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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春耕生产也结束了,地里的庄稼全部种下,林晓霜的鬼芋也种在了屋后的空地上,只等着它们长大成熟。除了偶尔去地里头转转,看看有没有长杂草什么的,暂时没什么活儿,林崇严闲下来,开始抓儿子的功课,虽然他也希望女儿跟着学,林晓霜却对那些官样文章不感兴趣,她只要把字认熟就好了,学得多又不能考个女状元当,有这时间,不如跟着张氏学些实用的。
张氏对女儿的决定很满意,于是大多数时间里,林晓霜就搬张小凳子,坐在院子的树荫下跟着张氏学针线,从开始的歪歪扭扭到现在勉强针脚成行,练得很是辛苦,手指被刺破了无数次,奈何张氏还说这样的针线见不得人。
张氏说她:“不该的记下一大堆,这要紧的却给忘光了,原先女红也学得差不多了,如今又倒回去了,这针脚,只怕让人见了笑话。”
林晓霜不依地扭着母亲的胳膊撒娇:“娘啊,这又不是我可以选择的,你可不能怪我,而且那些记得的东西也并非无用,不是还帮爹治好了牙痛么?”
在那刚长起点肉的小脸上掐了一把,张氏笑道:“你个猴儿精,别想偷懒,总归将来是要当人家媳妇的,娘对你要求严格些,也是为了你好,你学的那些倒也不坏,可婆家却不见得能容你摆弄,若是女红拿不出手,怎么做个好媳妇?”
“娘你又说这些,我不听了。”林晓霜捂了耳朵,红着脸跑一边去了。
张氏呵呵直乐。
过了好些日子,林晓霜暗地里担心的战争一直没有出现。这天早上,她赖在床上不想起,天气越来越热了,晚上又有蚊子哼哼,吵得她睡不着,清晨正是凉快的时候,朦胧间听到张氏起了,想到早饭有人负责,她便懒得动,继续补眠。
窗外喜鹊喳喳喳地叫,回笼觉没睡多久就被吵醒,闭着眼,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慢吞吞地坐起身来,将湿落的被子扯到胸前,睡眼惺忪。
院子里传来一阵欢笑声,似乎是来了客人。不好意思再睡下去,林晓霜赶紧穿衣起床,胡乱擦了两把脸,扎了两根辫子就出了门。
“婶儿,二虎哥,你们来了?”林晓霜张口喊道,一眼瞥到蔡二虎身边浓眉大眼的年轻男子,和二虎有着几分相似,俊朗的面容,小麦色的肌肤,一笑一口白牙,和佳洁士广告上的男模有得一拼。
“这是……霜儿妹妹吧,都长这么大了啊,我走的时候,才是个这么高的小丫头。”他伸出手掌比划了一个小小的高度,引来众人一阵的笑。
“你是大虎哥?”林晓霜猜到了眼前的人是谁。
“可不正是你大虎哥,他现在可是当官了,还带了个天大的好消息,这叫什么?衣锦还乡!”张氏笑道。
蔡大虎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笑道:“师母说的哪里话,不过是个小小的百夫长,算得什么官儿啊。”
百夫长,在现代就是个连级干部,行政级别也就是个科级,虽然不大,可也真的算是个官了,要知道蔡大虎与林念宗同龄,今年不过十七岁,十七岁的科级干部,别说放眼前世,就是现在的世界也没几个吧!林晓霜倒抽一口气,看向蔡大虎的眼神多了一丝惊讶,微笑道:“恭喜大虎哥!”
明媚欢快的小脸上是由衷的恭喜,从那双清澈如水的眼里,蔡大虎清晰地看到了自己倒悬的脸,心中一时被一种别样的情绪填满,脖根处浮起一丝红晕。
小姑娘真漂亮,声音真好听!
在军队里,那些兵闲暇时谈的就是女人,开始时蔡小虎想到的便只有自家娘亲,后来慢慢的懂事了,听懂了他们的谈话,在记忆里搜寻半天,记得的姑娘便只有林晓霜,因为那个时候他整日和林念宗在一起玩耍,屁股后头就跟着这个小姑娘。
他曾经在脑海里勾画过她的模样,想像她长大的样子,可是怎么也想不出来,一年比一年模糊,如今她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没有乡间女孩的黑红肤色,白玉般的小脸,尖尖的下颏,含笑的眼,像极了那次阅兵时远远的站在城头,那个仙女般的锦城公主。
“多……多谢霜儿妹妹,这不当什么。”蔡大虎摆摆手,呼吸一紧,差点话都不会说了。
“你带来什么好消息?”林晓霜偏了偏头,“嗯,我来猜猜,是不是郑王愿降秦,这仗不打了?”
