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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
“昨天还是热恋期,今天就隔了这么久才接电话,黎,你真让我失望。”调侃般的语气。
黎君的唇角不动声色地上扬:“刚才在酒吧。你怎么又打来?”
“听听,听听,这就已经不耐烦了。”
黎君忍不住取笑他:“喝酒了吗,酒精入脑了吧,翻搅一下都变成醋了。”
席锐不满地哼两声,“大好的圣诞假期,却要呕心沥血打理事业,男人不好当。”
“是吗,如果做了变性手术先会知我一声,省得我认不出来,还以为家里平白无故多出一个女人。”
“喂!”对方愈发不满,“我还以为你会慰藉我寂寞滴血的心灵。”
黎君但笑不语,身靠斑驳的墙壁,抬头望漆黑的夜空,有探照灯刷刷扫过白色的痕迹,耳边传来海洋那边男人平稳的呼吸声,伴着手翻资料敲键盘的声音,似是可以想象对方正在做的事情,这一刻静谧不语,也不觉得沉默有多难堪。
终于,他开口:“我知道了。”
那头的人奇道:“你知道什么?”
“磨蹭半天,其实是难以开口,因为合约结束而不好再求我,是不是?”
那边一阵怪叫:“黎君,你是个魔鬼。”
黎君轻轻笑,换个姿势接着说:“或许我可以用朋友的身份给你一二建议。”
“鬼才要建议,黎,你太小看我,我不过想找个人叙尽心中委屈。”近乎耍赖的口气。
黎君有心逗他玩,“一壶酒,两三颗花生米,一盏昏暗油灯,可是如此?这就是众人常说的酒肉朋友。”
“……”对方果然被弄糊涂,“两三颗花生米怎么够?”
黎君大笑,原本胸口剩余的郁气也一扫而光。
这就是人与人交往的奇妙之处,和一些人说话能带来快乐,和另一些人稍作接近都会觉得低气压。
那边人似是尴尬地清清嗓子,话锋一转:“有一批货,被退了回来。”
黎君马上收敛笑意,“怎么回事?”
“之前都是分不同进货商小批进货,这次统一进货商后受到ISO注意,一经检查,说是通不过质检。”
黎君唔一声,“雪花片用廉价塑料制作,洋人总怕他们的孩子会因此而割破手。”
那头传来低低的笑声,“就知道你能理解,黎。”
黎君也笑,并不提出实行建议,他知道席锐若是真有需要帮忙,不会矜持着不开口。
那头又叹口气:“树大招风,今后的路只会越来越难走。”
“咦,你抢了我的台词。”
“我的天,黎,你真没创意,这种话我每日听得耳朵起茧。”
“听听这种指责出自谁口。”
两人正毫不相关地说笑,黎君觉得背后被人一拍,立时警觉地往旁边一闪。回头一看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金色的短发,卷到肩膀处的上衣,露出一截毛茸手臂,电光火石间黎君想起在何处见过这个人:
“先生,你是否来为上次的事道歉?”
那人露出一口白牙,用伦敦口音浓重的英语说:“是,那时我自己也神志不清,并非刻意给你下药,幸好没出事,所以再来找你——”
黎君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握在袋里,隐约可以听见那头焦急地喂了两声,又陷入沉默,想必也是在坐等其变,便接着与前面的人周旋: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需要。”
那金发男子不依不饶,走近两步,黎君发现那人眼神有些混浊不清,且笑容不自然,顿时明白对方正受药物影响,恐怕又被门卫给丢了出来,晃到街上才碰到自己。
这下难办,黎君不禁微皱眉,嗑药过的人最是危险,一旦认准谁为猎物,极难甩开,又不能恶言相向,否则激怒对方,不知会落得什么后果。
那人接着说:“从未见过如此俊美的东方男子,你是中国人?日本人?”
黎君露出礼貌微笑,并不答话,一步步向后退,对方也如痴似傻地跟过来,一直走到大街上路灯下,行人渐多,还浑然不知:
“怎么不答话,去你家?还是我家?”
