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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临推门而入看到坐在床上的女人时,第一反应就是心里“咯噔”一下子。
床单的颜色是淡雅宁静的紫色,因为她说看着蓝色太久容易抑郁,对孕妇情绪不好,紫色稍微多了点暖色调的中和,又不会显得太躁。
此时此刻,她就坐在宽大的双人床的中央,两条腿交叠地曲着,白希的皮肤和略带深沉的床单形成了惹眼的反差,精致而干净的五官被她刚醒时松散而蓬乱的头发遮挡住一小部分,却还是隐隐约约透出令人心悸的美。江临不知道别人看上去感觉会是什么样,至少他每次看到,都觉得非常的,惊心动魄。
是,她美得惊心动魄,像个在紫色深海里刚刚浮上水面的妖精。
不过,她温软的眉头现在完完全全地皱巴在一起,透着绯色的唇角更是往下撇得格外不客气,“江临。”
嗓音还携着早晨起床时候特有的沙哑。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男人已经听出她那点懒洋洋的起床气了。
他长腿朝床边迈去,把她整个人从床中央捞进怀里,一下下吻着她的额头,声音沉着,“吵醒你了。”
段子矜被他温凉的唇瓣吻得痒痒,在他怀里蹭了蹭,软得像只没有骨头的小动物。
男人低声问:“再睡会儿?”
不知别的女人怀孕是不是也这样,但对她而言,或许是身体底子本来就不好,怀孕消耗的精力极大。
这两天一直忙着准备家宴,他事事不让她插手,却能看出她心里很在意这场聚会,总是坐在花厅里亲自看着外面的园丁修剪草坪,有时候看着看着能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他几次说她都听不进去,最后还是发了通火,她才闷闷不乐地抱着软垫回了卧室,当天晚上就给他闹绝食,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抱着半袋子零食看了两个多小时电影,他又怒又心疼,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听到男人叫她,段子矜这才从他怀里起来,定睛瞧了他一阵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是不是已经有人来了?”
他顿了顿,“嗯。”
段子矜一想也是,这男人不可能让家里的佣人闹出这么大动静来吵她。
其实她也没什么脾气,不过就是,仗着他的宠爱,胡闹起来就上了瘾。
这么重要的日子,她心里有数。
“他们来得好早啊。”段子矜咬了下唇,有点小不满地嘟囔了一句,抱着被子在滚了半圈,能清楚的感觉到肚子里的小家伙随着她侧身的动作而从肚子的一边咕噜噜地挪到另一边,“那我起床。”
男人瞧着她的动作,乌黑如泽的眼底蓄起少见的笑意,但段子矜揉揉眼睛看过去时,却又如被投了石子的湖水面,涟漪荡了几圈就又消失于无形,俊美的脸又恢复了平时那派不显山不露水的淡静和深沉。
他很少说什么温柔的情话,多数时间连和她聊天都是言简意赅、语气淡然的,可偏偏就是让她觉得,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哪怕在教训责骂她的时候,渗透进四周空气里的都是浓稠的眷爱。
这是她爱了八年的男人呢。
英俊又多金,关键是——他也同样一心一意地深爱着她。
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事情?
段子矜边刷牙边透过洗漱池上巨大的镜子,看着单手扶住门框,静静凝视她的男人。
他的表情很淡,淡得看不出什么温度什么色调,视线亦是缄默无声的,却又无所不在,如影随形。
她心里蓦地滋生出窃喜,原来她八年前就这么有眼光,幸好那时候她比较没脸没皮一点,不然这么好的男人不知道就被谁抢走了。
她还在想的时候,男人已经拧着眉头放开了门框,迈着被西裤包裹的修长劲瘦的双腿疾步走了进来,猛地握住了她手里的牙刷,从她口中挪开,嗓音有点冷,“吐掉!”
段子矜一惊,这才发现她一口牙膏含在嘴里太久了,再晚点估计就要咽下去了,忙转身吐进了盥洗池里,又漱了好几次口,可是那股薄荷味却像要钻进嗓子里似的,怎么漱也漱不干净。
男人的眉峰蹙得很紧,斥道:“刷个牙你也能把牙膏吃了,脑子里想什么呢?”
段子矜放下牙刷和水杯,转过头来,踮着脚尖在他男人极端冷漠的脸上轻轻一啄,软软地说:“想你啊。”
他原本就檀黑的眼眸瞬间变得更加幽沉,紧扣住了她的腰,满怀都是馥郁的香软,撩动着他的神经,忍不住就低头深深地吻了下去。
这个吻带了点凌厉的掠夺的气息,舌头在她的口腔里强势至极地攻城略地,不给她任何退缩和终止的机会,堵得她连吸气都需要吸从他口中渡过来的空气。
这一个月,男人忍得越来越辛苦,简单的亲吻早已不能满足他对她的渴望。
可是顾及到她的身体,他到底还是什么都没做,粗喘着放开了面色红润的女人,眼底晦暗得像墨色阴云在翻滚。
孩子还没出生,江先生已经对这个小家伙讨厌到了某种无以复加的程度。
段子矜每次看到他这一脸吃了瘪、阴沉得能滴出水的表情就觉得特别好笑,可是她又不敢真笑出来,怕刺激着这个男人,他万一真不管不顾地乱来,难受的还是她。
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江太太才在众人的期盼中姗姗来迟。
准确的说,没有“众人”,在场的只有陆七七、商伯旸、阿青和……邵玉城。
陆七七是急着来看她,至于邵玉城是急着来看谁的,就不知道了。
看清楚她的脸那一刹那,陆七七原本带着期盼和好奇的眼神瞬间就僵硬,紧接着迅速冷淡了下去,仔细瞧着,还有点咬牙切齿——段悠,眼前这个和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女人,竟然就是A大那位神秘到成为不朽传说的段悠师姐?
