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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和龙阳君进了马车,不一会儿,马车便再度往前行了。
龙阳君看了徐福跟前摆着的东西,饶有兴致地道:“先生如何会想起来带这些东西?”摆在徐福的面前都是鼎,龙阳君记得,其中有一只还是自己交给徐福的。
“桓齮将军病重,我带这些前去制药。”
“制药?”龙阳君的面色有些怪异,制药的用具那么多,怎么偏偏用这么几个破鼎?反正以龙阳君那挑剔的目光,是看不出这几个鼎有何珍贵之处的。“龙阳怎么不知,先生何时还会黄岐之术了?”
“也就跟师兄瞎学了两招。”徐福厚着脸皮毫不客气地道。他的口气哪里像是“瞎学”啊。
龙阳君嘴角抽了抽。
徐福的师兄姜游,的确是天下难得一见的神医,毕竟都出自鬼谷门下啊。
龙阳君面上的淡漠之色褪去,他微微笑道:“那龙阳便等着瞧先生的好本事了。”
徐福与龙阳君熟了,便知道他这话并无半点嘲讽的意思,徐福点了点头,正儿八经地应了,“好。”他也想看一看,自己跟着学了那么长的时间,到底有多少长进。
因为心系军中境况,徐福不敢耽搁,便早早嘱咐了柏舟快速赶路。
一路上虽然辛苦,但徐福的精神倒还不错,总算是在半个月后,赶到了如今秦军驻扎的营地里。
到的时候,徐福还睡在马车上补眠。
有时候环境所迫,人也讲究不起来了,徐福便是如此,从前他巴不得马车行得越慢越好,这一次马车在路途上狂奔不已,每晚也只是匆匆休息便要快速启程,吃的东西也越发简陋,甚至偶尔还有饿肚子的时候,但徐福也硬生生扛下来了。
到了后来,马车就算是行得再颠簸,徐福都能入睡了。
“先生,先生,我们到了。”
桑中掀起车帘进了车厢中。
蒹葭与龙阳君早已下了马车,先行往营地过去了,他们要先去查探一番。
徐福在马车之中还睡得正香,桑中无奈之下,只得走得更近一些,低头去唤徐福。徐福的面容在他眼底放大,对方脸上的皮肤一寸一寸,桑中清晰可见,徐福的脸上连颗痣都寻不见了。
他的模样实在足够精致。
桑中看着他眼睫扇了扇,他看着徐福不自觉地张了张嘴,然后才睁开眼,一双漂亮的眼眸分外水灵,不过也就那一会儿的功夫,徐福的双眼便变得冷漠起来了。
桑中看得心中颤动不已,好半天才强行忍住心中莫名升起的激动。
“到了?”刚睡醒的徐福,声音还有些暗哑,听上去很像是情欲过后的声音,桑中心中颤抖得更加厉害,他不敢再想,只能匆匆别过脸去,低低地应了一声。
徐福掀起车帘走了下去。
正巧这时候蒹葭和龙阳君走了回来,身后还带着士兵。
那些士兵曾经跟着桓齮见过徐福,他们当然认得出徐福的面容,当即便快步走上前来,深深地叫道:“徐都尉!”
对上他们那热情的眼眸,徐福有些疑惑。
这些人对自己怎么这样热情?就像是好不容易见到亲爹妈了一样……
士兵们对徐福万分敬仰,他们尊敬地将徐福迎了进去。这次徐福前来,嬴政为了方便他接手,又一次封他做了护军都尉。护军都尉,统领诸将。如今两个大的将领倒下了,就剩下一群小将,还有一群小兵,都没什么用,徐福前来正好将他们都握在手中。
如今他们暂时不需要急着进攻赵国,所以徐福哪怕是做个护军都尉,也并不会妨碍军情。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尽快稳定下军心,救回桓齮的性命,再命人寻到李信。
其实嬴政是多想了,他特地为徐福铺了路,而之前桓齮也表现出对徐福的崇敬膜拜,军中的将士们自然也是有样学样,也将徐福视作了极为厉害的人物,他一定能救将军的!将士们如此想到。
于是处处装神仙的徐福,到了营地里,还是得继续装起神仙。
神棍事业,还真是永生不止啊……
徐福轻叹一口气,由士兵引着先到了帐子里去放行李,徐福整理好自己的物品后,便马上到了桓齮的帐中去。
帷帐一掀,徐福站在帐子门口,便立即闻到了浓重的药味儿,还卷着点儿臭味儿。因为里面空气不够流通,所以沉闷的空气一涌出来,徐福顿时恨不得掉头就走。
就这,憋也能将人活活憋死啊。
徐福心疼了会儿桓齮,马上让人来将帷帐撑起来,紧接着才快步走了进去。士兵们对视一眼,不明所以,为啥一来就要将帷帐撑起来?这个撑起来,将军的病就能好了吗?出于对徐福近乎盲目的信任,他们马上将帷帐撑了起来,然后安安静静地等着看徐福继续大显身手。
徐福往里走去,很快便见着了桓齮躺在床榻上的身影。
桓齮年纪并不算大,但短短一段时间里,他的面容衰弱了很多,看上去无端被拉大了十岁。
他的面容泛着青白色,嘴唇发紫,头发和眉毛甚至都有了点脱发的迹象。桓齮似乎还有点知觉,他想要睁开眼看床榻边上的人,但他根本没有足够的力气睁开眼。
一阵冷风从掀起的帷帐外灌进来,桓齮打了个哆嗦,突然咳嗽了起来。
士兵们紧张不已,马上就要去拉帷帐,徐福出声喝止了他们,“先别动!”
