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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小家伙收回了手,他依旧沉默着。
只是,小家伙未发现,君倾便也未提。
小家伙擦得并不舒服,也因着小家伙手小力气小,那棉巾上的水根本就拧不干,使得他边替君倾擦脸,边有水沿着棉巾的边沿往下滴,湿了他的脖子,也湿了他胸前的衣裳。
这是他第一次给他的爹爹擦脸,所以小家伙兴奋又紧张得小手有些颤抖。
先是擦眼角,眼眶眼角,到鼻梁两侧,到耳背,再到嘴角,最后再整张脸抹过一遍,小家伙擦得小心翼翼又极为认真。
小家伙高兴极了,连忙将浸过水的棉巾拧了拧,将棉巾在小手上摊开,而后学着朱砂给他擦脸的动作给君倾擦脸。
君倾蹲下身后的高度,让小家伙抬起手就能擦到他的脸。
就在这时,小家伙见着比他高很多很多的爹爹在他面前蹲下了身来。
小家伙忘了,忘了就算他不站在高处也能帮君倾擦到脸的办法。
小家伙着急了,急得有些想哭。
他可以到厨房里去搬凳子,可是,可是他搬了凳子来,爹爹还会不会在这儿等他?
可小家伙将棉巾湿了水后昂头来看君倾,发现君倾太高太高,他根本就擦不到他爹爹脸……
小家伙睁大了眼,本是怔愣的眼里瞬间满是晶晶亮,边蹲下身将手上的棉巾浸到水里边急急道:“那,那爹爹也等等阿离哦!阿离先把棉巾湿了水!”
却听得君倾接着道:“用你的就行。”
小家伙愣住,还以为君倾说不用他帮擦脸了,惊得他刚从自己肩头扯下抓在手里的小棉巾差点掉到地上。
小家伙说完,还未及跑开,便听到君倾道:“不用了。”
小家伙高兴得险些跳起来,但是在君倾面前他不敢太闹,只难掩激动地又问君倾道:“那,那阿离可以用阿离的棉巾帮爹爹擦脸吗?嗯……阿离还是到爹爹的屋子把爹爹的棉巾拿过来!爹爹等等阿离哦!”
“嗯。”这是君倾沉默之后给小家伙的答案。
小家伙紧紧抓着君倾的衣袖不舍得放,紧张地等着他回答。
君倾又是沉默。
君倾说完话后转身就要先往厨房走,小家伙却在这时抓住了他的衣袖,有些着急地唤他道:“爹爹爹爹,阿离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帮爹爹擦擦脸?爹爹嘴角的血没有擦干净,阿离可以帮爹爹擦掉吗?阿离可以帮爹爹擦擦脸吗?”。
君倾默了默,才淡漠道:“那你便洗吧,洗好了再到厨房里来漱牙。”
“不用不用的爹爹!”小家伙连忙摇头,“爹爹,阿离可以洗凉水的,阿离平时都是洗凉水的!”
只是将水倒进了铜盆里后,君倾才想起这是凉水,便对小家伙道:“烧些热水再洗漱吧。”
水打上来了,君倾用手将小家伙往后推开了些才将水倒进铜盆里,以免水溅出湿了小家伙的鞋。
只见小家伙看看君倾的手,再低头抬起自己的双手来看看,然后扁扁嘴,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像爹爹一样将这辘轳摇得这么顺畅呢?
那本是由小家伙抱着的铜盆放在他的脚边,小家伙就站在铜盆后边,紧挨着君倾站着,一双乌灵灵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君倾手上的动作看。
君倾此时就站在水井边,摇着辘轳,将打了水的水桶从水井里摇上来。
棠园与小棠园的格局几乎一致,都有着一个小后院,小后院里有厨房还有水井,只不过小棠园较棠园而言小去许多而已。
朱砂再次揉揉阿褐的脑袋,站起身,慢慢走回了屋。
“一时忘了你听不懂了,不当与你说这些。”
“汪呜……?”
“你说呢,阿褐?”
“我终不是素心,做不到只看着她富贵荣华而什么都不做,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杀她,就算素心怨我恨我,我也要让沈葭失去她所有的荣华,这是她所当有的报应。”
“我昨夜在等丞相大人的时候想了许多事情,我想到了素心,我是否该替素心去看一次沈葭?不管她过得好或是不好,都是她的报应。”
“汪汪!”
朱砂不由微微一笑,又一次揉了揉阿褐的脑袋,道:“多谢你的抚慰了,我没事。”
“汪呜……”阿褐似是觉到了朱砂的伤悲,只见它伸出舌头,本想在朱砂手背上舔舔,奈何发现朱砂手上缠满了棉布条,便用脑袋朝她掌心里蹭蹭。
明明只是一条狗,可说起的时候,朱砂却觉有些伤悲。
下一刻,她将裙摆稍稍提起,在阿褐面前蹲下了身,揉揉它的脑袋后再勾起手指挠挠它的下巴,又与它说话道:“我也曾养过一只狗,很听话,和你一样听话,后来,不在了,和唯一陪伴我的人一齐不在了,也不知他们在下边是否过得好。”
朱砂不由抬眸看一眼君倾方才离开的方向,心如针扎般疼,同时也觉柔软。
“汪!”阿褐这声叫得响亮,同时将尾巴摇得厉害,很显然是在肯定朱砂说的话。
朱砂一怔,又问道:“那是丞相大人让你来……陪着我的?”
