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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偏头看他,笑道:“我在跟孩子玩。”
宋祁走到她一旁,循着她的视线看去,才蓦地明白,失声笑道:“玩藏脚么?”
“真聪明,无愧状元之名。”
宋祁笑笑:“谢夫人夸奖。”
安然扶了扶腰,有些酸了,伸手:“抱我。”
宋祁俯身将她抱起,小心往床上走去,将她放在软塌上用被子盖好,说道:“你先睡,我再去一会书房。”
安然微感失落,难得他回来的早,倒是许久没好好的说过话了。只是他既然有事,那肯定也不是无关紧要的,笑道:“去吧,我会先睡的。”
宋祁摸摸她的头,默了片刻又道:“下月初一,世子大婚,迎娶林太傅之女。”
安然顿了顿,点头:“嗯,宋哥哥也得了请柬吧。”
“是。皇亲国戚都会去,四品以上的大臣也都收了请柬,还有他们的夫人子女。”
安然说道:“我就不去凑这热闹了,万一被挤坏了怎么办。”
宋祁淡笑:“即便你要去,我也是不打算让你去的。”
安然迟疑片刻,莫非宋祁还在在意?可自从上次过后,两人彼此敞开心扉,感觉隔阂已去呀。宋祁捧着她的脑袋亲了一口红唇,语调平缓:“不必多想,并非是顾忌什么。”
安然点头,也不多问,笑道:“那宋哥哥去了后,一定要把我那份也都吃了。”
看着她认真握拳,一副要吃回本的模样,宋祁几乎笑出了声,他这媳妇,当真有趣。
等安然躺下,他在床边坐了一会,看着她红润的面庞,明艳端丽,微抿的唇角又略带俏皮,一恍惚,他要做爹了,安然也要做娘了,这种感觉十分奇妙,明明还记得初见她时的模样。
那暗影遮在眼帘外,安然睁眼看去,见宋祁看的出神,笑了笑:“你若是饿了,就去吃些东西,这样瞧着我做什么。”
宋祁笑道:“你这是在打趣自己是肉包子么?”
安然轻叹:“如今的我确实像肉包子呀。”
宋祁抚她面颊,轻声:“快睡吧,我去熄灯。”
安然应了一声:“早些忙完,别累着。”
第105章春光明媚波涛汹涌
进了院子里;一条宽长廊道只有几个下人。到了门前;敲了房门,里头便传出低沉声音“进来”。
关好房门,坐在书桌前的宋成峰才放下书;宋祁声音微轻:“下人都已屏退到院外。”
宋成峰点点头:“可都部署好了?”
“已和蓝将军商议过布局。”
宋成峰听后;说道:“此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这也是关系到你日后升任的事。若此事办妥;尚书之位也是指日可待。”
宋祁默了默:“孩儿升任尚书之日,便是父亲调职之时。”
宋成峰笑的淡然:“即便是纯臣,皇上也必然要防范,宋家看似是权势世家;却也一直不曾太过壮大。年轻后辈升任;便有居于高端的宋家长辈移任闲职。循环往复;倒也是利于家族的。你且看开些,不必觉得对不住我。”
宋祁明白这些,只是细想之下,却像是踩着父亲的肩膀上去,自己得了名利,父亲的官场之路却就此中断,只能屈居闲职,没有实权,再多的抱负也就此中断,到底觉得有些不孝。家族繁盛,却也是无可避免要有所牺牲。退一步,实则是前进之举。
三月初一,世子大婚。
贺均平是当今圣上最看重的皇族子弟,又是亲侄子,喜庆装饰由皇宫大道至世子府,八街九陌早就挂上红绸灯笼,早早点起,大白日就将地面映的微红,若到了晚上,便如街染胭脂,衬着地上的红色碎绸炮仗纸屑,恍如过年罢。
世子府在皇宫右边方向,隔了两条街道,附近一带都是世子府邸,但并非占地全建,而是留了宽敞大道,并不拥挤,十分开阔。因是刚修葺完成,许多官员也是第一回到此处,瞧见门口侍卫的仗势,也不知要多少皇恩,才能有这番排场。
请的虽是四品以上官员,但实际能入正堂大厅的,也只有皇族侯爷。官员身份再高也比不过一个血缘已疏远的郡王郡主身份的。待他们坐定,才能去旁边的大堂。待吃过宴席,还能留下来看歌舞的,都是些亲近的皇族侯门和一品大臣。
报那喜宴开始的太监声落,在某处角落便起了冲天响哨,那府邸两侧立刻涌出大批士兵。
正堂大厅,世子一身红色喜服,刚敬了一轮酒,所幸酒量甚好,也不见醉意。同席的除了顺王爷和顺王妃,还有几个皇叔和皇姑姑及几位堂弟堂妹,而大皇子贺允熙和二皇子贺允浚也在此。两人坐在一起,却是一言不说,将对方视作无物。
听见那一声响哨,贺允浚冷笑一声,起身退离席位。等众人察觉,已见他离了三丈之远。贺均平顿了片刻,已先到大皇子身边。
众人顿觉不妥,那平雨公主拧眉:“你这是作甚?”
贺允浚眸如鹰隼紧盯众人,冷笑:“六姑姑说呢?”
她美眸圆瞪:“你要造反?!”
等了片刻,外面却无人进来,眸色微顿,便听兄长说道:“皇弟,你等的人,通通都被拦截覆灭了。”
他登时厉声:“不可能!”
