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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两个时辰过去了,扶风仍在转。
司画这才饶有兴致的把目光转向这个小丫头,一双鹿眼眼尾上翘,一会儿双眼迸发出赞叹的神色,一会儿又在不同的画轴间来回走动,犹豫不决,小小的身子挪过去挪过来,看上去分外有趣。
当日课业结束,扶风仍未找出心目中最好的画轴,本想着随便指一幅罢了,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的对着司画行了礼,道:“先生在上,学生愚钝,看上去每一幅都各有风采,着实不知道哪一幅最好。”
司画只淡淡笑了笑,道:“每个人眼中都有最好的,你看着都好也不算错,散学吧,下次习课再细细看便是了。”
司画离开了画馆后,众人便好奇的朝扶风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道:“怎的选这么久?”
扶风羞赧的一笑,腼腆的道:“我也不晓得,只看着哪一幅都很好,犹豫半天,谁知道这就下课了。”
众人听得也就无趣的散了。
玲珑却扯了扯扶风的袖子,道:“你这个蠢的,只消随便说一幅就是了,何必招人眼?”
扶风笑道:“我原也想随便指一幅就是,却觉得选了这个,辜负了那个,一时也是为难。”
玲珑双眼一横,瞪了扶风一眼,道:“就你是个较真的,好在先生并没有生气。”
扶风便顺手摇了摇玲珑的手,朝她笑了又笑,玲珑才噗呲一声笑了。
画馆出来后,众人磨磨蹭蹭的往礼仪嬷嬷处走去。
习画与习琴都是不拘束的,授课先生又不狠严肃,大家都很喜欢,只是接下来的礼教课众人还未开始上,就已经叫苦不迭了。
扶风众人习了各种不同层次的人物见面礼,嬷嬷管教也一日比一日严,坐卧行走一举一动,包括用饭,喝水,一样样的严格要求教了,这是后话。
只说众人当日歇了,次日如往日一般又点了名,又学字,下午却是厨艺课。
一路上大家都有些嘀咕,怎么学了各种琴棋书画,各种皆是高雅之物,怎的突然又学起厨艺,虽都是出身乡野,也不免讨厌厨下脏乱的,只是都不敢反驳,一路暗自念叨罢了。
如此几天后,扶风这才摸清了规律,每日里点卯是雷打不动的,接着是习字课每日固定时辰,接着下午女红、棋课、琴课、画课、厨艺,后又跟着算术记账。竟是所有学科都有涉及,除习字目前有定时功课外,其他并无硬性要求,似乎是放养一般,只是晚膳后的礼教课相当严苛。
扶风眼见着目前林嬷嬷等并无其他特殊的手段,才稍稍落了点心,虽不知道学这些日后有什么用,只当是重回学生时代罢了,教习也都是有意思的。只是仍觉得心中有把大斧,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
夜里众人刚刚回到厢房,忽然听到一声尖叫,声音尖锐惨厉。眼下是小姑娘们从嬷嬷处出来的时候,大多还未歇下,各自在洗漱的时候。突然传出这声尖叫,把大家都唬了一跳。
扶风正在屋里洗脸架边捧水洗脸,一声尖叫传来,扶风手边一哆嗦,木盆就哐叽一声掉在地上,转了个圈儿,停在了门后,水洒了一地。
扶风心里突的一跳,今天一天心里都提着,总觉得不踏实,这终于是出了事了。
扶风屋里几人顿时就想出得门去看看,未风正要拉开门,卢风却一把拽住了未风的手,急急的道:“先别急,我们听听其他屋的动静。”
玲珑满脸骇色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没准是哪屋姐妹遇到什么了,咱们窝在屋里算怎么回事?”
扶风想了想,忙安慰玲珑。“卢风姐姐说得对,我们现在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贸然出去,招了事就不好了。”
几人贴着门板,侧着耳朵仔细的听,听得外面的尖叫声停下后,又传来一阵哭声,并着高声呵斥的女声。约莫一盏茶时间后,外面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扶风几人听得隔壁厢房陆续有了开门的声音,门口也传来低低的说话声音,几人才把门开了一条缝。
几人顺着门缝往外看,见不少厢房门都打开了,小丫头们聚在院坝里叽叽喳喳的小声嘀咕着,几人才推了门出去。
扶风看到院子里乱哄哄的,听得声音是东北角的厢房发出来的,东北角挨着垂花门,两间厢房一件是香榧和魏紫的房间,另外一间是几个小姑娘的,扶风并未记全,只眼下两间厢房都未点灯,黑黢黢的,不知道哪间房传来的声音才是。
众人聚在一起,一步一步的往东北角走来,只还离房门一丈多的时候,香榧和魏紫的房门吱呀的一声打开了。
☆、第50章 疑问
林嬷嬷的脸从黑洞洞的厢房钻了出来,身后隐隐绰绰的,隐约有几个婆子,林嬷嬷的脸有些显白,严厉的道:“都给我回屋去,魏紫和香榧被一只耗子吓着了,有什么可看的?”
