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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君和席锐几乎同时冷笑出声,这场戏不知是做给谁看。
那聂总又赔笑:“两位,我实在是不知会闹出这么大的事,你看,要么我们私下——”
“派手下去跟踪调查竞争对手的父母,这本便是违法且卑鄙的事情,”黎君冷冷道,“对不起,我并不打算和你们私下做任何讨论,请静候法院的传单。”
席锐在一旁抱着手,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道:“聂总,你也知道我有律师的牌照,届时我会替他提出诉讼。”说罢,向黎君瞥一眼,看见对方竟微微地笑了一下,便也微笑起来。
两个年轻人脸上同样自信从容的笑容并不在那聂总的预料范围之内,只见他的脸刷地白了,像是想要说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毕竟在西方国家被起诉是非常难缠的一件事情,花白的发鬓已经开始冒冷汗。
几人之间正僵持不下,拐角处又传来一道年轻而沉着的声音:
“起诉了又能怎么样?”
两人闻言看去,一个身着灰西装的男子正从走廊的那一头走来,脸上的神色高深莫测,一双眼睛里带着些微令人感到不适的笑意,又重复了一句:
“起诉了又能怎么样?”
只见他走过来,指一指缩在一旁的那个小混混,道:“就算起诉,漫长的法律拉锯战下来也只得这些人被关上几天的结果,那又能怎么样?”
席锐皱眉不语,黎君则略带戒备地注视着对方,两人心里皆知这是事实,一时间又沉默下来。
那男子便笑了:
“我姓梁,梁启生,中国制造的总裁。”
第 11 章
这夜晚似乎漫长得永远不会过去,黎君已经觉得有些眩晕,脚步也有些浮,需要仔细辨认一下才看出对方的确是在资料上见过的那张脸,一眼看去虽似一英俊儒生,五官之间却透露出一种萧杀之气,双眼里闪着精明冷酷的光,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应付。
“梁总。”先是点头致意,然后转入正题:“既然您觉得诉讼并非最好的解决方式,那么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那聂总插嘴道:“我们可以付赔偿金。”
黎君冷冷地上扬唇角:“钱不是问题,再多的金钱买不来老人的健康。”
只见那梁启生挥退身边的人,对方似乎也不敢反抗,只是低了低头便去了,他方才直视两人的眼睛:
“黎先生所说不差,然事情已然造成,又有多少事后赔偿能抵得了那失去的千分之一?”微顿一顿,见两人并没有什么反应,才继续道:“可是若不要赔偿,岂不是更加不划算。”
席锐几乎冷笑出声:“你以为这是什么,菜市场讨价还价,买一斤白菜还是三两毛豆上算?”
梁启生的眼睛一转,目光直逼他的脸,又移回黎君身上,双唇尽管紧抿,神情却分明在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席锐要用尽全力才压下心中的不快,同样地看向身边的人。
只见黎君的神色中透着深深的疲惫,眼神却依旧坚定,丝毫不退步:“梁先生,我对你的处世哲学不敢苟同。”
梁启生笑起来,“那你要什么?讨要一个说法?让那些唐人街打杂的小混混做几天牢?这就是你的哲学么?”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嘲讽。
“梁先生,”席锐觉得黎君尚能在那人的姓后面加上先生二字是绝大的忍耐力体现,“这是法治社会。”
“法律并非万能,法治社会也有阴暗面。”
“很明显,否则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
黎君不动声色地讥讽回去,梁启生又笑了,那笑容深沉:
“黎君,我以为你更聪明。”
黎君不语,眼看谈判就要破裂,对方突又说:
“这原本是大好机会,我正打算提出和贵公司合作。”
两人又不禁一怔,席锐随即忍耐不住,
“你这是变相威胁。”
梁启生看向他:“这是我公司做的极大退步,若不是横生如此枝节,凭我们公司实力,若真是要与你们过不去,恐怕会给两位带来很大麻烦。”
话虽没有说得很难听,言下之意却也很明显:若是他真想吞并席锐新开业的公司,简直轻而易举。
黎君一时找不到话反驳,只是觉得对方欺人太甚,胸口闷痛无比,眼前一糊,晃了一下,被席锐不动声色地扶住,随即听见他开口:
“这位,公司是我的公司,黎先生他不过是替人卖命,你何苦针对与他父母,这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未免太过卑鄙。”
那梁启生倒也恶劣,耸耸肩:“所以说了这次的事情是个意外,对席总你来说,甚至可以算是赛翁失马。”
席锐生生克制下冲上去甩他一巴掌的冲动,冷冷道:“那你对黎先生父母怎么交代?”
