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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郁临旋搬出来能帮她扭转什么局面,而是因为,郁临旋在面前,她安心,毕竟他才是天明寨大当家的。
天明寨总寨分寨所有人都已经被萧逸秘密集结在京师,只等一声令下。
想到这里,她徐徐转身,再次面向场下。
“就算哀家有错,也是为了先帝留下的大齐江山,大家可以不信哀家,但是,哀家绝对不允许皇位旁落,被奸人所占,相信在场的各位也一定如此。此事关乎重大,要不这样,有两种方法,第一,将五王爷郁临旋跟莲太妃再带到殿上来,那日,五王爷指出皇上假冒,定然是有确凿证据,但假皇上却没给五王爷说话的机会,此刻,让他再来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第二,大家可再想一些问题来当面确认假皇上,曾经上书房问过的就不要问了,问一些没有问过的。相信这个时候,就算想要用香或者用药,也没有机会吧。”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此法也未尝不可。
反正也简单,而且也无任何风险。
确认一下也好,大家也可以安心。
“皇上敢吗?”太后回头,冷冷问向高坐在龙椅上的帝王。
帝王唇角一勾,不答反问:“为何不?”
意思,他做什么不敢?
“好!”太后当即吩咐禁卫:“去天牢将五王爷和莲太妃带到金銮殿来。”
殿内众人都等着,一时间静谧非常。
太后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部署。
众人思忖着等会儿问帝王什么问题。
池轻看着帝王,帝王目观全场,不时也会看她一眼,做一下无声地交流。
没多时,镣铐拖在地上的清脆之响由远及近,大家循声看向门口。
一身囚服的五王爷郁临旋和莲太妃,在禁卫的带领下,拖着沉重的脚镣走了进来。
池轻亦循着众人的视线一起看过去,在看到郁临旋的那一刻,眼帘微微一颤。
郁临旋也第一时间便看到了殿中的她。
不对,应该说,自踏进殿门的那一刻,他就有意识地去搜寻她的身影,所以,一眼便看到了她。
四目相接。
虽有些远,且郁临旋背对着光线,但是,她还是看到了他眼里骤然腾起的那一抹晶亮。
众人都看着郁临旋和莲妃。
莲妃看向太后,两人几不可察地点点头。
郁临旋一直看着池轻,俊眉微拢。
虽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终于亲眼看到她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他激动和欣慰不已,但是,她怎么会变成了这般样子?
太后跟帝王都只是告诉他,她还活着,这三年去了哪里,过得怎样,都未曾跟他说过。
看这个样子就知,定然是吃了不少苦。
瘦得就像是一阵风就能将人吹走一般。
为什么?
帝王当初没有将她处死,为何又要让她受苦?
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帝王居高临下,自是将所有人的反应都尽收眼底。
在看到郁临旋一直往前走,视线也一直没有离开过池轻,都已经行至殿前了,脚下的步子却还是未停,眼瞅着都要走到上龙座的台阶前了,帝王眉眼微微一冷,抬手握拳放在唇下轻轻咳了一声,郁临旋这才惊觉过来。
收了视线、止了步,母子二人跪地行礼。
“起来吧。”帝王扬袖。
母子二人起身。
太后唇角一抹微弧点点,如果说方才她还在担心,在看到莲妃跟她点头的那一刻,她也就将心放了下来。
所以,未等帝王出声,她兀自先开了口:“老五,那日你可是说如今皇上是假?”
“是!”郁临旋干脆回出一字。
太后嘴角的弧光又深了几许,继续问道:“那你可有何证据?”
她知道,郁临旋绝非冲动之人,当日一定是有把握才这样说的,若是莽撞之辈,也不可能当上天明寨的寨主这么多年而无人知。
退一万步说,就算没有证据,也没有关系,随时都可以想个以前的问题来确认对方。
只要郁临旋和群臣能证明帝王是假,便可以名正言顺一声令下给天明寨的人,以“诛假帝、保江山”的名义举事。
“证据?”郁临旋转眸看向太后。
“嗯,”太后点头,亦殷殷看着他,“没关系,今日有哀家和诸位大臣给你做主,你尽管直言便是。”
全场静谧,所有人都等着郁临旋的证据。
“证据不是应该问太后娘娘自己吗?”郁临旋倏地出声。
众人一震,太后愕然。
什么意思?
“当日不是太后娘娘以我是天明寨萧震的身份威胁我,让我在金銮殿上指出皇上是假吗?娘娘只是让我这样做,又没有告诉我具体的证据,所以,我才如此被动,锒铛入狱。”
郁临旋不徐不疾的声音在金銮殿里响起,殿中再一次炸开了锅。
太后更是完全反应不过来怎么回事,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无法相信的,还有一人。
那便是莲妃。
她也震惊地看着郁临旋,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此时又是唱得哪一出?
不是跟太后联手吗?
怎么会冒出这种言语?
“老五是什么意思?”太后犹不相信,迫不及待地出声相问。
郁临旋的眸色沉了几分,一字一顿:“我的意思,事到如今,我也帮不了娘娘!”
