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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晓忙道:“那我可不敢留你了,妈妈是奶奶身边第一得用的人,等过了今儿,您什么时候来都好。”又道:“我带了几个丫头来,手脚还算麻利,您领过去用一用,过会儿我们要随太太家去,不在此留宿,这几个丫头不必急着送回来,隔天我叫府里的人过来接就是了。”
胡妈妈忙道谢,又说不用,起身告辞道:“过几日姑奶奶要去太师府拜访,定是要与姑娘会面的。”
春晓与寰儿一同送胡妈妈离开,转回身去,就见夕秋立在椅子边别别扭扭的拧着手里的帕子,春晓看过去,她脸就一红,吭哧道:“姑娘,奴婢不该胡思乱想。”
春晓目光复杂的摆手打断夕秋,只道:“收拾一下东西,大太太该是招呼我们家去了。”
夕秋耷拉着脑袋应是。
不一时,太太来传话,准备离开,春晓与寰儿各带着丫头出了红湾阁,正聚在一处要上马车,红绫突然捂住肚子,可把前头被桂菊扶着上车的冯氏吓的不轻,忙送红绫又回红湾阁,叫人请郎中,赶上今儿茜姑娘落水,请回个郎中来,被冯氏的婆子截住,来给红绫瞧病。
春晓她们也只能浩浩荡荡的扑回来。又听郎中号脉说无碍,该是小腹着凉了所致,连方子都没用开就走了,叫折腾的众人好一顿埋怨,春晓自始自终只冷眼看着,寰儿亦面带讥讽。
冯氏见这些人等红绫一个,时辰也不早了,可红绫偏说肚子难受怕颠簸,一时半会走不了,也是满脸冷色的叫众人先行,留下两个办事稳妥的管事妈妈陪红绫垫后。
春晓与寰儿上车,寰儿撞了她胳膊肘,低声道:“你不留下陪着?”
春晓挑眉,面色淡淡道:“与我不相干。”
寰儿冷笑道:“虽说你与她一个房头,还都是三爷屋里的,可就她那奸猾狡诈的品行,不在一处反倒没事,指不定你留下就真个出意外了,还真该离的远远的,也算为那肚里的孩子积德了。”
春晓却想,龚炎则的女人太多,要顾念真顾念不过来,何况她也没那份心。
不说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去太师府,只说红湾阁里,红绫待人都走光了,捂着肚子的手慢慢拿了下来,坐起身,拢了拢头发,对一旁侍候的小暮道:“打水来,我要净面。”
小暮忙道:“姑娘还是躺着吧,动了胎气怎么好。”难得小暮说了这许多话。
红绫却不领情,翻着白眼道:“一会儿三爷要来,你快着点,把我那身鹅黄的裙衫找出来。”见小暮目瞪口呆的没动,不由呵斥:“愣着作甚,是不是皮痒了!一点子自机灵劲儿也没有。”
小暮懵头懵脑的被骂,出去打水回来,又侍候红绫净面,重新匀了胭脂,梳头发,插钗环,再将那身鹅黄的衣衫往身上套,不想她怀孕腰圆,衣衫穿上只显臃肿,再不复当日船上临水照影的娇俏。红绫对着镜子怔了半晌,小暮只等她脱了衣衫开骂,却见红绫忽地一笑,对着镜子自言自语道:“这样也好,也好。”
红绫带着小暮出门,守在明堂的两个管事妈妈忙要拦,却听红绫道:“正要求妈妈一件事。”说着把鼓鼓囊囊的荷包塞过去,腆颜道:“求妈妈门上吩咐一声,待三爷来了,务必请三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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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担忧
这种伎俩对于仆妇们来说司空见惯,两人掂量着足有十两的荷包,相视一笑:“姑娘有心了,奴婢这就替姑娘跑一趟。”一个将荷包揣好,留下看护红绫,另一个疾步去前头截龚炎则。
大约半柱香的时候,那管事妈妈回来,与红绫说:“与门上的小厮嘱咐过了,除非三爷不到这儿来,若来了,指定告诉三爷您在这儿。撄”
红绫急道:“要说我肚子难受。”
婆子暗暗撇嘴,看在银子的面上,神色淡淡的回说:“自是嘱咐的妥妥当当,姑娘若不放心,奴婢陪您去门上走一趟,您亲自吩咐。”
红绫这才怏怏的闭了嘴,心里却在大骂:黑肝烂肺的老货,等我翻身了叫你们一个个悔青肠子。转脸见小暮木讷的立在身旁,便更来气,若是换个机灵点的丫头,早替主子左右帮衬了。
且说龚炎则骑马赶来西山庄子,到门上,福海先一步与小厮说话,小厮便说太太与贵客们都走了,龚炎则在马上听说,松了松僵绳便扭转马头。福海拦住,有些犹豫的道:“三爷,红绫姑娘还没走。偿”
龚炎则停下,问道:“她怎么与太太说的?”
