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厕所用纱布把黄依依活活闷死的,也有说是用木棍打死的。总之,说法很多,行凶的方式五花八门,稀奇古怪,听起来有点混乱和可笑。我听到这些后,基本上断定这纯属胡言乱语,因为黄依依和张国庆老婆的特殊关系是谁都知道的,然后她恨黄依依也是谁都可以想见的,这些说法只不过是有人基于这种事实,想当然地编造出来的而已。
但是,有一天下午,张国庆在楼道里碰到我,神色慌张的样子,像见了鬼,一下让我有些疑虑。回头,我喊办公室主任把张国庆叫来,叫来干什么,我心里其实没个准的。哪想到,张国庆一进我办公室,就吓得哭哭啼啼起来,一边可怜兮兮地哭诉道:
“局长,把她抓起来吧,是她把黄依依害死的……”
后来,我们审问那狗日的女人——张国庆老婆,才知道,那天黄依依进厕所时,她正蹲在里面,听到有人进来,她还主动招呼了声,外面的黄依依也客气地回应了声。两人虽然见过面,认识,但声音是不熟悉的,尤其就这么随便招呼一下,更不可能辨识对方。可以想,如果黄依依当时听出是她,一定会拔腿就走。走掉了,就躲过了劫难。但这只是假设,事实是黄依依没走,于是,两人狭路相逢。听那狗日的自己说,当时她上完厕所出来,看见外面站的是黄依依,心里头就冒出鬼火,嘴上就不干不净地骂了一句。黄依依没有骂她,只是叫她嘴巴放干净点,然后就往厕所里钻,显然是不想跟她吵。但她没有就此罢休,还是站在门口,用身体把门挡住,继续说一些难听话。两个人,客观地说,黄依依是肇事者,对方是受害者,心里窝着火,见面骂几句可以理解的。所以,黄依依还是比较克制,不回嘴,只是做出侧目不屑的神情,后来甚至闭了眼,任凭她胡说八道,只当没听见。骂她不听,骂着也没趣,所以她准备走掉算了。听她狗日的自己说,她在决定走时,看黄依依紧闭双眼的样子,心里很想甩她两个巴掌,但想归想,还是不敢,怕激化事态。她本想就这样走掉的,但抽身时,弹簧门推她的力度让她想到,可以借门自动回去的力量打她一下,来解解心头之恨。于是,她特意把门拉开到底,让弹簧的回力处于最大,然后她突然把手一松,门跟着就劲头十足地弹回去。当时黄依依是闭着眼的,哪知道躲闪,被门撞了个正着,身体一下失去重心,往后倒去,后脑勺正好碰在下水管的凸出的接口上,惊叫一声,坐倒在地上……狗日的看黄依依被撞翻身,感觉是占了便宜,得意地走了,哪知道黄依依已经被她推落生死崖,生命正在飞速地往尽头冲去。同时,她自己也跌落了悬崖,只是在坠落的过程中,侥幸得像被一棵树勾住,得以苟活了四个年头。为此,她又付出了死不瞑目的代价:张国庆受牵连坐了牢,未成年孩子由此变得无爹无娘,无依无靠。
人们都说,如果她不苟活这三年,张国庆肯定是不会被牵连进去的,那样她孩子起码还有个爹。但这仅仅是假设,事实是她苟活了三年,待事发后,张国庆的形象已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虽然可以排除他作为元凶的嫌疑,却不能排除他包庇凶手的嫌疑。这足以叫他去尝尝铁窗的滋味。
张国庆是个可怜的人。
客观地说,他老婆也是个可怜虫。只是我无法可怜她,她毁掉了黄依依,差点也毁掉了我的前程。好在后来陈二湖一下顶上来,把黄依依未竟的事都上好地完成了,从而替我化险为夷,我也只是有惊无险。说来也怪,以前老陈在破译上并不拔尖,但自黄依依死后,他像得了死者的仙气,一下变得出类拔萃,频频干出惊人之举。世间的事情总是这样,活生生的事实太多,而道理太少,所以堆起了很多我们经历过却又说不清的事……
家丑
夏志强
夏志强,男,1966年10月出生。1989年毕业于黑龙江大学数学系,分配至大庆工作。做过成果管理员、宣传部干事、销售经理,2000年辞职,潜心写作。1986年始,发表诗歌散文近百篇(首)。90年代没怎么摸笔,真正写小说还是近期的事。现居北京,边写作边谋生。
一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那是张旧木床发出的响声,是后半夜时从居民楼旁的自行车棚门卫室里传出的响声。
响声如这黑的沉寂的夜晚放飞的只只尖嘴厉鸟,扑棱棱落向躲在离车棚十几米远外一棵树下的大输身上,啄他的肉,吸他的血……他早已没什么感觉了,一双死鱼般的眼睛眯缝着注视着城堡般的门卫室,木呆呆的脑袋里空空荡荡,身体也感觉轻飘飘的,就连思想也被这无耻的夜色融化殆尽。他站在树旁,他就是一棵树,一棵枯死的树,一棵不断地招引那些鸟儿向他撞来的树。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那是张很老的木床。大输也曾在上面睡过,翻下身它都会发出痛苦的呻吟。现在,现在那张木床正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有两个人正在那上面不管不顾地肆意折腾着,而其中的一人,就是他大输的老婆,他老婆文竹眼下正和一个男人在那张老床上办着使它嘎吱嘎吱乱叫的事。