士兵们打了个哆嗦,哪里还敢乱动,只能生生停下了。他们只能强压下心头的疑惑和不解,不断自我安慰,徐都尉一定有法子的,一定有法子的……他可是活神仙呢……
桓齮剧烈地咳嗽两下,突然他嘴一张,竟然喷了口血出来,徐福被他惊了一跳,死死稳住了脚底,才没有做出什么丢脸的动作。
桓齮似乎很疼痛,他忍不住全身微微抽搐,眉头紧皱,额上很快渗出了汗珠。
徐福定睛一看,他刚才喷出来的血里,竟然还带着肉沫。
徐福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桓齮的病的确太奇怪了,究竟得是什么样的病,才会让人咳嗽都喷出血来,血里甚至还带着体内脱落的碎肉沫。徐福甚至不敢想象此刻他的腹腔里是什么模样了。
会是脏器都溃烂了吗?
徐福定了定神,回头吩咐道:“将军医都叫到我跟前来。”
“喏。”士兵们马上一溜烟地跑去找军医了。
龙阳君等人紧跟着进来,也看见桓齮喷出来的血,龙阳君皱了皱眉,“不容乐观啊。”他说的是实话,不带半分幸灾乐祸。
桓齮如今的模样,谁都能看出来,他可能随时都会死去。
徐福走得更近一些,想要将桓齮如今的模样看得更清楚一些,但身后却突然有士兵急急地出声道:“都尉,别……”
别什么?徐福回过头,看了一眼那士兵,然后顺着他的目光落在了桓齮的身上。
徐福心中一动,伸手掀起了他身上的被子。
被子掀开后,臭味便更明显一些了,那是从桓齮身上发出来的。
徐福明显地发觉到桓齮脖颈处的皮肤有些不大对劲,他伸手去拉了拉桓齮身上的衣袍。那士兵惊叫一声,“都尉!”
徐福手很稳地将桓齮身上的衣袍揭开,紧接着他就知道,为什么士兵不让自己去看了。
因为桓齮身上在溃烂脱皮,乍一看,的确能带给人极大的视觉冲击,不过徐福从站在帐子口的时候,就已经有充分的准备了,所以哪怕是这样恐怖的模样,也并不会将他吓得陡然变色。
徐福捏了捏手掌,迅速在脑子里搜寻着有没有相关的记载。
正在思考间,一阵脚步声近了,有士兵低声道:“都尉,军医来了。”
“进来吧。”徐福头也不回地道。
军医只有两人,原本是有四人,还有两人不慎死亡。这二人在军中便显得可贵起来了。徐福将他们叫到跟前,让他们叙述桓齮从刚发病,到现在的过程。
其中一人闭口不言,低垂着头,另一人急于表现,忙出声将桓齮患病的过程说了。
低热,呕吐,腹泻。
口腔溃烂,指甲青灰,面皮发白,嘴唇泛紫。
四肢无力,肢体开始溃烂。
只能卧床休息,再难起身,神志不清,四肢震颤,便血,严重咳嗽甚至会引起吐血,就像刚才徐福看见的那样。
这就是桓齮病倒的过程。
徐福光是听一听,都觉得有些心惊胆战了,也不知道桓齮在经历这个过程的时候,是如何的疼痛难忍,原本无比健壮的人,却一日衰过一日,如今甚至称得上是性命垂危。桓齮心中又该是何等的绝望?
徐福心中忍不住轻叹了一声,又问那两名军医都开了什么药。
他们写在绢布上,尔后才离开。
身旁的士兵忍不住低声道:“都尉,我觉得胡军医有问题。”
胡军医便是指那个急于表现的人。
“为何不是另外一人?”
“当然不是了!胡军医这个人胆小怕事,但又爱表现,爱揽功。将军身上的症状明明最早发现的是刘军医,结果方才与都尉说话的时候,那胡军医抢先开了口。”
听士兵的描述,那个胡军医的确人品低下,但这并不该成为怀疑他的理由啊。
士兵小声说:“那个胡军医好像在帐子里藏了什么东西,但是我们无故不能去翻军医的帐子,万一真将人得罪了,到时候兄弟们没人医治,我就要成罪人了。”
“胡军医和刘军医可是住在一个帐子的?”龙阳君突然出声问。
士兵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点完头之后,他急迫地还想要多说两句胡军医哪里坏了,徐福却对他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我知道了。”
士兵只能立即服从命令,从帐子里离开。
徐福此时明白了龙阳君的意思,他与龙阳君想的一样。
那两个人相比起来,他倒是觉得刘军医更有问题。听士兵的描述,胡军医的人品是有些问题,但那些缺陷还不到大罪过的地步,如果真是个有问题的人,他应当是夹起尾巴来做人,而不是这样锋芒毕露。何况,他们都是随军出来的军医,哪个不想能得到看重?胡军医刻意讨好的行为虽然落了下乘,但刘军医一声不吭,表现出的淡泊模样,也显得格外违和。
真有淡泊名利,性格完美无缺的人吗?
淡泊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