黎君左右看了看,瞄见街口停了辆巡逻车,旁边站了两个黑人警察,便举起手朝他们晃晃,暗地做个手势,依旧微笑着,并不说话。
毒品会影响一个人的判断力,那人果然不明白他的动作,学着他的样子将手举起来,开口时声音颇大,“要跳舞吗?来一起跳舞——”
两个警察注意到这边,开始悄悄地包抄过来,那金发男子却又突然警觉,面孔扭曲:“警察?为什么会有警察?你是警察?他*的——”
黎君退后两步,将头一低,对方甩过来的拳头才没有打在脸上,那人明显失去控制,一味大喊大叫,乱挥的拳头却没有一次打中,直到两个警察过来一人一边将他按住戴上手铐,才收敛一些,被押着没走两步又开始蹲在路边呕吐。
其中一个黑人警察很无奈地朝黎君摊手:“每天都有这样的瘾君子,捉到了关几天,出来再嗑药,迟早烂在下水道里。”
黎君朝他点头示意,却笑不出来,往回走了两步才发现自己另一只手始终在口袋里紧紧握着移动电话,满手心的冷汗。
抽出来一看,电话已经切断,便再拨了一个回去,几乎是马上被接起:
“黎!我的天,你遇到了什么麻烦,没事吧?”
黎君这才长呼出一口气,“没事,苏豪区一贯治安欠佳。”
那边也吐出一口气,“吓得我差点想替你报警。”
黎君失笑:“你怎么报法,叫国际刑警?”
“喂,我忍痛切断电话,就是为了方便你在口袋里暗中拨999,怎地这么不领情。”
黎君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细心,嗯一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觉从刚才起悄悄绷着的神经一下松了,不由得露出一个微笑。
那边的人放软声音:“好了,你不常去混乱的场所就不要一个人去,快快回家睡觉是真。”
黎君不满,“这是什么哄小孩的口气。”
“各人都有各人擅长立足的地方,这声色场显然不适合你,黎,听我的快回去,记住要坐黑色出租车。”
黎君不再分辨,看了看表,决定回家。
席锐却握着电话不放,“不行,我要确定你到家了才安心,你别想挂,来,我们聊聊爱因斯坦。”
黎君不知是否该笑,坐在出租车里望着窗外风景:“我手机快要没电。”
“别找这种蹩脚的借口,不喜欢爱因斯坦是不是?啊,对,你是学历史的,那么我们来谈希特勒。”
“……”黎君揉眉,“好了,差不多到了。”
“哪里有这么快,你不要骗我,到家后去书架第二格拿一张歌剧魅影的CD,放那首Think of Me给我听,我再放你去睡觉。”
黎君终于忍不住笑起来:“你有完没完?”
“国际大都市普遍治安让人担忧,前两日才看见一个中年律师在地铁站被人捅了二十几刀,可见这世道对大男人也不安全。”对方像是完全没听见。
黎君无奈,“是,父亲,谢谢你的说教。”
“嘿,你父亲才没那么唠叨,唠叨的都是华人父母,一颗心牵挂在儿女身上将他们捆得死死。”
前半句像是调侃,后半句就颇带些感触,黎君不语,听得出席锐在美国过的日子并非自由快活,可自己又能做什么,不过听对方倒倒苦水偶尔说些不着边的话而已。席锐倒也知足,从不在这些话题上停留长久,又说:
“过几日我便回来,来不来机场接我?”
“怎么不和家人一起过元旦?”黎君温和地问。
“被他们霸占走圣诞节,总要留个节日给我自己……”那边微顿一下,“他们元旦要宴请宾客,以便拉拢生意往来的伙伴,不光是我,只要是小辈全部都逃之夭夭。”
哗,那个聂佩佩。黎君微笑,“反正放假,来接你一趟也未尝不可。”
“假期有多长?”
“一个星期到一个半月不等,要看下一个项目什么时候接到。”
“太好了,我们一道出去玩。”口气轻松像是刚放暑假的学生。
黎君失笑:“喂,席总裁,你还有个公司需要打理。”
对方不以为然,“网络相关业务都是foot loose,松脚,只需一台手提电脑便随时随地可以掌控大局,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明白。”
“是是是,”黎君发现多说无益,颇为无奈,“美国人一意孤行,我陪着就是。”
那头的男人居然拍桌叫好:“你终于从了我了。”
做无谓的相争向来不是黎君的作风,他笑而不答,索性将对方冷处理,付了司机车钱,拉开门下车。没走出两步,那出租车司机摇下车窗在后面喊了一句:
“她能让你笑,就纵容着她点!”
黎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挑起眉回头,见那司机扬长而去,伸出一只手在车窗外晃晃,似是祝福的一个手势,逐渐明白过来,不禁骇笑:有这么明显吗,用中文打电话都能被人误会是和女朋友的私语。
那头席锐正大笑:“我听见了!那司机想得很明白。”
黎君慢慢扬起唇角,轻道:“你听见什么了?他说的是让我纵容那个‘她’,你是哪个‘她’?”
“唏,”对方再度气结。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