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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就是一笑,冲良国公一拱手,便回身出了小书房。
往常每次议事,她来时权世赟已经在了,她走时权世赟还陪在良国公身边,蕙娘想和良国公单独说几句话,竟没那样容易。可没想到一把孩子们给他带来两个,权世赟就连良国公都不陪了,直接先行告退。一时间,两翁媳相对无言,气氛竟有几分尴尬。过了一会,良国公才道,“你做得不错,到底是把他给笼络过来了。”
蕙娘垂着眼没有说话,见良国公只说这一句,竟没了下文,这才低声道,“其实这也不是我做得不错,还是族长的功劳。”
从前权世赟和蕙娘斗心眼子,其实是不无争权的意思,现在他身份变化,对蕙娘自然态度也就有变,蕙娘自己当然也识趣,可她的那些小恩小惠,还不可能将权世赟这样的人完全收买过来。
“就算你是借势,也要能把势借到才好。”良国公淡淡地道,“这次过去,没有见到你大伯?”
“大伯出门了,连大哥都不在谷里。”蕙娘道,“见了大嫂和……呃,周氏伯母,至于崔氏伯母,也没在谷里。”
“宗房老大是小气了点。”良国公笑了笑,“其实见到见不到,也不算什么,你大伯和别人不同,还是自由一点的。下回他要进京了,再喊你过来相见吧。”
他这么轻描淡写,蕙娘听得却是大皱眉头,她不免问道,“爹,您和大伯,究竟有什么打算……周先生日夜守护在族长身边,婷娘又在宫里,这,未免太招人忌讳吧?族里对这事,不可能没有看法吧?”
事实摆在这里,本来一向听话的国公府一系,娶了崔氏女、周氏女以后,势力忽然间就膨胀起来,送进宫中的是权世芒的亲女儿,这个计划,是权世安一力主张实施。周先生又是族长的医生……族里难道就不怕被国公府一系摘了桃子去?蕙娘甚至不知道,族里是如何把这份猜忌给忍到今天的,换做是她,可能早就要把权世芒给软禁起来了。
“你觉得我们会有什么打算?”良国公也不吃惊,反而笑着问了一句。
蕙娘犹豫了一下,一个想法掠过心头,但却又被她给直觉否定了,一时间,她倒是答不上话。良国公微微一笑,“等你自己想好了,再来问我吧。”
他字斟句酌,似乎寓含深意,但却没留给蕙娘太多咀嚼的时间,便又把话题给扯开了。“最近,几家人私底下都有动作,对付牛家的那一局,已经初具雏形,你回来得也正是时候。几家人都来过了向你问好,宜春号的管事也来了几次,你难免又要忙上一段时间了。不过这一阵子,不必经常入宫,后宫中的事,便让婷娘去操持吧。”
又同蕙娘交代了几句京中近况,便把她打发回去了。
蕙娘回了院子,自然同两个儿子相聚几分,歪哥最近长得很快,两个月没见,又蹿高了一小节。就连乖哥,一岁多的孩子,两个月不见,话都说得很流利了。两个娃娃凑在母亲身边,腻了许久才肯睡觉,蕙娘这才把石英喊来问话。
她不在的日子里,院中是石英把总,自然有许多话要向蕙娘回报,果然孙家、桂家都有来人向蕙娘问好,邀她饮宴等等,只有许家因要守孝寂然无声。宜春号那边,也是有些分红事务需要蕙娘做主,她一一发落了,石英屈着手指,都记在心里。
待事回完了,石英又道,“您才一走,绿松姐姐就发动了,生得很顺,是个大胖儿子,母子都平安。因您不在,我也不敢擅作主张,只说等您回来了再赏。她现在人已出了月子,倒还没领职司。”
这是请蕙娘给绿松一个差事去做了,蕙娘沉吟了片刻,道,“现在事情越来越多,孔雀又不在,你里里外外忙得不堪,时有不到之处……我看,还是让她回院子里来照看照看吧。”
她这样说,石英自然没有异议,蕙娘又从送来的帖子里挑拣了一会,见王家也有贴来,邀她几日后去赴尚书太太的生日宴,便把贴子挑了出来,道,“回了这张,说我必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不是说过今晚双更的,OTL
那就九点多来看吧!
