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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单单是商议婚事这么简单。能给宋成峰准假的,除了圣上,还有谁?
年初四,安素又去摆画摊了,走亲访友的人多,买画的也多了些,她可不愿错过这好时机。
画摊摆开,拿了凳子垫脚挂上悬直的绳子,正要下来,就见一个俊气少年抱胸抬头看来。安素低头细看,笑了笑,指了指他的发冠。
骆言说道:“算你眼力好,我收拾一下还是不错的吧,你看,连衣裳都是新的,还有发冠也是新的。”
安素见惯了他穿的随意的模样,一时整齐起来,还有些不习惯。骆言递画给她,等都挂好了,下来后就拿一个小盒子给她:“呐,送你的。”
安素接过,礼数上不该直接打开,正要放回小包里,骆言就说道:“你打开看看。”
她只好打开,一看里面立刻顿了顿,这里头装的不是金银珠宝,也不是什么名贵玩物,而是一支食指长的毛笔,毛笔被固定在盒子盖上,盒子里头第一层是切的整整齐齐的纸片,跟盒身差不多大,拿起第一层,就见下面有个小盒子被定在木圈中,拧开小盒子,竟是墨汁。
骆言见她瞧清楚了,这才道:“这样你就不用跟别人讨纸笔了,碰到解释不清的,就用这东西。我试过了,因为盒子很扁很轻,你可以放在随身戴着的小包里,一点也不碍事。”
安素仍在仔细看那盒子,依稀还能瞧见雕琢后的新意,是刚做没多久的,特地为她做的。心中不由波动,他分明很细心呀。
骆言见她发愣,大声道:“李安素,你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脑袋好歹动一下。”
安素笑看他,点点头,随后就将盒子好好放起。见她动作小心翼翼,骆言这才开心起来,搬了凳子坐到一旁:“这是你的礼物,你给我准备了礼物没?”见她一顿,立刻说道,“你根本想都没想。”
安素挠挠头,甚为苦恼,她是没想过,而且姨娘说姑娘家不能随便送东西给男子,虽然骆言很好,可也是个男子呀。骆言也是个少年人,平日跟着李悠扬痞惯了,第一次送东西给姑娘,见她只是抬头对自己笑,似最美繁花,教人看的怔愣,脸红成了柿子,也不打趣她了,起身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就跑了,安素拉都拉不住,更是苦恼,难道是气她没送礼么?
骆言跑远了,才喘气停下。要是让李悠扬知道,恐怕要笑话他。刚想到这,就听见一声长长悠扬:“哟,骆管家这是怎么了,竟然如此失魂落魄。”
骆言心一沉,这么快就追来了。他硬了头皮转身,瞧见一辆大马车停在后面,跳步上去,撩开帘子一看,果然是他,立刻板了脸道:“李爷不是说要回京城找霜霜姑娘吗,怎么又跑这来了。”
李悠扬懒懒倚在一侧,跨脚在对面坐上,一副倦懒模样:“找不到合意的管家,只好回来了,然后就瞧见那万年冷脸王对着一个姑娘傻笑。”
骆言忍气,没白他一眼:“李爷又想把我抓到哪去做苦力?”
“我早就说了,你可以娶安素。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也没那个权势管,所以……”
“李爷。”骆言盯着他说道,“把你的条件都收回去,我……我想娶她,但是不会要你的那些东西。”
李悠扬顿了顿,笑道:“不要我的这些东西?那你怎么养活安素?你觉得你翅膀硬了可以飞的很好了?你可别忘了,你们中间,还有周蕊,她有多讨厌我们你也知道。日后我这些钱财给你,你还给她或许还可能通融,可两手空空去求娶,不乱棍将你打出来才怪。”
骆言说道:“李爷,你当初把我推到安素面前,不是早就知道周蕊会反对?那您的用意是什么?您想锻炼锻炼你的这个管家,看看他够不够资格接您的生意。所以……激将法对我没用。”
李悠扬朗声笑起,拍他的肩:“不愧是我带大的,那你想好用什么法子说服周蕊没?虽然我是领头的,但她对你这个帮凶可不剪得会手软。”
骆言默了默,起先他不过是顺着李悠扬的意去接近安素,也没想太多。可后来心境转变,又避开那问题,现在终于要正视了,也还需要再想想,想个好法子。
安然这几日在家里待的都快发霉了,偏母亲不许她出去,大门都不能迈出去。她这还没订亲就被禁足了,那要是宋家和爹娘商议让两人先订婚隔了几个月或者一两年再成亲,她岂非要在一直待着。
这日梳洗后回房梳发,隐约听见临着后院的小窗户有声响,不由握了木棒往外走。自从接连发现刺客,安然特地找了个合手的木棒放房里。轻步往那走,只见窗户果然映出一个人影了,吓的她抬手要敲,就听见那人说道:“四姑娘莫怕,在下奉命而来。”
安然一听声音略微耳熟,急忙开窗,见了那人,稍稍一愣,放下木棍:“何侍卫。”
何侍卫……是贺均平的近侍,当年两人仍在一起时,没有少见。何侍卫面色淡淡,一如既往不苟言笑:“世子准备明日回边城,叫属下传话,若姑娘愿意一同随行边城,明日便去城南。若是不愿,那就不必去了。”
安然默了片刻,这种事,他都不会亲口问她……每次都不告而别,每次都是……想到贺均平,又想到过往,强压思绪。何侍卫又道:“那城中细作我们本以为是敌国趁乱混入,谁想那是二皇子派来的刺客,到底是杀谁,姑娘也是个聪明人,不必在下多说。世子让姑娘放心,刺客已除。世子的心意仍在姑娘身上,切莫做个薄情人。”
安然听后,不知如何答他。他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她和贺均平之间,或许谁也不负谁,只是在一个错的时间里碰见了对方,导致了错误的相遇。她并不后悔那五年光景,可若她再如此五年,才真真是负了贺均平,还负了宋祁。
她轻叹一气,声音淡然:“回禀你们世子吧,我不会去……他会懂的。”
何侍卫面色沉沉,硬声应了一句,便悄然离开了。
安然在窗边站了许久,等那冷风吹来,才回神关窗。这一扇窗关上,就好像关尽了两人的过往,将前缘和以后都斩断了,再无法回头,也不会再回头。
安素进来的时候,安然还在对着紧闭的窗户发愣,直到她轻拍了自己一下,可吓了一大跳。安素也被她惊了一番,两人愣了片刻,才笑了起来。
安然笑道:“素素怎么了?”
