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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不愿说,木瑶自然不便多问,只温和道:“那奴婢伺候夫人洗漱。”
兰陵轻轻点头,随着木瑶重新回了房里。自醒来便一直伺候浴室里的那位,她到现在还不曾洗漱呢。
沈铭尧沐浴过后重新回到内室,兰陵也已经收拾妥当。
她重新换了套粉荷色的木槿花蝶纹锦缎长裙,如墨青丝梳成挽月髻,髻上斜插一只金海棠珠花步摇,额间垂挂一条晶蓝色滴水眉心坠。眉心坠晶莹透亮,泛着淡淡的光泽,显得本就莹白如玉的肌肤更加细嫩。
沈铭尧静静立在门口,透过那清晰的西洋镜子看过去,镜中女子蛾眉螓首,腮凝新荔,黑白分明的一双杏眼好似一汪春水,影影绰绰,我见犹怜。
沈铭尧从来不否认,兰陵是个少见的美人。至少,在他见过的女子中间,她的姿色算是顶尖的。连皓京那淑女云集的京都之地,也没有人比她更胜一筹。
还记得一年前初次遇见她,那时他跌落悬崖昏迷不醒,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张脸,粉嫩精致的俏脸上不曾涂抹任何脂粉,却已堪称绝色。
他最喜欢她那双杏眼,水汪汪的似有秋波荡漾,眼角平添几分妩媚,让他忍不住想要去疼惜,甚至想护她一生一世。
但有时候,他又害怕看到她的那双眼,看似清澈明亮的外表之后,又好似多了一层怎么也望不到尽头的屏障,就像她的那颗心,看似柔弱乖巧,他却无论如何都跨不进去。
不知静立了多久,在他愣神之际,兰陵突然转了个身,二人的目光毫无预兆的交汇在一起,皆是一愣,最后沈铭尧率先避开视线,径自在一侧的榻沿坐下。
兰陵以为他困顿了想要休息,笑脸迎过去:“将军马不停蹄的赶回来,想必饿坏了,膳房应该已备好早膳,多少用些再休息。”
言罢,她扭头对木瑶使了使眼色,木瑶会意地出了屋子,很快又命人准备了膳食端进来。
兰陵扶着他在一旁的桌边圆凳上坐下,又体贴的帮他舀了一碗羹汤递过去:“将军喝些汤暖暖身子。”
她一脸的温柔贤惠,并不曾因为浴室里的那一段展现任何的不自然,这份伪装让沈铭尧也不得不佩服。
沈铭尧睇了她一眼,缓缓伸手接过,一边用勺子轻轻搅动,一边状似无意的问起:“今儿个早上你口中的孙泉究竟是谁?”
兰陵面色微怔,随即无声的笑了。她就知道,他还是会问起的。
兰陵给自己舀了一碗羹汤,这才轻启朱唇:“此事,原本明玉是不打算让你知道的,谁想你竟不声不响便回来了,若我如今告诉你,恐她要怪我了。”
明玉是沈铭尧一母同胞的妹妹,沈铭玉。
沈铭尧眉头一皱,脸也跟着沉了下来:“她又闯了什么祸?”他这个妹妹自幼被他娇宠着长大,向来是个爱闯祸的祸头子。
兰陵柔声道:“这件事倒也不能算她闯出来的祸事,只是身边的丫头太过粗心,平日屋里丢了首饰珠宝也没发觉,如今连那紫金凤尾镯也没了踪迹。”
说到最后,兰陵小心翼翼地察看他的脸色,见他脸上阴霾渐升,便知是动了真怒。
兰陵知道,那紫金凤尾镯对他来说,有着非凡的意义。
那是汐贵妃去世前留下的唯一物件儿。
沈铭尧带着妹妹沈铭玉来此驻守清歌城已有九年,九年的光阴,恐怕清歌城里的百姓们都快忘记了这对儿兄妹真正的身份。
他们的母亲,是曾经宠冠后宫,让天下女子人人称羡的汐贵妃娘娘,父亲则是当今圣上。
众人皆知,当今圣上共有五子,然而一出生便封作亲王的,便只有汐贵妃所出的皇二子沈铭尧一人。
而他的妹妹沈铭玉,也被圣上破格在出生当日直接封作明玉长公主。
在外人看来,这是怎样的殊荣与恩宠,堪比日月。
然谁又料到,九年前汐贵妃突然病故,他们兄妹的恩宠也随之散去。
那一年,十六岁的沈铭尧被圣上夺去亲王封号,贬为郡王。此外,他们兄妹更是被逐出皇城,赶至这连年战乱不断的边城之地。
九年光阴转瞬即逝,整个沈国上下,恐怕早已忘了当年发生的一切。
但沈铭尧和沈铭玉定不会忘,丧母之后又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无情驱逐,那是怎样的切肤之痛?
也正是因为有过那样的经历,汐贵妃在他心中才更加的难以释怀吧。
沈铭尧沉默良久,才淡淡询问:“可曾查出来?”简短的几个字,却感受到森森的寒意。
兰陵道:“我让木瑶姐姐查了海棠苑里那些丫鬟婆子们的背景,倒是没查出什么头绪。只是……”
“只是什么?”