太后呼吸一滞,腿下发软,朝后倒退了两小步才稳住自己。
“你……你们两个欺骗哀家!”太后终于失了理智,也不管不顾这么多人,嘶声质问。
莲妃皱眉,她也没搞清楚状态。
在天牢里,不是商量得好好的吗?
如何做,如何说,如何起事,所有的,不是都说得好好的了吗?
怎么一到这里,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趁百官们也还在那里惊讶得没回过神,她连忙低声唤了一声:“旋儿”,以做提醒。
郁临旋缓缓转眸,看向莲妃,苍哑着声音开口。
“娘,这辈子,第一次,听孩儿的好不好?”
莲妃心口一撞。
太后也再次肯定,郁临旋答应跟她联手就是一个骗局。
心中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全部破灭,她一下子慌了神。
“为什么?”她有些崩溃地问向郁临旋。
为什么他要欺骗她?
为什么他会倒戈向帝王?
他不是想要江山皇位吗?他不是跟帝王势不两立吗?帝王将他关进天牢是事实,接下来还会处死他,有什么比生死更重要?为什么他还会帮这个男人?
郁临旋自是不会回答她。
因为一个女人。
也因为,跟帝王合作,是唯一的出路。
如果池轻死了,死于帝王之手,他肯定会跟她合作,夺去帝王珍视的皇位,也替池轻报仇。
可是池轻没死,她还活着。
另外,他发现,一切都在帝王的掌握之中。
那日上午太后去天牢找他们,虽说,太后是以看他母妃这个多年未见的姐妹为名,但是,帝王应该已经猜到了太后的真正目的。
所以,帝王下午也去了天牢看他们。
而且,当时帝王跟他说了两件事。
一件事,是告诉他池轻还活着,另一件事,就是用池轻曾经送给他的那枚铜钱跟他交换去疤灵,并告诉他,去疤灵是给池轻所用,因为池轻三年前在刑部被太后施以鞭刑落下的伤疤至今未愈。
通过帝王说的这两件事,他更加肯定这个男人早已洞悉一切。
帝王告诉他池轻还活着,换句话说,也等于告诉他自己三年前并没有杀池轻。
如此一来,既可让他灭了复仇的念头,也可让他增加活下去的动力。
而第二件事,说白,就是告诉他,太后不是好人,曾经狠狠折磨过池轻,跟这种人合作,既对不起池轻,也不会有好下场。
否则,帝王根本没有必要自己跑去天牢,想要去疤灵其实很简单,只要跟萧鱼拿,或者跟庞淼拿,以他被关在天牢的现状,萧鱼跟庞淼都绝对会给他。
所以,这些都只是借口,醉翁之意不在酒。
既然一切都在这个男人的掌握之中,他一步踏错,就只会自寻死路。
而且,太后不是好人,他也不是不知,如今听说还曾如此狠毒对池轻施过鞭刑,他自是更加不会跟其合作。
只是,他娘肯定不会同意,毕竟比起他自己,他娘更加希望、更加渴望他能坐上帝位。
所以,他只能先瞒着她,不然,她一定会坏事。
可两人同在一间牢房,想瞒住不易,听到庞淼说,帝王准许她每日前来大牢看他,他心生一计。
让庞淼传递信息给帝王。
所以,他以要给庞淼休书为由,让庞淼带了笔墨纸砚到天牢,然后又趁庞淼来的时候,故意让她等一下,他现场写给她。
她娘跟庞淼肯定都以为是休书,只要能骗过他娘就行。
庞淼看到信中内容后,必定会亲自交给帝王。
是的,他写的不是休书,而是写给帝王的信。
他将太后的计划都告诉了帝王,并跟帝王说,自己会假意答应太后,让她自己现形。
其实,要说这个男人是不是郁临渊,是不是假的,他也不知道。
如果是,明明那日他用许愿绸试探,这个男人毫不知情。
如果不是,那日在上书房,这个男人又毫无破绽。
所以,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不管是真是假,跟池轻的人应该是这个男人,六六也是这个男人的孩子,所以,其他的,他也暂时不想了。
“你以为你们现在帮着奸人,帮着假皇帝,就可以免于死罪了吗?”太后骤然出声,将郁临旋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抬眼看向面前因为激动五官已经变得有些狰狞的妇人。
“莲太妃以假死欺君,骗取先帝免死金牌,其罪当诛九族!还有,当年,莲太妃干的那些事情,不要以为哀家不知道,哀家不说,那是因为没有牵扯到哀家,所以哀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太后咬牙切齿,声音都有些打颤。
莲妃脸色发白,轻抿了唇,看向郁临旋,气恼地看向郁临旋,恨铁不成钢地看向郁临旋。
太后冷笑继续:“当年,淑妃怀孕之际,给淑妃下毒之人是你吧?”
池轻呼吸一滞,愕然转眸看向龙椅上的帝王,她看到帝王同样变了脸色。
淑妃便是郁墨夜的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