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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窗口处,一人挽弓搭箭,目标,墙头白衣女子,弓弦被拉得极紧,甚至能听见弓身‘咔咔’作响,‘唰’的一声,箭离了弦,直奔墙头之人。
身后破空之声迅疾,转眼已至身后,与此同时,持长剑的男子亦跃上墙头来,阻了她的路,危机已至!
阎锦冷了眸,长剑已至身前,她若要挡,势必要扔下一人,若是不扔,便是躲过了身后之箭,亦难躲身前男子长剑之危,就在此时,右手揽着之人忽的转身将她往一旁一推,她没了借力点,带着月娘便跌下墙头,抬头之间,只见得那单纯活波的女子被急射而来的箭射穿了胸膛,身前是手持长剑的灰衣男子,那剑穿过她的脖颈,直没入剑柄处,她的手正紧紧抓着那男子,任凭他怎么动作亦不放手。
血色如雾,从天洒落,女子艰难的低头看着她,嘴唇一张一合,半点声音亦未发出,她却听懂了,她说,‘求你保护我家姑娘……’
她忙低了头,忽觉双眼干涩,身旁月娘大叫一声,便欲挣脱开她的手,她抬手,一掌劈向她的后颈,遂抱起她往远处掠去,身后,小红看着二人渐渐消失,渐渐松了手,失了支撑的她一下子栽下墙头,双眼渐失了色彩,却是嘴角含笑,半点不痛苦的模样。
姑娘,前路不再有我,您且慢行,愿只愿,姑娘再无烦忧,再无苦恼,岁月安好。
*
城西一座民宅里,阎锦将昏迷的女子安放于床榻,转身便出了屋,屋外站着十来个汉子,见她出来,忙上前叽叽喳喳相询。
“夫人!您可有受伤?”
“夫人!您满身是血!可是哪里伤着了?”
“夫人……”
“都闭嘴!”尚智无奈怒喝一声,许是他一贯的威严使然,他这话一出口,那群叽叽喳喳的汉子均住了口,齐齐看着他,一副无辜的模样。
“夫人?”阎锦挑眉。
尚智一惊,他虽未与她有过相处,但只从尚仁与主子的反应看,她定是不赞同这个称呼的,正欲开口辩解几句,她却转了话题,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你是尚智还是尚礼?”
尚智又是一惊,他与她未曾见过,她怎知他……
见他不答,阎锦挑了挑眉,“嗯?”
不大的音量,却是让尚智回过了神,他忙恭敬答道:“属下尚智。”
她点点头,瞥向那规矩站成一排的汉子,尚智会意,一个个介绍道:“夫人,这些都是曾与主子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这是何勇,这是吕五、冯生……还不见过夫人?”
“见过夫人!”整齐划一的回答,极其响亮,亦极其震撼,她皱皱眉,本欲叫他们换了称呼,还未出口,又想起那人来,那话便咽了下去,再说不出口,也罢,便让他高兴高兴吧,她想。
“夫人,您先清洗清洗吧?”尚智道。
她低头瞧了眼身上的脏污,恍惚间又想起那从墙头跌落的女子来,尚智看见她的神情,不禁低声道:“夫人既然……为何不让我等出手?”
她淡淡勾唇,眸光冷漠,再不见先前恍惚,她说,“她没有理由活着。”
她必须死,即使她有些许不忍,她也活不了。
阎锦抬头,忽见墙头站了一人,那人一袭白衣,手握长剑,鬓发如墨,容貌精致,见她望过来,忽的便柔了目光,却又在一瞬间消失于墙头,尚智顺着她的目光转头看了空空的墙头一眼,疑惑的转过头来,却未相询,阎锦默默收回目光,道:“天黑便出城,你们先去准备。”
这是他们早已商量好了的,阎锦说完便转身进了屋,尚智目送她消失在门后,将几人招呼过来,吩咐道:“何勇,你去将王斌几人找回来,吕五,到城门去瞧着,有那余孽在城里,咱们必须做到万无一失,冯生……”
院子里的人一瞬间便散了去,尚智抬头望向天空,正是残阳将散时,一切已准备就绪,只待天黑出城。
------题外话------
美人儿们,初初本想万更的,早上便没有发,本来想回家后码的,奈何今日回家太累了,考试完回家坐了两个小时的车,实在码不出来,故而只有五千更了,莫要怪初初今天更得晚哦,爱你们,么
☆、第五十章 芳魂何处去
甫一入夜,正是万籁俱寂之时,一队轻骑悄悄的往城门方向而去,被布裹了的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一阵低低沉闷的声响,到了城门口,一人下马与守城官嘀咕了几句,紧闭的城门被打开,一群人驾马而出,一出城门便直往京城方向而去,马蹄声声,踏破了夜色。
“夫人,三百里外有一小县,若加紧赶路,天亮前便可到达,只是……”尚智瞧了眼缚于她身后的女子,略有些犹豫,他们是糙汉子,便是日日赶路也无碍,夫人是女子,且又是在带着一人的情况下,怎能与他们比?
阎锦并不看他,只将微松的锦带扯了扯,道:“不必废话,这一路上并无歇脚处,先赶到地儿再说!”
