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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旁特别护士的扶持和帮助下,戚传光缓慢而吃力的坐了起来,气喘吁吁
的靠在许多柔软的大枕头上。“他们找到你了!你……你知道我是……我是谁吗?”
说完,他不知怎地重重咳了起来,那一下又一下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的声响,
把她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轻轻点着头,喉头像梗住什么,热热的,让她无法开口。
“你可以过来让我仔细看看吗?”戚传光期待地看着她。
她还是不动,像个美丽的木头娃娃。
戚至霖推了她一把,“喂,爷爷叫你呢!”
她干干地开口,“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要我?”
戚传光看了戚至霖一眼,“你先出去。”跟着偏过头吩咐特别护士,“你也
先下去。”
戚至霖不满地叫道:“爷爷,我好不容易帮你带了朝思暮想的亲生孙女来,
你没谢谢我就要打发我走,这实在……”
“ 唆!”戚传光沉声喊道,即使在病中,他的威严犹不减意气风发的当年。
在那瞬间,戚至霖仿佛看到小时候老是板着张脸、严厉的爷爷,正愠声斥责
他,一吓,连忙跟着特别护士的脚步,也退了出去。
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现在的情景,跟电视里演的那种哭得稀里哗啦、喊爹
叫娘骨血相认的场面,好像差了十万八千里。
“当年……”话才起了个头,戚传光就先重重地叹了口气,“全都是我这个
刚愎自用老人的错。”他慢慢地说,客观而公正的说,把自己的错误和悔恨,一
字一句的都说了出来。
他说,她的母亲伊莉莎白是一个美丽的美国女子,他不是很清楚她和儿子戚
继善是怎么相识相恋的,总之,待他发觉时,已是两人手牵着手,来到他面前说
要结婚。
“我当然反对,伊莉莎白是个孤儿,和我们门不当户不对,又是个外国人,
我怎么样也没有办法接受这种儿媳妇。”
后来,为了分开他们,他把儿子囚禁在这栋豪宅一年,给了伊莉莎白一笔钱,
要她回她的家乡去,别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
可谁知,被隔开的戚继善,精神日渐衰弱,有天竟趁看守他的保镖不注意,
偷溜了出去,直往屋后的后山里跑去。保镖追赶着他,他一急,就从半山腰上的
断崖跳了下去……
“如果不是我的反对,继善不会死,我们一家子也不会走到如此田地,一切
都要怪我。”戚传光发自内心地忏悔着。
儿子死后,他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伊莉莎白,日日夜夜诅咒着若没有那女人
就好了,直到死之将至,他才蓦然惊觉,他这一生做错了多少事。
“玫瑰,我就要死了,我只希望在死之前,你能陪我度过最后的时光。你能
成全我这最后的心愿吗?”他祈求的目光直盯着她。
玫瑰像听别人的故事一样,一点真实感都没有。她往后退了几步,“我……
我不知道,我要想想,你们突然告诉我那么多事,告诉我我爸爸妈妈都是你间接
害死的……”
眼泪不知何时已爬满她整个脸颊,“而戚季予买我的目的居然是为了争家产?!
我到底算什么?因为没有家人而吃的苦到底算什么!”
她嘶吼着,想起小时候,老幻想着有一天,她那总是在梦中跟她笑得蒙蒙胧
胧的父亲会来接她,妈妈或许死了,可是她安慰自己她还有爸爸,直到现在才知
道,爸爸也早死了,她永远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惟一仅剩的亲人,居然是害她家破人亡的凶手……老天,她到底是做错了什
么?为什么命运要这么捉弄她!
拉开门,她不顾戚传光在身后殷殷地叫唤,冲了出去。
一到走廊,却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玫瑰抬起泪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们是骗我的…
…”
戚季予深深吸了一口指间的烟,吐出,烟雾缭绕在他们之间,让她看不真切
他的眼。
当陈声告诉他,特别护士打电话跟他报告,戚至霖带了一个红褐发的美丽小
姐来拜访老爷子时,他连忙放下了年度重要的企划案,和陈声飞车到这,还被连
开了三张超速罚单,而来了之后,却只能在走廊上等待,心里急着,又自己都不
知道自己在急些什么。
“你是老头子的亲孙女没错。”他苦涩的说出,发觉自己担心的,不是她这
颗棋子被破了局,而是她的反应。
玫瑰直直的看着他的眼,不让他逃避,颤声问出,“你买下我,要我给你生
个孩子,是为了争夺戚家财产,是吗?”
他困难地微点了下头。这毕竟是事实。
“不!你们骗我、骗我!那我到底算什么!”她尖锐地喊,头剧烈地摇晃着。
戚至霖在一旁凉凉地开口,“你是女奴嘛!喔,不,现在身价不一样喽,啧,
摇身一变,倒成了落难公主哩。”
戚季予扫去锐利的一眼,“你说够了没有?”