林嬷嬷一向出现都是在点卯责罚时出现,这一乍突然在小丫头厢房里,不免引人猜疑。但是迫于林嬷嬷平时的威严,此时并无人敢异议的,只行了礼退了回去。
扶风透过林嬷嬷身侧的门缝看去,里面黑黢黢的,并不能看到什么,开着的门犹如一个巨兽张着的大嘴,阴森恐怖。
几人跟着众人退回来,各自回了厢房,未风把门一关,背靠着门板,一动也不动。卢风呆呆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玲珑满脸的惶恐,只轻轻拽着扶风的袖子,双手略微有些发抖,低声问扶风:“也不知道香榧怎么样了?”
扶风也不好说,只轻轻摇了摇头。心里却思量,虽说现在丫头们都当作姑娘一般教养,但改变不了乡野出生,哪个小姑娘不是从小看着耗子长大的,会因为一只耗子就吓着了?林嬷嬷想必也是一时急了,竟扯了这么个借口。
扶风一时心里有些着急,香榧心直口快,心思又浅,和屋里魏紫二人得罪了管房的丫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事引起的。说起来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应该不会因为这个吧?
扶风一时也拿不准,这两天沉浸在各式各样的功课里,没有仔细探听香榧的事情,今天连林嬷嬷都惊动了,想必是了不得的大事。眼下,也不能知道得更多了,只等明天天明,若是见不到香榧,林嬷嬷应该会给大家一个说法。
卢风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沉默不语。未风小脸煞白,袜子都未脱,就躺在床上拉着被子盖了头脸。玲珑和扶风二人也各自静静歇下。
当夜里,前院花厅,郭总管对着站在一旁的林嬷嬷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你这个管事嬷嬷到底是怎么当的。”
林嬷嬷面无表情的道:“是老身失职,原想着那俩丫头是个灵活的,舍了金雀,换下来便是了,谁料金雀心思也狠,说了那起子话给两个小丫头听,这才吓坏了来求我,金雀知道坏事,这才投了缳,也是个作死的,还废了两个苗子。”
郭总管道:“这也罢了,只是这话到底还不能让小姑娘些听见,年纪还小,掌不住事,别又损耗了,误了家主的大事,我俩都吃不了兜着走。”
林嬷嬷这才道:“老身晓得。”
郭总管扬了扬手,林嬷嬷便福了一福,退了出去。
次日卯时刚到,几人都翻身爬了起来,一番收拾后都速速的往敞厅去。一路上也遇到两拨小姑娘,大家都神色惶惶,见面也并无多话。只觉得到了敞厅事情就有了答案。
扶风几人到了敞厅,目光扫了一下厅里,并未发现香榧和魏紫的身影,心里一沉,只怕是不好了。
卯时二刻,众人齐聚后,有那相熟的,不禁低声的交换着信息,敞厅里悉悉索索的小声说话的声音持续了将近一刻钟,林嬷嬷这才领着两个小丫头进了来。
众人都以为林嬷嬷会对昨儿的事作一番解释,然而并没有。林嬷嬷身边的小丫头照例拿起花名册点名。点完名就又径自出了门去了,仿若林嬷嬷的存在只为了听丫头念一圈名字一般。
有细心的如扶风一般的人发现,丫头念名字的时候是自动跳过了香榧和魏紫的名字,仿若从来没有过这两个人一般。
众人站着一声不吭,待林嬷嬷一出门,便又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有那胆子大的就问一直在旁边立着如菩萨一般的秦姑姑,“秦姑姑,今儿怎么不见香榧妹妹和魏紫姐姐?”
秦姑姑脸一板,少见的严肃冷脸:“不该晓得不要去晓得,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
众人听得又是一凛,默默的闭上了嘴。
当日的早课众人都有些心思不定,有个小姑娘还把砚台碰倒,洒了计数童子半身的墨。又有描红描错了字,被司书当场指出来,羞了一脸的。
大家都有些惶惶然,莫名其妙的少了两个人,林嬷嬷等人却像没有发生过一般。
好不容易的捱过了早课,午膳时分,管事丫头也都自己用膳,有那胆子肥的人还是低声讨论了起来。
“听说昨儿个死了人了?”
“什么?”
“是真的,说是管房的金雀大丫头挂了梁上?”
☆、第51章 打听
扶风不由得侧了耳朵,仔细听着。
午膳都是几章小方桌,众人不拘,随意落座,扶风背后的是两个约莫七八岁的年岁稍大些的丫头在低声说话,如若不是扶风刚好在斜角上,还真听不见。
一个耳朵上挂着的小米珠的丫头看着另外一个穿着红袖小软鞋的小姑娘,一脸的不可置信。
扶风隐约记得挂着小米珠的小姑娘是叫兰亭的,另外一个却没有印象了。
眼下那穿着红绣小鞋的小姑娘招了招兰亭,只轻轻的对着耳朵说话。扶风听不见,便直起了身子,搜寻贯月的影子,这丫头年纪小,但胜在家生,在这园子里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没准她会知道点什么。
贯月在左侧的方桌子上,并着悦铎二人,无精打采的有一口没一口的挑着饭粒儿吃,往日里午膳总是凑一块儿的,今儿个各人都有心思也就没有注意,各自坐下了。
扶风按下心里的疑问,只老老实实把饭食用了,这才在走廊边上慢悠悠的晃荡,贯月和悦铎二人才渐渐的靠拢了过来。
扶风只刚看向贯月,贯月就苦笑道:“妹妹别说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