别人不知道,段子矜是很清楚她这份咬牙切齿是因为什么的——Day。off那次斗舞,她和米蓝抢了这丫头的风头。
不过,她怎么会在这里?
段子矜略带茫然地看着身边俊朗而深沉的男人,没问出口,男人便已经低声为她介绍,“她是伯旸的未婚妻。”
未婚妻?段子矜突然想起第一次在Day。off里,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鬼丫头,见到商伯旸就立马换成一副耗子见了猫的神色……
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那天晚上陆七七画着很浓的妆,这时卸了,才看出那张极富神韵的脸蛋,果真有种她和米蓝这个年纪的人都无法比拟的水灵。
可是……
段子矜颦着眉尖,褐瞳又打量了一遍那个心高气傲到愤恨都不知道怎么掩藏的小丫头,不禁看向商伯旸,“她成年了吗?”就未婚妻。
商伯旸,“……”
江临很敏锐地捕捉到了陆七七看着自己怀里女人的不善意的眼神,淡淡看了回去,海纳百川般深沉的视线里,分明流动着几分不露声色的警告。
但他看的是商伯旸。
他还没low到和未成年的小女孩一般见识。
门外又传来刹车的声音,段子矜向外看去,很快便瞧见商务车的后座上走下来一个俊美中透着几分彻骨凉薄的阴沉男人,他面无表情地走到另一侧,抬手拉开了车门,紧接着身穿名贵的风衣,身材窈窕、短发利落的女人便从车上走了下来。
男人好像要去揽她的腰,被她毫不留情地拒绝,踩着高跟鞋便径直往别墅里走。
段子矜看到她时眼睛微微一亮,亦是挣开了男人的怀抱,迎了上去,“米蓝。”
江临目光一沉,低斥了句:“慢点。”
随着女人的脚步,陆七七回头看了过去,这一看不要紧,她的脸色更不自在了,那浓浓的不高兴几乎要从心里填满溢出来,就这么不加掩饰地瞪着那边含笑聊天的一对女人。
江临看了眼陆七七,又睇向商伯旸,眼神不声不响仿若漆黑无物,但却让人莫名背脊发寒,“管好你的女人。”
商伯旸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今天这场合陆七七要是敢闹出什么乱子来,大哥就算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会轻饶。
不过,“她还什么都没做,大哥。”
江临像是没料到商伯旸居然会拿这么弱智的话来堵他,淡淡勾唇,笑得几分寒凉,“她敢做什么,我就不是站在这里提醒你了。”
商伯旸对此表示无语,段悠就是怀个孕,至于当国宝似的护着吗?
他还没开口,淡漠而冷静的嗓音便插了进来,来自那个凤眸清冷,美人痣妖娆得过分的男人,他穿着烟灰色的西装,举手投足间皆是疏云淡月的薄冷,吐出来的字却带着慑人的笑意,“商伯旸,你的女人要是再用这种眼神盯着那边,你信不信我挖了她的眼睛?”
陆七七被他这么一说,浑身激灵一下子,带了几分警惕的目光落在傅言身上,像个受惊的小动物。
商伯旸冷笑,五官亦是刚毅冷峻得不留情面,“你试试。”
他不知道陆七七这混世魔王到底和段悠、米蓝有什么过节,不过玩笑归玩笑,他们兄弟四人间的情谊总不会这么容易因为女人碎成渣渣。
傅言也明白这个理,不过这丫头盯着米蓝的眼神让他很是不喜,换了别人,他早就让保镖扔出去了。
“几位都是郁城的权贵,有必要和一个小姑娘过不去吗?瞧给人家委屈的,我看着都心疼。”
含笑又悦耳的声音从门外的小径上传来。
邵玉城听到这道声音时,整个人身体皆是一震,慢慢回过头去,看见了沐浴在晌午灿金色阳光里的女人。
风姿绰约,美得不可方物,若用四个字来形容,那便是——生而绝色。
她逆着光,根本看不清楚脸,可是邵玉城却觉得那张脸无比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她用了什么颜色的眉笔,什么型号的唇彩,他都能想象的出来。
毕竟,二十多年了。
段子矜本来和米蓝在甬道上聊天,见她来了,不禁停下了言语,略带复杂地望着她,“千秋。”
顾千秋莞尔一笑,请身后的保镖将礼物递上来,送到她手上,“薄礼一份,聊表心意,江太太可别嫌弃。”
段子矜讷讷地接过,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谢谢,门里那个形容俊美的男人就已经大步走了出来,嗓音略哑,好像受了重伤,“顾千秋。”
顾千秋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