“说是身上不舒服,怕路上颠簸暂留了下来。”福海回禀道。
龚炎则想了想,下马,抬腿进了庄子。冯氏的这个庄子他来过一回,夏日的时候,冯氏请了大肚子的周氏过来避暑,却是住了两日,也是红湾阁,不用人带路,龚炎则领着福海便朝里去了。在水塘边不远的地方蓦然抬头,就见一身鹅黄薄衫的女子临水而立,粗看也有几分风韵,待近些,一眼便看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肚子。
福海微微惊诧的张了张嘴,扭头去看三爷。龚炎则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冷道:“既是喜欢看风景,便让她在这看个够。”说罢转身就走。
就听身后哀哀怯怯的喊了声:“三爷!婢妾知错了。”
福海眼皮一跳,硬着头皮道:“姑娘快起来,这么冷的天,别把孩子冻坏了。”原是龚炎则一转身,红绫就双膝跪地,就跪在河边,清泠泠的河岸,将她显的娇楚堪怜。
龚炎则听见这话方才转身,冷冷的看着红绫,红绫迎着风,耳边碎发吹打在脸颊,雪白的脸颊冻的微微发红,她轻轻咬着下唇,那双盈盈杏子眼儿只渴盼的望着身前的男人,娇弱的似立时就要被风吹倒。
龚炎则见她虽身怀有孕,身板却单薄,更凸显了肚子孤零零的,倒似被父母遗弃的孤儿,那正是他的骨肉,不由胸口发闷。许是看出他神色变化,红绫立时跪行几步,攥着帕子仰头道:“圣人老爷也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求三爷看在婢妾已知错的份上原谅婢妾一回。婢妾今日是故意留下等三爷说这番话,婢妾深知三爷气婢妾不诚实,不愿见婢妾,若回去府里要见三爷一面实难于上青天,是以婢妾才出此下策,等在此处,就为向爷认错,婢妾……知错。”说罢眼泪一双一对的落了下来,朦胧的视线里但见龚炎则眸光蹙动,她便低垂了眼帘,将头深深磕到地上。
过了半晌,头顶传来龚炎则低沉的嗓音:“起来,真要将肚子折腾个好歹,你就是说破天去,爷也饶不了你。”
低着头的红绫破涕为笑,一边用帕子抹了泪,一边要起身,却是带着肚子,十分笨拙,龚炎则眼见不过,走过来几步,将人拉起来,红绫就势扑进龚炎则怀里,哭的难以自持。
龚炎则抿住嘴角,没再言语。而后红绫由小暮侍候擦了脸,怕龚炎则等的不耐烦,未曾换掉脏了膝盖的长身褙子便出了红湾阁,龚炎则骑马,红绫带着小暮坐上马车,一起回去太师府。
红绫一回来就叫鸢露苑震动,由三爷亲自去接回来,回来后三爷又陪着去了她的院子,下人们的风头立时转了个弯,那些往日里不上心的,见了面露苦色。
红绫得意,面上不带出一点,温温柔柔的笑的和善,进屋后,红绫忙叫小暮:“箱子里有三爷的换洗衣裳,快拿来。”又亲自去端蜜饯油果子,等接了换洗衣裳,转身张罗上热茶,直说:“还是三爷之前放在这的好茶,婢妾也没舍得吃,一直给爷留着呢。”
龚炎则本是想坐坐就走,但见红绫为他浑身透着欢喜,与春晓那头的沉闷清冷不同,心里滋味有些复杂,便坐着没动,再听她说的可怜,眼巴巴的望着问他:“天儿晚了,爷在这用晚饭吧。”
龚炎则端起茶,顿了顿,点头。
红绫喜的什么似的,带着肚子忙转身叫小暮去厨房说,龚炎则无肉不欢,她记得清楚,点的几样大多是荤菜。
龚炎则想,春晓从未在饮食上过问,转念又想,春晓吃的随意,几乎是灶上做什么便吃什么,自己都不在意,不曾在意旁人也是有的。
红绫侍候龚炎则换了常服,笑盈盈的说了一会子话,心里明白男人留下也是惦记肚子里的孩子,便捡了许多孩子的事说,要说三个月也没什么可说的,红绫却有一张巧嘴,神情慈爱的道:“婢妾心口老是觉得热,贪凉,别看外头下雪刮风的,却总要吃一碗冰沾糖才觉舒坦,想来这孩子火气旺,与三爷一样。”
龚炎则从小练武,丹田有气,身强体健。听说孩子健康,自然舒心,脸上虽不见笑模样,但也缓和许多,不似一直挂着冷面罗刹的样儿。
不一时小暮领着小丫头进来上菜,红绫亲手斟酒,讨好道:“婢妾敬三爷,还请爷看在婢妾年轻不懂事,如今也知错悔改的份上,且饮此杯。”
龚炎则‘嗯’了声,将酒吃了。
红绫也掩着袖子将酒吃尽,又将空杯底与龚炎则看。龚炎则就见女子娇艳着两腮,玫瑰般夺目的红唇,一张粉面,双目妙然,端的是风华雪貌,不觉有些意动,伸手勾住红绫的下巴,红绫那双眼儿愈发的柔出水来。
就听龚炎则低声问:“算日子,可满三个月了?”
红绫顿时心跳如擂,知道若今晚能留住龚炎则,以后这鸢露苑便可与春晓平分秋色,忙小声道:“郎中给算的,今日已经三个月零六天了。”
“嗯。”龚炎则的手顺着颈子向下摸去,红绫身子一软,颤巍巍的叫了声‘爷’,慢慢挪去男人身畔,龚炎则伸了手臂,她便温柔小意的伏在男人怀里。
“爷,婢妾是不是在做梦。”红绫呢喃的轻声说着。
龚炎则正欲男女之事,并没兴致与红绫感伤情怀,摸着她的手一顿。红绫余光里察觉,狠狠咬了舌尖,将眼里委屈的泪儿憋了回去,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