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来的了。晚间都做了什么呢?搓麻将那是肯定的,就和他每天都会输点钱一样,若不然他怎么会叫大输呢。是的,吃完晚饭就去老五家搓麻将,五角钱的注,是十六圈还是二十四圈忘记了,只记得还差几把牌结束时,大输原来兜里的那五十几块钱已经陆续地都分给了别人。大输的赌品特别的好,从不赖账,没有钱就不玩,不像有些人口袋里的钱已经掏干净了还欠账再打几把,说不准就会手气转旺翻回本来。大输从不这样的,输了就是输了,一把也不欠,钱输了脸面可不能输。就不玩了,就嚷着去喝酒。除了老五其余几个人都说有事。大输赢了钱,老五就陪着他来到了他们常去的一个小食摊。那食摊虽小吃的东西却很多,有肉串、简易的麻辣烫、烤肉等等,但这些都不属于他们,他和老五都是在吃上比较俭朴的那种人,通常都是一碟盐水花生米,几样凉拌菜,顶多再来两个卤鸡头或鸭头什么的,酒也很简单,就是当地作坊出的那种自酿白酒,二角钱一两。俩人就开始喝。都说了些什么呢,好像还是以往的那一套,无非是哪把牌怎么怎么打错了哪把牌怎么怎么邪门,某人某人又腐败了被抓起来了真是解恨等,后来还侃了侃拉登劫的飞机如何如何轻飘飘的似长了眼睛一样去拥抱摩天大楼。老五说也该让美国佬知道知道什么叫痛了。大输说是啊,你看怎么就没人撞咱们的天安门城楼子呢?有道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老五就夸他说到底是念过书的人,话说起来文绉绉的,有水平!大输心里就很美,就独自多喝了一口酒。说的好像就这些,没有什么特别的。后来,后来老五就先走了,留下了二十元钱。二十元钱结账也够了,偏偏有个蹬黄包车的从食摊旁经过,大输和他认识。那些个有头有脸的什么长呀经理的大输不熟悉几个,或者说大输不屑和他们拉关系套近乎,倒是有些个修鞋的卖菜的等等和大输关系都不错。就拉过来又接着吃接着喝,吃什么喝多少已经不是问题,问题是大输没有钱结账了。大输可是个要脸面的人,怎么能让一个蹬黄包车的人付钱呢。就把那人推走了。好在他和那摊主很熟,走过去说今天的钱打牌输了,靠手上这二十元结账肯定不够,不过他马上回家去取钱。摊主人不错,说大输你这是干什么呢?用得着吗,啥时你方便了带来不就得了,不用再去取了,再说也没几个钱……如果大输按照摊主说的去做也就好了,可他偏不。就离开了那里,不过没往家走,而是去了他老婆文竹上班的地方。
他老婆文竹是看车棚的,是临时工。可别小看了这个临时的工作,每月也能拿回三百多元钱,大输家每月开销的大半都得指望这些钱呢。上一年大输就下岗了,下岗后人家就不再管你是什么学历原来做的什么工作,一律享受每月不到二百元的补助。没辙呀,全国都这样,说是让自谋生路,怎么个自谋法呀?原来在单位一杯茶水一支烟,一张报纸看半天的日子过惯了,都认为自己是个人才,都觉得自己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可真到了节骨眼儿上,是骡子是马拉出去一遛就都知道了。这是后话,还是先说说大输的老婆吧。大输的老婆原来是个土生土长的农村姑娘,可面上一点也没有在农村锻炼过的痕迹,人很白,细皮嫩肉的,五官也很适称很秀气。就连名字都少有农村的味道,文竹,挺诗意的吧。她比大输小十五岁,嫁给大输时还不满二十,是在大输第一个老婆死了两年后嫁过来的。初时媒人传过话来对大输说,姑娘本人并没别的要求,只要对她好就行。什么叫好呢?大输虽然年岁大些,人品还不错,不是一个胡扯六拉的人,不是一个吃喝嫖赌的人,且对女人的细心和呵护在以前也是人所共知的。对于他来说,人家一个大姑娘,比自己小十五岁的大姑娘,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其实那时候文竹看上他并同意嫁给他的一个重要理由也是看中大输很老实很本分,虽然结过婚,但和那些个不务正业或薄情汉不同,他那前妻是由于难产而死的,这不是什么原则问题,就同意了。娘亲们也没要什么过多的彩礼便催促着马上完婚。毕竟是一个农村的女孩子要嫁到城里去,那个年代的人都知道,一个农村的女子要想嫁到城里来总是要降低些条件,就像文竹的年龄和长相就是个条件。接下来大输去了一趟文竹家,是在黑龙江的一个偏远的小村。大输去时花了差不多一个月的工资买了孝敬老人的在那时候算是很讲究的四合礼,文竹的父母和亲戚见了还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又杀鸡又忙活尽心招待着未过门的姑爷。该有的礼节该有的过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