“我自然会派人与他们交涉,不用担心,若是公立医院条件不够好,我会马上安排将他们转至最好的私立医院,一切费用我们承担。”
呵,钱钱钱,又是钱。
席锐只觉身边人猛地一挣,回过神来黎君已经大步离开,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显得突兀而震耳欲聋,不一会儿那身影便消失在走廊口。
梁启生收回目光,朝他挑眉:“如何?”眼里已经带了自知必胜的笑意。
席锐哼一声,“梁先生,如此做事,不怕日后得报应。”
说罢,也不听对方让人身上起一层寒意的冷笑声,拂袖而去。
自动咖啡机旁边的休息处漆黑一片,席锐进去刚想开灯,便听到一个轻轻的声音:
“别。”
困难地分辨出在长椅间的人影所在,席锐轻轻走过去,道:
“那帮孙子,和他们合作会是我一生的耻辱。”
只听得黎君似是笑了一下,又似是一声冷哼,席锐轻抚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不要急,天无绝人之路,大不了我卷铺盖回美国继续当我的律师,届时第一桩案件就是要将他们这些人告倒。”
这次黎君是真的笑了一下:“你这个律师未免太天真。”
席锐柔声道:“不保存一份天真又怎么在这世界生活。”
黎君不语,两人便在黑暗里沉默地坐着。过了一会儿,席锐感到对方在越靠越过去,便出声相问:“没事么?”
听对方没有回答,席锐想去扳他的肩膀,手刚触到对方就被近乎野蛮地甩开,一时间僵在半空,有些不知所措:“黎,你怎么了?”
黎君还是沉默不语,席锐眯起眼,黑暗里模糊能够辨认出身边人趴在椅背上,将头埋在手臂里的姿势,电光火石间明白过来,便强硬地握住他的肩膀:
“黎,抬起头来,看着我,抬起头来!”
黎君依旧不答话,猛地抓住他的手臂,用的力道极大,五指几乎生生陷到他的肌肉里去,席锐深吸一口气才忍住了差点冲破喉咙的那声痛,也不反对,任由他掐着,一边伸手去试探,果然摸到满手的泪。
“你觉得很羞耻么?觉得很难为情是不是?”席锐平静地道,“因为自己没有保护好养父母,因为自己看到老人这样却无能为力,因为那帮孙子让你生气,因为你一个大男人也忍不住想哭,觉得很难堪是不是?”
黎君不说话,连动也不动,像是睡过去了一般,席锐提高声音:
“可是你这样有什么用?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偷地哭,这就很有水平了吗?啊?哭完了以后呢?从小父辈就对我说,生气要让你的敌人知道,伤心要让你的朋友知道,一个人躲起来是最懦弱的表现,明白吗?”
黎君终于开口,声音几乎沙哑:“还不用你来说教!”
“我说错了吗?男子汉敢作敢当,生气就发泄,伤心就哭,这有什么?何必时时刻刻挂着个面具,情绪积压太久,迟早爆发,你以为这世界上精神病都是脑袋撞墙撞出来的么?”
席锐抱着要激他的心,一味挑重的说,果然在手臂上的握力越来越重,修剪得整齐的指甲也几乎将他掐出血来,却还不依不饶:
“我最看不起英人这点,明明心在流血还强颜欢笑,无论何时问及都是‘我很好谢谢’,父亲进了急救室掉两滴眼泪仿佛天大的罪过,非要躲在黑暗里自怜——”
黎君终于忍受不住,一把甩开他的手,站起来,黑暗里席锐只觉对方的身形高大,一股无形的气场直逼过来:
“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我做事向来公私分明,就因为你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客户全部搅乱!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家庭有问题?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动机不单纯?可是那是我的父母!养了我十八年,待我如已出!生平从不过问我的决定,一直对我加以鼓励,可今天!居然因为我和你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而连累到他们!你为什么不想想!我心烦知道么!我不是圣人,不可能对着伤害他们还笑着往伤口上撒盐说‘这是施舍’的人有好脾气!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你偏要跟过来!我是否心里流血,是否强颜欢笑又和你有什么关系了,你不过是个——是个——”
席锐看着他,轻轻补充:“不过是个外人?”
黎君颓然,坐下来用手捂脸。
席锐并不介意,对他柔声道:“感觉是否好些?”
黎君抬头,席锐微笑:“这些东西都是毒,憋在心里会将你腐蚀掉,我权当当一次无关的垃圾桶。”
只听身边的人长吐出一口气,半晌轻轻道:“谢谢,还有,对不起。”
席锐继续微笑:“都不必。”
他走过去打开灯,将光线调到最柔和,坐回黎君身旁,拍拍他的大腿:
“先睡一觉,我人生信条之一就是一觉起来总会有太阳,所以不必太过烦恼。”
黎君点点头,眼眶虽有些泛红,神情却也平静,带着一种发泄过后的疲惫。席锐让他在原地稍等,自己走上去和在一旁陪夜的维维安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再下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