尚智闭了嘴,他亦知,便是慢行亦不过耽误功夫罢了,见阎锦这般说,也就不再多言。
前路极黑,看不见尽头,身旁高举的火把照亮了这一方天地,却照不亮更远处的路,阎锦瞧了眼靠在自个儿背上的女人,她的脸色极苍白,眉头紧皱着,似做了个不好的梦,她的脸颊被她挡了,火把那点微弱的光照不到她整张脸,在背光处瞧来略显阴郁,她回过头,将目光放在前方,微微抿紧了唇。
夜色渐浓,一群人乘着夜色急行,终于天亮前到了潞县,在一家客栈前停了下来,一番收拾后,各自休息去了。
阎锦将月娘扶进了屋,将她安置于床榻之上,自个儿却并未走,她搬了根凳子坐下,瞧着月娘道:“既然醒了,何须装着。”
床上的人儿一颤,缓缓睁开眼来,瞧着她的目光并不友好,甚至是敌视的,她握紧拳头,猛地出声质问,“你与百里墨并未断了联系!你并无杀他之意!”
原本她并未想这许多,她醒来之时她们已在路上,她虽疑惑不解,却并未怀疑,若不是看见那个男人的话!若不是看见那个男人的话!她握紧拳头,生生咬碎了一口银牙。
明义仁智礼,二皇子百里墨身旁五大高手,五人性格迥异,却是各有千秋,其余的人她或许不认得,但尚智她却不可能不记得!她的主子曾说过,要想将百里墨击垮,须得先解决他身旁五大高手,其中之最,便是隶属于他帐下,善战的尚智,尚智跟随百里墨征战南北,立下战功无数,在铁骑军中极有威信,看着其貌不扬,能力却不亚于百里墨,为此,她曾特地寻了他的画像来看,如今虽看着与画像略有差别,却定是一个人!
“来郦城已有不少时日,你虽说志在贺家庄,却无半点行动!你带着我们去了何地,那地方便出了事!刚逃出,转眼我们已在潞县,护送你的分明是百里墨的人!我不信这不是事先安排好的!既然尚智在郦城,定是会保护你的,主子……主子对我们出手时,他们分明能救小红,你却并未让他们出手!我不信,不信当时你果真没有办法!你到底要做什么!”她哑声质问,越说,情绪越是激动,到最后,已然泣不成声。
“为何?究竟为何?”她支起双脚,将脸埋于双膝只见,放声大哭,阎锦默默看着她,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直到她自个儿安静下来。
“主子在郦城多处据点被端,既是你的‘功劳’,想必主子给我的信你亦掉了包罢?我便说呢,依主子的性子,怎会任由别人来查,半点不管会被人查出什么来,难怪他说我背叛了他!难怪!”
她自言自语着,说着她理解出来的事,说到最后,眼泪不再,唯有怔愣,她想起了许多事,与他有关,亦与她有关。
她想起初见他之时,大雨滂沱,她倒在地上,极其狼狈,他自雨中来,对她说,“跟我走,许你衣食无忧。”
她是欣喜的,任谁这般狼狈之时遇见一个愿意驻足之人,都会欣喜,都会感恩,她亦然,她犹记得抬头仰望他时,他那高高在上的模样,让她自卑,亦让她仰慕,她跟他走了,为着那句‘衣食无忧’,为着他那被她仰慕的模样,自此永无退路。
她想起初见她之时,她犹如当年的她一般,狼狈不堪,低入尘埃,许是怜悯,许是自得,她救了她,她现在仍记得,当时她看着她的目光,一如曾经她看着他的模样,那般卑微,那般仰慕,不知不觉间,她对她说出了与当时他对她说的,那一般无二的话。
“跟我走,许你衣食无忧。”
他许了她衣食无忧,却害她半生颠沛流离,心苦无依,她许了她衣食无忧,却害她魂断郦城,芳魂无处去,她苦,她又如何不苦?她的苦她甘愿承受,她的苦她怎能心安理得故作不见?如今她走了,不在了,她要如何偿还?如何来还?
原来啊,她许了她衣食无忧,却忘了许她一世安康,她将苦难给了她,却未将安稳给她。
女子捂着脸,再次大哭,却不再如方才那般哭出声来,那压抑着哭声,双肩颤抖着的模样,远比大哭更让人难过,亦更让人心碎。
阎锦坐在凳上,半点不被她所感,她缓缓启唇,冷淡的嗓音流出,直直击入她的心口,将她击得体无完肤,本就残破不堪的心越发破碎。
“她之所以会死,都是为了你。”
“不!”她摇头否认,那眼里流露出的绝望却明明白白告诉阎锦,她是赞同的,只是她不愿相信,亦不敢相信。
“你知她为了你,跟我说了什么么?”阎锦缓缓道,话一出口,便见到她惊恐的眼神,她静静看着,半点不为所动,“你还记得我进二皇子府时,你那主子给了你什么么?”
她如何不记得?月娘闭眼,她主子给了她一瓶毒药,那是她主子惯用的手法,凡不信任之人均是一瓶毒药,吃了那药,每隔半月便要服一次解药,以解缓毒药发作,不然便会七窍流血而亡,她当时给小红之时,尚且为她不忍过,等等!
“你为何无事?”月娘睁大眼看着她,满眼的不可置信,她分明只有四颗解药,按理来说早便该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