谁知阿褐竟是晃了晃脑袋,好像在摇头说不是似的。
朱砂看着眼睛圆溜溜正一下一下甩着尾巴的阿褐,伸出了手,在它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轻声道:“可是阿离让你来和我玩儿的?”
“汪汪!”阿褐见朱砂未理会它,它便蹲坐到她面前来,又对她叫了两声,如同那总是会在她身边打转时不时冲她唤上两声的阿宝。
她曾也有素心和阿宝陪伴着,只是,他们都不在了。
丞相大人与小白也相互陪伴着,终不是自己一人。
也是,小家伙有君华陪着,有许多小鸟小兽陪着,不会寂寞。
“汪汪!”在她转身之时,昨夜因着有小白在棠园里而不知避让到哪儿去的阿褐这时跑到了她身旁,对她叫了两声,一边摇着尾巴,好像知道她心觉寂寞而特意跑来陪伴她似的。
朱砂看着那一大一小的身影在屋楼旁拐了个弯,她再瞧他们不见,才垂眸抬手轻抚自己心口,转身朝屋子走去。
只可惜,她不是,也不可能是。
她想,她不是阿离的真正娘亲,若是,她此时应该是可以跟上去的吧。
看着那一大一小的两抹身影,朱砂的心又如被针扎般疼。
君倾回答他的,总只是一个“嗯”字,冷冷淡淡,却没有不耐烦。
“真的真的不疼吗?”。
“爹爹真的不疼了吗?”。
“小白真的没有打疼爹爹吗?”。
小家伙一边走,一边紧张地不停地问君倾问题。
丞相大人难得待小家伙这般温柔,就让这父子俩独处一会儿吧,她纵是有话想问,也不急在这一时。
朱砂本是想跟上,然终还是没有跟上去。
小家伙被朱砂这般轻轻一推后回过了神,连忙急急地朝君倾跑去。
然君倾说完话后便转身先朝院子后边的方向走去了,根本就没有要等一等小家伙的意思。
朱砂则是即刻躬身将小家伙方才掉落在地的铜盆捡起来,塞到他怀里,然后将愣愣的他朝君倾的方向稍微推了推。
小家伙又一次愣住,很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君倾。
“嗯。”君倾微微点头,当小家伙以为他的爹爹不再理会他而走往屋子方向时,只听君倾又道,“我与你一齐到后边打水。”
小家伙被君倾这般突然一问,问得他先是一愣,而后连忙松开了君倾的衣袖,乖巧地在君倾面前站直身,诚实道:“阿离刚刚起的,阿离还没有洗漱,阿离正要到后边打水洗漱的,爹爹的屋子里没有打好的水……”
“无妨。”君倾语气依旧淡漠,却不再说自己的事,而是问小家伙道,“何时起的身,可洗漱了?”
然小家伙还是紧抓着他的衣袖不放,“可是,可是爹爹的嘴角都流血了,爹爹一定好疼好疼,一定是小白把爹爹打疼了!阿离……阿离要怎么做才能让爹爹不疼?”
“不疼。”君倾不止神色淡漠,便是语气都极为淡漠,只见他回了小家伙的话后抬起手用手背擦掉了嘴角的血水。
“爹爹,爹爹……”阿离小家伙紧紧抓着君倾的依旧,极为紧张不安地昂头看着他,看他嘴角的血水,着急道,“小白是不是打得爹爹好疼好疼?”
068、心中之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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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心里已有十年。”
偏偏小白还是无情地将事实说了出来,“那个小猪的心里,就正好有这么一只情蛊的子蛊,并且——”
他已知小白说的话是何意。
但君倾知道,这并不是笑话。
“瞧我,说了这么多竟还没有告诉你这蛊虫的名字,就叫情蛊,这名字还挺俗气,若是我,绝对不取这名儿。”小白有些嫌弃,语气听起来让人觉得他说的好似不过是玩笑话而已。
“还不止如此,若想要解此蛊呢,必须要将母蛊也植进中蛊之人体内,再饮下一碗养蛊之人的血,承受整整七日针扎刀刺的疼痛方才解得此蛊,除此之外,好像这世上再无第二种解蛊之法,如何,是不是挺阴损的?”
“不过呢,世界上居然有人养这种蛊,也还真是奇了,因为这种阴损的蛊虫哪养起来可会有损养蛊之人身子的,据说养蛊之人要以自己血肉将此蛊养上整整七七四十九日,并且每月要以自己的血供养,才可让此蛊存活,一只母蛊可牵制一只子蛊,子蛊下在人心上,母蛊则是由养蛊之人继续养着,只要中蛊之人动了情念,母蛊则会有所反应,啧啧,真真是窥探人的内心,根本就是让人永不能生情念,但生情念,便要承受想象不到的苦痛折磨。”
“怎么样,小倾倾你听说过这种蛊虫么?”小白朝君倾微微凑近,先是挑眉,而后耸耸肩,“反正我没听说过,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的,一知道就和你分享,怎么样,还是我对你好吧?”
然小白却是故意慢慢悠悠道:“听说呢,有一种蛊虫能让一个人在思及自己心仪之人或是心爱之人时,会觉得自己的心有如被万千针扎,思念愈甚,这痛感就会愈强烈,会由万千针扎变为如利刃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