安素拉着她的手到桌旁,待她做好,才从袖子里拿了骆言送她的盒子给她。安然看着那盒子精巧,打开一看,里面简直就是个迷你型的文房四宝,不由笑道:“姨娘送你的?”
安素摇头,在她手上写了一个言字,最后一笔落下,脸已有些红。微微抬眉看她,心觉羞赧,又写到:送何回礼?
安然没想到骆言竟然又回来了,而且还送了这么一个如此有心思的盒子:“你和骆言的事……没有告诉你姨娘么?”见她摇头,她说道,“素素,你姨娘……跟四叔有些过节,骆言又是四叔的人,如果让姨娘知道,怕是会生气。”
安素愣了愣,这个她怎么没瞧出来。虽然四叔不回家确实有点奇怪,可她从来没想过是跟姨娘有过节。
安然说道:“我也不知到底是何事,但你想想那天在祖母的灵堂上,为什么姨娘要那样对四叔,事出必有因。你要不寻姨娘说说,要是被她先发现了,只怕要生出许多误会。我以为你跟骆言只是聊得来罢了,可如今他竟然送你这盒子,怎么想都觉得好像不大对劲。”
安素蓦地握紧那盒子,难道真的像四姐姐说的,四叔跟姨娘有过节?那骆言送她这个,是真心的么?
沈氏身子不便,李仲扬夜宿周姨娘房中。刚要睡下,钱管家送进一封请柬,周姨娘接过,皱眉:“这么大半夜的谁还送请柬过来。”
李仲扬一瞧,十分意外:“是尚和。”
周姨娘神色一顿:“他们大房又想作甚?”
“明日邀我们赴宴,说是一家人聚聚。”
周姨娘轻笑:“一家人?以前他们大房好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们是一家人,如今儿子没了大铺子,女儿又疯了,过上小门小户的日子,倒记起这‘一家人’来,倒好笑得很。”
李仲扬看了她一眼,说话仍是带着刺,无怪乎别人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只是这话是对大房而论,他倒也认同。他们二房落魄来到滨州,吃了闭门羹就罢了,算是他对不住李瑾贺。可李安阳让徐保和逼迫商户不许接他们落脚,安定下来还想把他们从宅子赶走,韩氏不但不阻拦还助纣为虐,别人就罢了,可做出这种事的,偏是与他们血缘最亲的大房人。
周姨娘见他默然,抬手给他揉肩:“二爷又是想起了那糟心事了吧,别再想了,只会膈应自己罢了。他们这么晚才送来,哪里见得是诚心诚意的,莫理会他们。”
李仲扬点头,让她将请柬扔了,又说道:“安然如今待嫁,安平又还小,将手头上的画卖完,就让安素待在家中帮忙吧,反正她绣活做的也好,免得在外被人欺负,她胆子太小了些。”
周姨娘见他关心安素,心下也欢喜,如果不是安然说要去帮家里摆画摊,嫡女开了口,她哪里肯让女儿去,就怕安素被人笑话是个哑姑娘。每每想到安素变觉心口疼痛,不由叹了一气。李仲扬知她爱女如命,默了片刻,说道:“日后我会让阿如给她寻个好点的人家。”
周姨娘更是欣喜,伺候他睡下,已想着明日就去帮安素将画卖了,然后领她回家,再不出去抛头露面。
翌日早起,向沈氏问过安,吃过早点,和宋嬷嬷收拾好,发现手都粗糙了许多。出来时,安素和安平已经走了。陪沈氏做了一会绣活,跟她说了要去瞧摊子,沈氏便让她等到中午,带了饭去,到了傍晚再一起回来。
骆言到底还是受不了自己每天收拾得油光满面,穿得像孔雀的出门,这日如常穿戴,可舒服多了。到画摊就跨步跳了过去,挪了凳子坐到一旁,他要跟她说,他想娶她,然后光明正大的去李家跟他们道歉,接着求亲,要是他们一次不肯,那就去两次,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