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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探虚实的吧?
眼下皇帝还没打算清除薛家,没有安置罪名,不论是皇后“病”了,还是胶东侯夫人进宫送中秋贺礼,这都是很平常的事儿。
可是……,万一又放了什么祸害进来怎么办?
沈倾华担待着六宫安危事宜,推脱不了,又不想像顾莲那样去找皇帝撒娇,免得让皇帝觉得自己无能,只能硬着头皮道:“……我过去瞧瞧。”回头看向顾莲,“公主,皇后娘娘现今病着,妾身过去招呼一下。”
“哎……”顾莲笑盈盈拉住她,嗔道:“理她作甚?”情知对方心里的担忧,自己同样不想让胶东侯夫人进宫,——若不是她在后面搬弄,薛氏又是从哪里知道灞水河的事儿?!心下冷笑,面上却是一派温柔之色,“别去了,我们的凤仙花还没掐完呢。”
沈倾华为难道:“可是……”
“你去告诉胶东侯夫人。”顾莲看向那个小宫女,吩咐道:“就说皇上有旨,现如今外命妇无诏不得入宫。”
一句话便解了麻烦,断了后患。
小宫女不敢违背长公主的意思,但也不敢乱传话,忐忑之间,不由向自家主子投去求助的目光,请示做个决断。
沈倾华心情复杂,颔首道:“去吧。”
顾莲微笑道:“来,我们继续掐凤仙花罢。”
即便要绑架她跟自己在一条船上,也不能一味的威胁,恩威并施、利诱兼用,再适当的帮忙解决一点麻烦,这样才能让人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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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什么时候说了要杀人灭口?”徐离好笑问道。
“现在啊。”顾莲替他掰了一把石榴籽,伸手递到面前,盈盈一笑,“而且皇上还下了一道旨意,外命妇无诏不得入宫。”
“你还敢矫诏?!”徐离哼哼唧唧的,抓起她的手,一粒不剩全倒进了嘴里,嚼了嚼吐了,“罢了,罢了,你吃吧。”拿起帕子擦了嘴,“石榴最玩意儿最没吃头,还不够费事的呢。”
顾莲便不管他,自己一粒一粒的吃了起来。
徐离喝了几口花茶,笑容微淡,“其实根本不用那么麻烦。”哼了一声,“胶东侯夫妇真有意思,居然心存侥幸进来打探消息,不知收敛!也罢,既然她自寻死路,那朕就成全了她!”
顾莲抬眸,心里疑惑却并不多问。
反正不管皇帝怎么处置薛家的人,自己都是乐见其成的,只是悠悠笑道,“不管你怎么打算,总之别让胶东侯夫人再进宫就行,要不然……,皇后娘娘又该听些个灞水河的故事了。”
徐离眉头一挑,“朕知道,薛家的人不会再有机会添乱。”
“那就好。”顾莲起身去铜盆里洗手,一面擦着,一面说道:“来的时候,正巧在路上还碰见了姝儿,嚷嚷着还要去西林猎场,我看她玩心重的很。”想到打猎跑马就想到云子卿,继而想到上次生日宴席上的事,“说来也是奇怪,头些天我去问她的时候还不乐意,一转眼又变卦了。”
“或许之前是小女儿家害羞吧。”
顾莲摇了摇头,“瞧着不像,总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
秋日浮光不够浓烈,但一样有着灿色如金的光芒,透过纱窗洒了进来,落下一地斑斑驳驳的影子,仿若一副泼墨写意的画卷。
两人说着家常闲话,时光就在这样平淡如水的气氛里流走。
顾莲看向窗外,已然是晚霞满天的浓丽景象了,不由打住话头,起身道:“等下该传晚膳了,我还是回去吃罢。”
自己又不是嫔妃,总不好整天陪着哥哥一起吃饭。
徐离点了点头,不满足道:“得空了,还是一起去公主府呆着自在。”
“过些日子罢。”顾莲笑道:“再过几天就是中秋佳节,这前前后后的,宫里谁不是眼巴巴的盯着你,哪里走得开?更不用说,你还有外头的事情要忙呢。”
言毕,翩翩然的出去了。
下台阶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抬头看了一眼。
夕阳西下、彩霞绚烂,说不尽的温馨和煦景象,再过几日,在叶家的中秋佳节团圆宴上,一家人欢聚一堂,却早就已经没有自己的位置了。
叶东海、七七、宥哥儿,还有李妈妈和蝉丫,还有麝香、玉竹、谅儿、宋三娘,他们可会想起自己,还是已经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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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那天,叶家三房团聚在一起围了一桌。
叶东海看着热热闹闹的一家子,看着夜空中高悬的浑**月,再想起身上皇宫和别人团圆的那个身影,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坐在他旁边的黄蝉,柳眉杏眼、瓜子脸,挽了妇人头,金钗珠花点缀其间,脸上亦是施了淡淡脂粉胭脂。今儿是喜庆的日子,穿了真红色的刻丝小袄,配以一袭刻丝泥金如意云纹撒花长裙。
站在虚设的主母席旁边,忙着招呼宴席,已经是一个俏生生的小妇人了。
七七差不多三岁了,捧了一个香甜的红皮石榴,去逗两个弟弟玩儿,声音清脆宛若银铃一般,乐呵呵道:“想不想玩儿?想玩你们就过来拿啊。”
“姐姐,姐姐……”福哥儿快一岁半了,走得还挺稳当,可惜到底小了许多,腿短撵不上,“哇”的一声就哭了,“要,要……”
叶大太太赶忙斥道:“七七你是做姐姐的,怎么能逗着弟弟玩儿呢?”
