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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主厨亲自动手烧火拉风箱的?!在小厨房里主厨的地位比厨房管事还要高呢,虽然管事挣的钱多,主厨名义上也得听其调遣,可若把厨房比作战场的话,管事的充其量是个军师,主厨才是执掌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啊!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大将军去当马夫?!
罗大将军此刻倒没觉得有什么委屈,炒菜做饭是工作,烧火打杂也是工作,一样为人卖力,一样为己糊口,干什么不是干?人家金瓜不分冬夏天天烧火,不一样过得挺开心?
罗将军这一掌火就一直掌到了日落——金盏一道菜接一道菜地做,根本离不开她的火力支持啊,所以今儿这晚饭罗扇是一道菜也没能插手,从加工到成品全由新人组合承包了。恰好,罗扇正想见识见识金盏的手艺,外来的和尚会念经,这是个难得的学习机会,罗扇从来不敢小看古人的智慧和能力。
青荷青荇连同表少爷的另一个丫头小蝉过来端菜了,端一个菜金盏便报一声菜名,也许这是她原东家府上的规矩,又许是在炫耀自己的手艺,反正不管是什么,罗扇在旁边都看得挺哈皮——人人都希望自己的才能被更多的人知道和认可,这很正常啊,如果不是因为时代不同,她还想等金盏每报一声菜名的时候鼓掌捧场呢。
金盏倒是挺沉稳,一边将菜盘摆上托盘一边吐字清晰地报着:“这一道是蟹黄鱼翅,这一道是麻雀脯烧鹿蹄筋,这道是蚝油紫鲍,这是鹅肫掌羹,熊掌炖鹧鸪,夜香鲜虾仁,凤肝拼螺片,芙蓉梅花鸡,桂花脊髓,红烧果狸,燕窝鸡丝汤,清汤雪蛤,锅烧羊腩,溜七星螃蟹,清炖凤凰鸭,烧鲫鱼,荷花豆腐,兰花豌豆,茶干圆……”
罗扇这一回是大开了眼界,小钮子更是目瞪口呆,银盅在旁看见这两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样儿,唇角一勾浮上一抹讥笑,藉着整理额前留海的动作又很快掩了去。
眼见着青荷三人一趟趟往来于伙房和内院之间不停地端着菜,银盅含笑上前轻轻拉住青荷:“姐姐,听说上房来了不少客人,统共只有姐姐几个人伺候,着实辛苦,不如让妹妹帮姐姐把菜端到上房门外,而后姐姐再接过呈进屋去,如此姐姐既省些力气好待会儿给主子客人们布菜,妹妹也不必露面唐突了主子和客人,如此可好?”
青荷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你们几个整治席面儿也辛苦了,不如趁这功夫先歇歇,待客人用罢了饭还得刷盘洗碗有得忙活。小扇儿,你来帮把手罢,毕竟你是老人儿,多干点是应当的。”
罗扇暗自好笑,这青荷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关键时刻还真敢掷地有声,于是连忙应了,将一双满是灶灰的手在身上蹭了蹭——反正衣服也早脏得看不出颜色来了,然后接过青荷手中的托盘,跟着她出得伙房去,两人谁也没去看银盅的脸上此刻是个什么表情。
罗扇一副脏猴子的样儿当然不可能跟着青荷进内院,才行至月亮门,青荷就将她一拉,飞快地避进了阴影处,压低声音问过来:“这三人的性子你看着怎么样?”
“挺好的啊,”罗扇憨笑,“都挺随和的,干活也认真,手艺很了得。”
青荷看异型似地盯了罗扇半天才既好笑又纳闷儿地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这三个人要是表现得太好了,你这主厨的位子可就保不住了!今儿这些菜有几道是你做的?”
“一道也木有。”罗扇笑着如实作答。
“你——你真是笨呐,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让她们把持了你的地盘儿呢?!”青荷顿了顿足——那三个新来的厨娘不知究竟是什么样的性子,若是她们最终当真把小扇儿顶了,那、那以后谁还给她们这些没时没晌地伺候主子的大丫鬟们悄悄留一口主子剩下的美食吃呢?!
“新厨到任三把火嘛,总得让人家露一手给新主子看看不是?”罗扇依旧不紧不慢地笑着,“而且,若人家饭菜做得确实比我好,我自也没脸再当主厨了呀,优胜劣汰嘛……”
青荷闻言反而冷笑起来:“你太天真了!咱们府上每个院子里下人的人数是有定例的,小厨房规定了只能四个人,你以为咱们青院能例外挤进去七个人?哼,‘优胜劣汰’?你若被淘汰下来就再也不能待在小厨房了,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你愿意么?”
罗扇一呆,这一点她倒还真没来得及细想……说得也是,七个厨子,小厨房里也挤不下啊,这番回去白府青院,巫管事必定会对小厨房的人进行裁员的,到时候优胜劣汰……管事的郭嫂九成九地位稳固,毕竟七个人里她年纪最长,每个部门总得有一个年长的坐阵才不至于生出事端来。那么剩下的就是罗扇自己和金瓜小钮子三个人了,她们都来自南三西院,她们都受尽了麻子婶的压迫剥削,她们谁也不愿再回去那个地方了,先不说人都愿往高处走,都愿越过越好,单说你本来混进了内宅的小厨房去了,突然有一天又被人给退回来,单这一点就能令你再也无法在南三院里抬起头来了,人言可畏,光唾沫就能让你沉尸海底。
见罗扇似是听进了自己的话,青荷也不再多言,接过罗扇手中的托盘,补了一句:“你今晚仔细想想今后要怎么做,该争的时候就得争,否则亏的是你自己!”说罢端了托盘进内院去了,把罗扇一个人丢在暗影处反思。
罗扇仰起脸望着顶上星空,那大大小小的星星就好像自己身边的这些人,有的璀璨夺目,有的暗淡无光,可不管是哪一颗,明明看上去彼此离得很近,实际呢?实际真正的距离是成百上千个光年啊……就如同人心。
罗扇背着手溜溜达达地回到伙房,金盏正让小钮子帮她烧火做水,一见罗扇回来了,金盏便笑向罗扇道:“妹妹可是回来了,我这里正想着最后再煮一道汤,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汤好……不如劳妹妹亲自动手,我在旁边给你打下手?”