222苦乐
最近京里事儿多;蕙娘两个月没在社交圈中现身;才在王尚书府里露了个脸;众人便都同她搭讪,问她何处去了。蕙娘便道,“老家有事;回乡探亲祭祖去了。”
这也是常事;众人都不着意了;王尚书太太同蕙娘说了几句话,便笑道,“你妹妹在外头待客呢,一会得了空;让她进来寻你说话吧。”说着,自己就搁下她,又去招待亲友。
都说文武殊途,王家请客,一般勋戚都没赏脸,过来的全是文官,其中倒多有昔年老太爷的门生故旧。因此蕙娘即管在外界评价毁誉参半,但在王家却好像半个自家一般,满堂见的都是亲切的笑容,许多从小看她到大的官太太,都招手让她过去叙旧,又有人问道,“你母亲今日怎么没来。”
蕙娘出了远门回来,自然要遣人回家问好,听见这么问,便道,“本来是要亲自过来的,只是她天气一冷就不大起得了床。”
四太太这几年来,身子也是每况愈下。众人都嗟叹了一番,又有人道,“有了个神医女婿,自然慢慢就将养好了。上回我去看她,你母亲还说,两个女儿都觅得良配,眼下事事顺心,再没什么可以操心的地儿了。改明儿等乔哥一娶亲呀,心里更舒坦,这病也就跟着好了。”
蕙娘笑道,“承您吉言了,听说您七月里办喜事了,可惜我当时出门去了,也没赶上热闹。”
众人便你一言我一语说起各家的红白喜事升迁罢黜等等,又说起江南总督何家,“他们家最近是出了好大的热闹。”
自从何家背了老太爷,投入了杨家门下,这些女眷们口中就没露出过何家的好话来,此时说起,也有些幸灾乐祸,蕙娘忙问何事,这才知道是他们家二少爷何云生闹着要休妻,偏家里不许,他一气之下就要出家。因他人在京里读书,何家却在苏州,这里人都剃度了,那边何家还是茫然不知。何二少奶奶哭着回了娘家,娘家遣人去苏州责问时,苏州那里才刚得了消息,却又哪里来得及遮盖?这么大的热闹,早就轰轰烈烈,传遍了整个上层社交圈。
“本来才中了举,也是个得意的少年,这么一搞,前程倒是半废了。原在国子监上学的,闹了个出家,学自然也不去上了,”说话的就是国子监祭酒太太,她撇了撇嘴,“我们家老爷本待立刻开革出去,以正视听的,不料何家人情用到了极处,请了两个阁老发话说情,又想着他少年糊涂,也没必要坏了一辈子前程,因此方才罢了。可就是这样,也要他把头发养好了方才能够上学,现在他人被家里捉回去了,眼看又是耽误一年功课,明年春闱十有八。九是要耽误了。”
又有人掩口笑道,“这还不算什么,二少奶奶也是有气性的,被这一闹,竟是千年难得一见,扯着娘家要和离。说是不和离就死在娘家了,再不回何家去。倒闹得两家都是焦头烂额的,亲家还变了仇家。”
“这也是她年纪小不懂事,娘家又不能好生管教。”国子监祭酒太太也有几分不以为然,“和离这样的话,也是能轻易出口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姑爷不懂事,她也跟着胡闹罢了。别看她是幺女受宠,爹娘也糊涂,由着她胡闹,她那几个哥哥都急得不得了呢。”
蕙娘也不大记得何云生是和谁家结亲了,稍一探问,才知道是大理少卿石家的姑娘,她不禁摇头叹了口气,见文娘从外头进来,便抽身出来,同她站到一边说话。
虽说两姐妹在京里也不能常来常往,但文娘前阵子随王辰出了京,蕙娘心中亦十分挂念。她如今自己烦恼缠身,有时疏忽妹妹,见到文娘,倒有些愧疚,也没有同往常一样捏她说她,反而柔声问她,随王辰到任上后可还顺心。
文娘这几年倒是懂事多了,只道,“都好的,就是县城狭小得很,住在后衙,日子也好无聊。那些县丞太太、县尉太太都比我大得多了,我同她们也没什么话说。倒是回了京能松散些,婆婆还许我去庙里上上香。”
她是为了操办尚书太太的寿宴回来的,王辰也没跟在身边,蕙娘看她肚子平平的,不像是有了好消息,便不多问此事,文娘亦不多提,反而握住蕙娘的手臂,笑道,“姐,你同她们都说些什么呢,那些伯母、婶婶,个个都笑得那样开心。”
蕙娘就把何家的热闹说给她听,因也叹道,“这个何云生,我从前看着还好,没想到做事这么不稳重,现在两家都不舒服,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还好当年咱们没……”
若焦家要和何家结亲,蕙娘肯定是不成了,多半是把文娘说给何云生。现在难堪的,就不是石家女,而是文娘了。文娘亦有感慨之色,她点了点头,低声道,“从前我不懂事,总在亲事上和你针锋相对,现在才知道,就是在家做一辈子老姑娘也好呢,干嘛那么着急出嫁。”
这话有文章,蕙娘心中一动,一边细查她神色,一边低声道,“怎么,是你婆婆……”
“家里人待我都好的很。”文娘摇了摇头,白生生的脸上,掠过了一丝阴影,“姑爷也没什么可挑的,就是……”
她就是了半天,也没就是出个所以然来。蕙娘不禁拧起眉头,本想说她几句,令她不要矫情。可再看看妹妹的脸色,这话又说不出口。文娘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她焉能不熟悉她的面容?如今粗看时,她虽还是那样俏丽而矜持,但再仔细一瞧,却能看出脂粉后的清瘦……出嫁几年,文娘要比在家时瘦了不少,下巴尖尖的,脖子上连一点浮肉都没有了。
“就是……”文娘吃吃艾艾地,半天才叹了口气,“就是觉得,姑爷和我不是一条心。”
不是一条心?
文娘虽然城府不深,但却不能说愚笨,她可能会误把王辰的不喜欢当作喜欢,但却未必会把王辰的喜欢,当作不喜欢。
蕙娘的心直往下沉,她望着妹妹,等着她的下文。可文娘又望了那群快活的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