那里安全,至少她们还有些交情在,百里墨便是看在她伺候了他那么些年的份上,也不会太为难她,若是离了这里,却是不一定了。
她这阻止的行为,落在青竹眼里越发刺眼,她冷冷看着她,声寒如冰,“让开!”
“小姐,您莫要出去!外面……”
“滚!你管不着!”
柳云烟话未说完,便被她打断,女子站在她面前,明明比她矮了一头,却是一副睥睨的模样,居高临下,不可一世,一如当年的她。
“小姐……您讨厌我?”她轻声问,问罢便紧抿着唇,有些忐忑的等着她的回答。
“你的那声小姐,我可当不起!还是莫要唤了罢!”她冷道,嘴角扬起,勾起一抹嘲讽来,深深刺痛了柳云烟的眼,相逢的喜悦均在那一眼中消逝,心渐沉,沉入深渊。
“小姐,为何讨厌烟儿?”她再问,倔强且执着。
“为何讨厌你?哈!你还问我!为虎作伥!忘恩负义!这个理由你满意否?”
为虎作伥?忘恩负义?
“小姐!烟儿不曾……”她辩解,却不知从何说起,单单这两条‘罪名’,已是让她明白过来,她的小姐已然误会了他,以为她背弃了陆家,然而此地并不安全,她若是说出来……
“哼!”她的犹豫落在青竹眼里,便是默认,她冷笑一声,便想推开她,帘子却在此时被人掀开了,一抹白飘进帐来,停在她面前。
“青竹,何时你也变得这般急躁了?竟是连人家的解释亦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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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泡冒泡,亲爱的美人儿快冒泡~
☆、第二十九章 欲将她托付
阎锦走进帐内,笑看着她。
“青……阿锦。”青竹犹豫着唤了她一声,眼神下意识的带上了一抹防备,她不知能不能信她,也不敢冒险。
阎锦似若未见,自去椅上坐了,面上笑意不减,“青竹,柳姑娘可是时刻不忘旧主呢,你怎能不分青红皂白便冤枉她呢?要知道,纵使她再忠心,也敌不过皇权。”
青竹垂眸,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她怎不知?她知啊!可是,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