这是展示完自己的手艺、给罗扇一个下马威后又要反过来试探罗扇的手艺了呢。
银盅在旁带着看热闹般的淡淡讥笑望着罗扇:乡巴佬,让我们也见识见识什么叫粗食制法嘛!该不会就用笨鸡蛋打个汤罢?嘻嘻嘻嘻。
罗扇也正嘻嘻笑着和金盏说话:“姐姐这一桌子的菜都做得了,索性来个完美收尾连汤一起做了罢,万一妹妹这道汤做砸了锅,怕把姐姐也连累了,那就太过意不去了。”
金盏笑道:“妹妹你就开玩笑罢!你是咱们二少爷的主厨,如何煮个汤就能砸锅?快别谦虚了,赶紧着,水开了,我来给你打下手!”
罗扇心道姐姐你要是真心想让我煮个汤,刚才你做的那燕窝鸡丝汤和清汤雪蛤又是干毛的?最后这道汤本来就可有可无,做得平常了罢,席上的人喝起来没滋没味儿,只怕动不了几勺;做得太华丽了罢,那伙人吃到最后已经满肚子油腻了,谁还喝得下浓汤稠汁?后面若有人问起来今儿这些菜色都谁做的,前十几道都是你的功劳,最后一道是我的狗尾续貂,这招不错啊,很阴很温柔啊。
眼见着金盏不依不饶地缠在身旁,那厢银盅也不住地撺掇,罗扇也不推脱了,去盆里净过手后径直取了十几根洗干净的小黄瓜,手脚利落地削了外皮,而后叮叮当当一阵刀影交错,全部切成碎丁,让小钮子把她叫小厮特意去请来巧匠并面授机宜专门定制的人工榨汁器取来——其实就是用几枚锋利的刀片固定在一起做成扇叶,然后放进成套的瓷筒里,外面露个手柄,用的时候得人工不停地快速地摇动手柄才能使处于筒内的扇叶飞速旋转从而把放入筒内的蔬果搅出汁来。效果当然无法跟现代的机器榨汁机相比,但是比起纯手工榨汁来说已经是相当地方便和快捷的了。
金盏三人没见过这古怪的东西,不由齐齐睁大了眼睛盯着罗扇的一举一动,见罗扇把碎黄瓜丁放进那只瓷筒里,加入少许温开水,再把那奇怪的刀片组合置入瓷筒中,然后便让小钮子开始摇那露在外面的手柄,只听得里面嚓嚓嚓地一阵响,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形。
趁小钮子榨汁的功夫罗扇又切了几个番茄,仍旧切成丁状,待小钮子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停了手,取出刀具组合来,就见瓷筒里的黄瓜早就被搅成了汤汁,当然还有很多粥状物,罗扇和小钮子配合默契地一个人端筒一个人抻着块干净的粗纱布,将筒中物倾在纱布上,下面接着一只大汤盆,待倒尽筒中之物后,再用粗纱布用力攥绞,把兜住的粥状固体中残留的汤汁挤进汤盆。
番茄也是如法炮制,所有的汤汁全都倒入已经盛了黄瓜汁的汤盆中,加入适量蜂蜜,罗扇拿了个长柄勺子将汤搅匀,最后把汤倒进一只干净的汤盆中,扭头冲着金盏呲牙一笑:“汤成了。”
这回换金盏目瞪口呆了——当然不是震撼于罗扇的什么手艺,而是——这人疯了罢?!生黄瓜汁生番茄汁加点儿蜂蜜就这么给主子端上去?!活得不耐烦了也不能这么干啊!你还不如直接把整根黄瓜儿整个番茄端上去呢,虽然一样是死,好歹比你摇半天那轱辘省事多了。
金盏眼睁睁看着青荷把罗扇的送命汤端去了上房,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说。
42危机意识
罗扇今儿烧火着实烧累了——十几个菜啊伙计!就是金瓜平时烧火也最多也只供过她做个四五道菜;姐还是未成年少女啊喂!把拉风箱的右胳膊使粗了走路会走偏的知不知道?!
好歹把灶台和砧板收拾干净,罗扇一屁股坐到门边的小马扎上去捶自个儿酸沉酸沉的胳膊,金盏边擦灶台边想心事,银盅就看着罗扇蓬头圬面的样子在那里哂笑;玉勺扎煞着手;因不知该做些什么而感到有些尴尬;想了一想;从方才烧水的锅里舀了一碗不算太烫的水;不大好意思地蹭到罗扇的面前;低着声儿道:“你……辛苦了;喝点儿水罢。”
玉勺比罗扇大;又不敢托大管她叫妹妹;只好吞吞吐吐地叫了个“你”,罗扇当然不在意,连忙笑着接过碗来道了谢,又拽过旁边的马扎子请她也坐下歇歇,玉勺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