“唷,亲爱的堂弟,别怪我坏了你的好事,戚氏这块大饼我怎么可能让你自
己一个人独享呢。现在我把玫瑰堂妹带到爷爷面前,也算大功一件,抢了你一点
小光彩,你就恼羞成怒了吗?哈哈!”
“够了,都不要再说了!”
玫瑰捂着耳朵,她不想再听了,她要好好想一想,一个人好好消化这些巨变。
身形一转,她朝来时路往外跑。
“玫瑰,你去哪?”戚季予急急地拉住她。
她挣脱开来,声音里没有温度,“让我静一静,我求你。”
“你是我的女奴。”他僵硬而执拗地说。她是他的,这辈子都休想逃。
她一怔,随即发出凄切的笑,“是啊,我是你的奴,你花一百五十万美金买
来播种的奴……”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可陈声却制止了他。
“让她自己一个人想一想吧,我会派人跟着她。”
香港夜未眠,街头满是人潮,店头的音乐声响得震天,但走在人群里的玫瑰
还是觉得好寂寞、好寂寞。
她用双手环住自己,浑浑噩噩地走着,压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宁园离开来
到市区,好像是在失神中上了辆计程车,司机说到了时,她便像缕幽魂似的下了
车,司机嚷着要她付车资,她置若罔闻。
她不知道的,是不放心她跟在她身后的戚季予为她付了钱。
一般人若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处理呢!开开心心地去当所谓的富家千金,过挥
金如土的生活?
戚季予呢?她又该拿他怎么办?当他承认他买她是为了家产时,她的心好痛
好痛,好想质问他,她是不是就只是一颗棋子而已,可她不敢再问了。
因为,在心痛的同时,她才发觉自己已不知在何时,爱上了他。
一般人不会遇到这些荒谬的事吧,她苦笑,她直想抗议,却又不知向谁喊冤
去。
路过一间PUB 前,一群男男女女走了出来。玫瑰不注意,被一个男子撞倒在
地,跟在她身后十公尺远的戚季予,心疼的直想冲上前去扶起她。
然急奔的脚步蓦然停滞,只见那群人中有个短发的东方女子惊呼——
“哎呀,你不是白玫瑰吗?你怎么会在这里?”汪恬恬惊喜地搀扶起她。
“我……”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她尽见着一些意料之外的人。
汪恬恬是她的大学同学,和她并不算相熟。事实上,她是那种没什么朋友的
人,同性会因嫉妒她的外貌而排挤她,而异性接近她都是不想做单纯的朋友,再
加上她得忙着打工赚钱、闲暇时要把握时间念书,根本也不会把时间花在交朋友
这事上。
“真是好久不见了,来,我跟你介绍我的朋友们……”
“恬恬,你看看你朋友啦!”站在汪恬恬身旁的Amy 拉着她,小声的提醒着。
真是受不了这个大神经的恬恬。
她这才发现,玫瑰的脸上满是泪痕,“玫瑰,你怎么了?”
看着汪恬恬,许是她真诚关怀的脸与声调所致,蓦然,玫瑰绷了一晚上的情
绪突然崩溃,靠在她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稍后,街尾一间名唤CafePocopio 咖啡馆里
“恬恬,不好意思,害你不能跟朋友一道去玩,留下来陪我。”
汪恬恬大剌剌地挥挥手,一副小case的模样,“唉,是朋友就甭这么客气。
你好点了吧?”
玫瑰刚进了洗手间用冷水拍了拍脸,脸色看起来好多了。她轻轻应了声,
“嗯。”
汪恬恬突然又搔了搔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是把你当朋友啦,虽然我
们好像只是同学,不过我不分的啦,反正大家都是好朋友嘛……瞧我笨的,都不
知道在讲些什么。”
她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其实是我不好,以前太孤僻了。”
“不是,你工作忙,谁叫你没爸妈养嘛——啊,糟了。”汪恬恬连忙捂住嘴,
真受不了自己,老管不住自己的嘴。
她给她一个不介意的笑容,“没关系,那是事实。”
汪恬恬另起一个话头,“对了,你到香港来玩吗?”唔,瞧遇见她时她哭成
那样,实在不太像,难道是跟男朋友吵架?
玫瑰摇摇头,淡淡的说:“没什么……”
“唉,你别跟我见外,是朋友心事就给他大大丫出来,三个具皮匠胜过一个
诸葛亮嘛,你说说看,说不定我可以帮上你的忙,若是钱的方面,那更不是问题
了,你知道我老爸别的没有,就钱最多……”
“不是,不是钱的问题……其实也算是钱的问题。”她看着如此热情的恬恬,
心防不知怎么的撤了。她此刻的确需要一个可以商量的人。
玫瑰缓缓的将自己从台湾被卖到埃及开罗的遭遇,一直到今天发生的事全说
出,听得汪恬恬一愣一愣的。
“哇,好像在拍电影喔,那个戚季予帅不帅呀?”汪恬恬笑嘻嘻地问。
“恬恬!”
“好啦,我不开玩笑。其实我觉得这件事很简单呀,他是为了家产才接近你,
那你就把家产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