“差不多,只是不是郑王愿降秦,而是郑王被逼宫,为了南临百姓,元大将军开门迎进了秦军。”林崇严对女儿解释道,“秦军入城后,他与对方首领谈了一夜,那边承诺会善待郑王,他便拔剑自刎。”
“那他死了没有?”林晓霜急忙问道。
“这元大将军倒是个真英雄,他一直不降,为的是忠,对魏室王朝的忠;降,为的是义,对南临百姓的义,当忠义两难,他只有以死示忠,舍身取义。幸好燕王察觉他的用意,取暗器弹落了他的刀,好险,脖颈上已留下一道刀痕,都见血了。”蔡大虎说道。
“那就好!”林晓霜叹道。南临的百姓,没有不尊敬这位元拓大将军的,不管他为谁效命,终是他保了南临一方平安。
闲谈了一会儿,蔡大婶起身要走,张氏起身留饭。
“就这么说定了,嫂子,你们母子三个就留下来吃顿饭,霜儿,跟我去厨房!”张氏把两次起身的蔡大婶按回座椅上,招手唤过女儿。
蔡大婶还在那里客气,林晓霜抿嘴一笑,过去劝道:“婶儿,您就听我娘的吧,我的厨艺还是跟您学的呢,您瞧,侄女儿是您的徒弟,大虎哥又叫我爹师父,咱们两家不跟一家人似的,您还客气什么呀!娘,您陪婶儿聊聊家常,厨房的活儿交给我一个人好了。”
“你家霜儿啊,可真是会说话!那……我就不客气了。”蔡大婶笑道。
“嫂子正该如此,”张氏笑道,“咱们两家谁跟谁啊,太见外就不好了,说起来我还要谢你呢,霜儿得你指点,厨艺大有长进,她这个徒儿还没好好孝敬过你这个师傅呢,你权当这是谢师宴!”
“哈哈,好好好,我就厚着脸皮留下,尝尝霜儿的手艺。”
林晓霜对众人笑了笑,挽起袖子进了厨房。
林念祖一蹦一跳地跟了过去:“姐,我来帮你摘菜。”
“好!”
林念祖最爱的就是和姐姐下厨,因为林晓霜吃盐比较淡,林家其他人吃盐要重些,每炒一道菜,她都要试一下盐味是否适合大家的口味,林念祖在的时候,这项工作任务就交给他了。
“我们……也去帮帮忙吧!”蔡大虎坐了一会儿,眼光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厨房,最终忍不住,悄声动员起了身旁的林念宗。
“也好,霜儿一个人只怕也忙不过来。”林念宗站起身,“爹,娘,婶儿,您们聊,我和大虎去厨房看看。”
“哎……你陪大虎坐着,男儿家哪有下厨的道理,更何况大虎还是客人!”
“师母,才说了是一家人,您立刻又把我当外人了?既是一家人,就没那么多讲究,我在军中时还当过伙头军呢,今儿就借花献佛,也炒两个菜,就当孝敬师父师母。”
蔡大虎如此一说,张氏也不好再说什么,拿眼直睃林崇严,后者却不予劝阻,反倒捻须笑道:“虽说君子远疱厨,但为了孝道又是另一回事,如此说来,我倒要等着尝尝大虎的手艺了。大虎,你和霜儿比比,看看今日能不能把她给比下去。”
“哎!”蔡大虎喜滋滋地应了一声,扯了林念宗大步往厨房走去。
蔡二虎一看只剩下自己一个,赶紧跟着站起身来:“我也去!大哥等等我。”
搬家事件
“大虎,真不走了么?”林念宗问道。
“嗯,不走了,仗也打完了,走了这些年,都没好好孝顺我娘,虽说京中繁华,到底不是自己家乡,娘舍不得离开南临,我也只好留下。”
“可惜了,你不是说那位赵将军挺赏识你的?”
“对啊,我在战场上救过赵将军的一次,他对我很好,”蔡大虎一脸的笑,没有丝毫郁闷,“我留下来,不是正好和你作伴!”
“可是我还是觉得可惜,你跟着赵将军,前途肯定与呆在南临有天壤之别。”林念宗真的是为朋友惋惜。
蔡大虎无所谓地挥了挥手:“没仗打,呆在哪里不是一样?好了好了,我都不遗憾你替我着什么急,走,陪我下河捉鱼去,别整天埋头在书本里,也得换换脑子,晚上回来给师父师母他们烧鱼吃。”
林念祖听到两人的对话,眼巴巴地瞅着蔡大虎:“大虎哥,我也要去!”
看从蔡大虎回来,他就换了崇拜的对象,整天跟着人家,对这个崇拜英雄的小朋友来说,从战场上回来的蔡大虎无疑就是他的榜样。
“走吧走吧,去,连你二虎哥也叫上。”蔡大虎乐呵呵地拍了拍林念祖的头,转向林念宗,“我们都走了,师父师母也不在,霜儿妹妹一个人在家怕是不好,不如叫上她一道?”
“她在看书呢,又怕晒太阳,只怕未必肯去。”林念宗看了看里屋,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你不问问怎么知道她不去?”蔡大虎搓了搓手,“河边凉快,若是她怕晒,戴上斗笠好了。”
林念宗进了屋里,蔡大虎眼巴巴地瞅着门口,听着里面模糊的低语,很快林念宗就出来,对他摇了摇头。
“看,说了也是白说,我就知道她是不会去的。”
林晓霜的脾性他早知道,这个妹妹每天巳时三刻至申时三刻,是从来不会出门的,就窝在屋里看书睡觉练字绣花,这是个很奇怪的习惯,但家里人都习以为常了。
蔡大虎很失望,他不明白其中的原因,甚至在想是不是林晓霜不喜欢自己,故意躲着他。
林晓霜丝毫不知,她不出门,单纯是不想晒坏了皮肤,浪费了她的白芷面膜效果,要知道皮肤的保养是很麻烦的,她很喜欢自己这张脸,发誓要好好保护它。
申时三刻过后,林晓霜准点出门,站在院子里,舀了一瓢水喝了几口,余下的淋了淋手,拍在脸上,轻呼:“纯天然矿泉水,够味!”
“姐姐……”
抬眼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矮矮的篱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