“木瑶姐姐查到赵嬷嬷这两年来和一个叫孙泉的男人关系密切,那孙泉好赌成性,欠了不少债,也都是赵嬷嬷帮他还的。那是一比不小的数目,却不知赵嬷嬷哪里来的那么多银两。”
沈铭尧的脸色瞬间有了变化,赵嬷嬷,那是在母妃身边伺候多年的宫中老人了,更是他的奶娘。
当年他离开京都赵嬷嬷不顾一切的追随他,这些年更是把他和明玉视作己出。那紫金镯对他们兄妹的意义她不会不知道,怎么会去偷盗此物?沈铭尧有些不敢相信。
“赵嬷嬷,不会的!”沈铭尧坚定地开了口,眸中却仍有些犹疑。
兰陵自然明白他内心的挣扎,无奈叹道:“我也希望不是赵嬷嬷,只是她给孙泉还赌债的那些钱又怎么解释?我正是因为难以断定,这才让木瑶姐姐又去找孙泉逼问。”
沈铭尧扭头看她:“可有问出什么?”赵嬷嬷很早便入宫伺候母妃了,依稀记得她曾跟母妃说自己是独身一人无牵无挂,如今突然冒出这么个人物,他也很好奇这孙泉的身份和来历。
☆、海棠碧玉簪
兰陵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赵嬷嬷也是个谨慎的,怕是早已知道我让木瑶姐姐暗中调查此事,所以在中间做了手脚,现如今整个清歌城都找不到孙泉的下落。”
沈铭尧的面色一沉,静默了须臾又骤然起身向外走。兰陵依旧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听外面的沈铭尧对着自己的贴身侍卫高肃道:“去把赵嬷嬷带到我书房,我有话问她。”
木瑶一直站在边上,听到外面的声音不由开口:“还未见将军如此动怒过呢。”
兰陵捏着勺子的手微微一滞,里面的汤羹又洒出来少许,她的眸中渐渐蒙上一层薄纱,语气轻柔,却又显得冷淡:“人的内心深处,都有旁人不可触碰的底线。而汐贵妃,便是沈铭尧的底线。”
听了此话,木瑶抬头看向兰陵斜插在发髻左侧的一支垂丝海棠碧玉簪,三年了,不管梳什么样的发髻,这簪子都一直被她插在髻上。
那簪子是兰陵十五岁及笄的生辰上,师父送给她的礼物。
木瑶心中暗叹,或许在兰陵心中,她的师父也是旁人不可触碰的底线吧。
看着跟前依旧坐在桌边静静用膳的女孩子,木瑶心里闪过一丝疼惜。
木瑶是钟楼里的杀手,三年前在一次刺杀任务中失手,反被敌人带了大队人马追杀,当时她仓皇而逃,却恰好逃进了凤凰山上,被兰陵和她的师父姚奉天救下。
她在凤凰山上住了三个月,那三个月里兰陵日日与她为伴,也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那时候,她的性子活泼爱笑,是个极讨人爱的小姑娘。
可谁又料到,三个月后一群金甲铁卫闯进凤凰山,将他们师徒二人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夷为平地。
而兰陵的师父,也死在了那群金甲铁卫的刀剑之下。
从此以后,那个精灵一般纯真善良、活泼可爱的小姑娘,也跟着消失了。
这三年里,她不哭不闹,也从不向她哭诉,独自默默承受着一切。木瑶有时候想安慰几句,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木瑶还在恍惚,那边的兰陵却已用完了早膳,拿着帕子轻轻擦拭着唇角。
“木瑶姐姐,今日的鲫鱼在哪买的,做出来的汤和以前的不太一样。”
等了半天不见回应,兰陵纳闷儿地回过头去:“木瑶姐姐?”
木瑶顿时回神,有些尴尬地看过来:“夫人有事吗?”
兰陵摇头:“我没事啊,倒是你怎么了,我跟你说话都没听到,在想什么?”
木瑶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不知道将军从赵嬷嬷口中审问出那紫金镯的下落没有。”
兰陵道:“紫金乃宫中用品,即便赵嬷嬷拿去换银子,怕也没哪个当铺敢收,想要找回来应当不难。倒是明玉,怎么今天一直不见她人影?”
木瑶道:“刚刚姑娘身边的丫头禀报说是身子有些不舒服,在榻上躺着呢。”
“不舒服?”兰陵秀眉一挑,这丫头怕是知道自己惹了祸,担心沈铭尧盛怒之下责怪于她吧?
“走吧,去瞧瞧她。”兰陵说着,率先起身前往海棠苑。
。
海棠苑
沈铭玉听到守门的下人禀报说兰陵朝着这边来了,吓得赶紧躲进被子里,小声地呻。吟着,极力摆出痛苦的模样。
兰陵一进门便见淡蓝色轻纱笼罩之下的床榻上,沈铭玉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了蚕宝宝,嘴里还“哎呦,哎呦”地叫着。
兰陵一时有些无奈,好笑地望着床上的小人:“别装了,你哥哥没来。”
见自己的小把戏被识破,沈铭玉便也不再演下去,麻溜地用脚蹬掉身上的三层棉被,大口地呼吸着:“热死我了!”
沈铭玉今年不过十三岁,还是个没长开的小姑娘,但一张俏脸儿却是水灵灵的,颇有美人之风。想来再过两年,也会有汐贵妃的惊世之貌了。
兰陵坐在床沿,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如今已经入了春,你盖这么厚的三层棉被能不热吗?都不怕捂出痱子来。”
沈铭玉可怜巴巴地坐起身:“我这不是没有办法吗,哥哥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叫我连个防备都没有,也不知他审完了赵嬷嬷该怎么惩罚我。”
说起这个,沈铭玉是真的害怕,平日里哥哥纵容她,宠溺她,那是因为她的那些祸事都无关紧要。如今倒好,她把母妃的镯子给弄丢了,哥哥能不气才怪。弄不好,她这次要蜕两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