贺均平说道:“今日我大婚,你只道自己得了个好时机,却不想,这也是你的坟墓。”
片刻,外面已进来个侍卫,抱拳道:“蓝将军和宋大人已将逆党全部缉拿,还请大皇子发落。”
贺允熙沉声:“先押入大牢。”
贺允浚怔愣,方才想明白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伎俩,再听外头,已有喧哗声:“你们讹我!”
贺允熙盯着他,缓声:“你若不先动了杀机,皇兄绝不会动你半分。如今几位叔叔和姑姑都看着,你有何解释?”
兵败如山倒,席上众人皆是面色沉冷,根本无人会为他求情。贺允浚知晓自己气数已尽,只是他初来这里确实有所犹豫,可那百里慕云禀报勘察过地势,并无重兵把守,因此才让他调兵包抄世子府,就为了将大皇子的人一网打尽。反正再这么下去也是死路一条,倒不如破釜沉舟。可没想到,竟是把自己叛乱的罪名坐实了,这回……自己绝无生还可能。
到底是骨子里流着皇族的血,即便是那带刀侍卫上前,他仍是面不改色也不求饶。
大皇子微闭眼眸,众人只见他是万分的不忍,声音颇沉:“将他带走……”
大堂内登时一片死静,只看着二皇子被押走。才晓得今日的喜宴,不过是为了诱使二皇子“叛乱”所摆,再喝这酒,就索然无味了。
夜深,安然已睡醒了两次,宋祁仍没有回来。起身问道:“嬷嬷,是什么时辰了?”
门外守夜的嬷嬷答道:“回少奶奶,寅时过半。”
安然蹙眉,宋祁虽然常晚归,但如今未免也太晚了。蓦地又想起,今日不是贺均平大婚么?他是去喝喜酒了,并非在兵部,那有何事需要耽搁到现在的?
睡得不安,肚子又有些闹腾,她抚着肚子说道:“莫吵哟,安静等着你爹爹回来。”
这心神一不安宁,就更觉不舒服。她唤声:“嬷嬷,口有些干了。”
嬷嬷忙让旁边的小丫鬟去烧水,进了里头点灯,扶她起身:“已经去打热水了,少夫人先坐着回回神吧。”
“茶壶里还有些清水,润润喉就好。”
“这可使不得,那茶凉得很,少夫人就再忍忍,很快。”给她披上衣裳,见她脸色略显苍白,嬷嬷忍不住附手在她额上,吓了一跳,“烫得很。”
安然也觉得浑身疲累,手脚酸软得很:“约摸是染了风寒。”
“这可不行,奴婢立刻去请大夫开药。”
嬷嬷去外头唤人进来伺候她,自己去请大夫了。安然坐了一会,头晕得很,渴的动动嘴,都扯的喉咙干疼。缓缓起身想去喝水,谁料腿一软,便摔在地上,痛的眼前青黑,肚子也似撕裂了般。
下人揉着困顿的双眼进来时,便见安然躺在地上,身下已有血泊,立刻吓的魂飞魄散。
赵氏在大堂捻着珠子听里头的声响,向四方神明求平安。虽然离的远可也听见那边痛声,惊的珠子捻了好几回都没掐准,额上满是细汗:“好好的怎么就摔着了,这月份还不足,老天保佑不要出什么差池。母子平安,母子平安……否则我怎么见宋家的列祖列宗,怎么对得起阿如……”
念叨了好几遍,旁边的姨娘纷纷安慰。
两个产婆自两个月前就请来了府里,这么早请来是想让她照顾安然,毕竟有经验。可没想到半夜被拉起,却是接产。
赵氏等的焦急,老嬷嬷便踉跄跑了出来:“太太,少夫人如今正烧着,意识迷糊,怕是没力气生出来。产婆说先备好催生药。”
赵氏面色唰的雪白:“催生药?”
那催生药若不是不到必要时候,哪里会有产婆会建议用的。思绪乱了片刻,便让嬷嬷去准备了。瘫坐椅上,缓了一会神才问:“老爷和少爷都没回来?”
小厮答道:“还没有。”
赵氏本想让小厮去找宋祁回来,但一想就算回来也是瞎着急,根本没用。便没再问。
安然没有昏厥,只是脑子里似团了浆糊,想不清事,力气也完全使不上来。耳边一直喧闹,等稍微恢复了些意识,便觉身下痛的让人宁可晕过去。
产婆瞧她的模样,急道:“这是该喝风寒药还是该喝催生药啊!”
安然颤声,眼都烫的睁不开:“催生药……救孩子……”
产婆怕她说胡话,不敢应声,让仆妇去问宋家太太。
天色刚亮,宋祁才从皇宫出来。翰林学士已经起草好诏书,明日便宣告立大皇子为太子,又将逐一发落二皇子一众。虽然忙碌几日,可想到这意味着李家将从滨州回来,安然定会很高兴,步子又快了些。
出了宫门,便听见有人远远唤自己,放眼看去,见是自家小厮被侍卫挡在远处。快步走了过去,问道:“有何事?”
“少爷快些回家吧,少奶奶要生了。”
宋祁一愣,急忙和他一起往家里赶:“怎么提前了?”
小厮说道:“小人不知,天快亮了说口渴,摔了一跤,约摸是动了胎气。”
宋祁更是不安:“天快亮时就动了胎气,怎么现在还没生下?”
“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