“玩也不许!”七七嘟着小嘴,把脸一扭,“又不是不给他了。”
叶东海待一双儿女极好,便是伯母也不能轻易喝斥,更何况七七又没做错什么,当即喊了丫头,“去多拿几个石榴过来,都给福哥儿。”
侄儿如此不给脸面,叶大太太的表情不太好看。
叶大老爷赶忙拉了老妻一般,扯到身边,低声斥道:“东海现在是什么身份?你少当从前他小的时候,再呼来喝去的。”又递了个眼色,“还有别去招那个小丫头,你忘了她娘是谁了?倘若受了一点半点委屈,要了你的命!”
福哥儿是叶大太太的宝贝疙瘩,可是宫里的那个女人却得罪不起,她不仅能要了自己的命,还能要了叶家上下的命!
因而只得忍了气,重新拣了一个石榴给福哥儿玩。
那边七七依旧一脸不痛快,撇了撇嘴,走到宥哥儿面前说道:“你快点长大,以后我只和你玩儿,不和别人玩儿!”
惹得宋三娘等人都笑了,“弟弟每天都在长着呢,不能再快了。”
七七不信,“等他长了牙,把我吃的都分给他!”抬起下巴,看向父亲认真问道:“爹爹你说,弟弟吃了我的东西,是不是就长得更快了?”
叶东海抱了女儿放在膝上,爱怜的抚摸着她的头发,温和笑道:“是的,宥哥儿很快就能和七七一起玩了。”
七七这才满意了,又问宋三娘,“那弟弟什么时候长牙?”
宋三娘不忍拂了她的兴致,因而笑道:“快了,快了。”
“那就好。”七七更加高兴了,跳了下去,在弟弟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把石榴塞到弟弟怀里,“给你玩儿,以后你要听我的话。”
众人听得都一起笑了。
“二爷。”玉竹上来回话,低声道:“段九在书房等二爷回话。”
叶东海当即起身撇了众人,赶去书房,留人在外面守着,然后关门领着段九去了里面,方才问道:“如何……,可有什么消息?”
段九看着那双期待的眼睛,实在有点不忍心说下去,——小师妹不知道内情,只管如实转告消息,那个女人……,只怕已经成为皇帝的禁脔了。
据涟漪说,皇帝在长公主处时常避开人逗留,并且曾经夜宿公主府。
在段九看来,一个男人如果执意要得到某个女人,走到这一步实在正常,更不用说那个人是皇帝!只不过,却不忍心打击面前这位痴情种子。
怕他听了想不开,只含混道:“皇宫里的戒备十分森严,公主府也是,涟漪平时不得随便走动,还是赶着今天中秋佳节,才见了家里人一面。”语气微顿,“说是……,公主一切安好。”
一切安好。
叶东海脸上不无苦笑,她是她的好,自己是自己的好,从今往后再无交集,——也罢了,总好过一起赴死,丢下一双年幼的儿女孤苦伶仃。
谁让自己护不住她呢?
已然如此,或许自己应该再做点什么,都断了……,免得再惹来皇帝疑心猜忌,叫她陷入后宫争斗漩涡中!
亲手斩断那最后一丝牵绊,从此一别两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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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夜幕深蓝,水银般的月光铺天盖地倾泻下来。
皇宫里的中秋团圆宴席上,顾莲穿了一身海棠色的对襟羽纱长衣,宫缎素面挑线湖水裙,旁边徐姝一袭馥彩流云纹宫装,坐在一起好似一对双生姐妹花。
她俩脑袋凑一块儿嘀嘀咕咕,不时传来细碎笑声。
场地中央,公孙柔正在飞快的跳转着胡旋舞,广袖长裙、身姿窈窕,虽然她个子小了一点儿,但是舞动起来行云流水一般,颇有几分看头。
不怪她跳得卖力,最近皇帝明显对自己十分的冷落。
仔细回想了下,是从自己“小产”以后开始的,——是因为自己落了男胎,让皇帝感到伤心失望了?还是因为……,她有些走神,加上胡旋舞转得很快,忽地一个错步,居然被裙带绊倒跌在地上!
徐离刚喝完了一杯酒,见状微怔,到底没好意思笑出来,吩咐宫人道:“快扶贵人起来。”
后宫女眷瞧了,都各自移开视线假装没有看到。
公孙柔涨红了一张脸,羞恼的爬了起来。
沈倾华主持六宫事宜,皇后又“病”着没有出场,因而时刻都注意着席上众人,赶忙上前搀扶,一面询问,“贵人跌着哪儿没有?”一面吩咐宫人,“快去叫太医过来,给贵人瞧一瞧。”
公孙柔十分厌烦她,——什么玩意儿?不过生了两个女儿,就敢带着人去搜中宫,还真当自己是副后了!这会儿假模假样假惺惺的,故意喊了太医过来,是嫌自己的笑话闹得不够大,非得再喧哗一下吧。
心中虽有万千不满,当着皇太后、皇帝以及其他诸位女眷,到底不敢流露出来,不顾脚疼咬牙站了起来,“没事,不用传太医了。”
暗暗吸了一口气,强作没事儿人样走回座位坐下。
把沈倾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