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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贝儿在他静中含威的目光中不尴不尬地坐了下来,手指却一直绞着晚礼服的裙摆,一副紧张到不行的小女人姿态,无形中就泄露了她的心慌。
她的模样激起了宋远达身为男人的保护欲,他一手揽着她,另一手举起竞价牌道:“一千一百万。”
姚贝儿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前排女人的后脑勺,女人柔软而光泽鲜亮的长发像是绳索一样勒紧了她的脉搏和气管,让她有那么一瞬间的窒息。
可是那个叫价的女人却连头都没回,亦不管后面的人如何失态,就这么轻轻挽起唇角,笑声如一泓清泉,静水流深,又隐隐透着沁骨的凉,“一千五百万。”
在场的众人同时对这个女人投去异样的眼光。
她先是捐出了一条国宝级的拍卖品,后是随随便便地漫天叫价。
连远达的宋总都只能一百万、一百万的叫,她却直接四百万、四百万的叫。
虽然众人看不见,但隐约能从她娴雅而窈窕的背影周围看到一座无形的靠山,镇压全场,所有人在那座山面前仿佛都显得渺小、不值一提。
坐在段子矜旁边那位中年人亦是转头,略带诧异地望向她。
这女人,究竟知不知道一千五百万是什么概念?从她那双烈焰般的红唇里吐出的字眼,如此轻而易举,可其含义却又那么匪夷所思,好像她只是拿白花花的银子当数字一样念着——她背后的靠山,到底是谁?
没有理会周围所有人的目光,段子矜只是径自垂眸,玩弄着皓腕上系着的小型号牌,指甲磕打着银制的牌面,发出一点微末的声响,带着独特的韵律,彰显出她格外好的耐心。
她的云淡风轻反衬得后排的女人异常焦躁了。
宋远达又对前排的孙助理使出一个眼色。
孙助理忙笑道:“段小姐,据我所知,您自己捐出来的那条项链价格是这条的百倍不止。那件稀世珍宝您都能说捐就捐,何必非要跟宋总争这一条不名一文的呢?”
段子矜唇梢的笑意更深,还没说话,便听她身侧始终沉默的男人低低开了口:“悠悠,想要什么样子的,我送你。这条太廉价,配不上你。”
男人的话让段子矜的动作微微顿了顿,她侧过头,一双秋水般的眸子里荡漾着潋滟的笑意,漫不经心地拢了拢头发,“你送的那些我不喜欢啊,我就喜欢这条。”
她说话时没关话筒,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在场众人更是闻声色变,又有人开始猜测,刚才被麦克风捕捉到的那一把低磁醇厚的男性的嗓音,又是何方神圣?
在自家老板和宋总的双重施压下,孙助理心急如焚,笑得比哭还难看,“段小姐……江先生,您看这……”
男人的眸光深暗无垠,俊脸上每一寸线条都是凛冽的寒意和不尽的深意,他的视线落在女人娇艳的侧脸上,没人猜得出这心深似海的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段子矜微微笑了笑,对孙助理道:“你找江总也没用。后面坐的那位姚小姐,谁不知道她曾经是江总心尖尖上的人?虽然现在劳燕分飞了,但是江总是出了名的绅士,总不至于置曾经的情人于死地。这东西要是让他来拍,估计江总直接大手一挥就让给她了。孙助理,你不用求他,这条项链是我自己为我自己拍的。拿下来之后,这一千五百万,也是我自己来付。”
孙助理被段子矜说得怔住。
这才突然意识到,后面那位姚小姐,的确一度与这个卓尔不群的男人在舆论和绯闻中纠缠不清。
再看他如今对段小姐的态度,恐怕这二位小姐,一个他是旧情深笃的前女友,一个是现阶段正在追求讨好的女人。
这江总又会怎么做?
稍有头脑的人都拎得明白轻重,段小姐得不到这条项链顶多也就是小不开心一下,可是姚小姐得不到这条项链,说不定就是一场牢狱之灾。
男人只是望着段子矜那张笑意盎然的脸,很久都抿着唇没言语。
饶是段子矜早就料到他不会真对姚贝儿怎么样,眼里的笑意却还是慢慢冷漠下来。
“段小姐。”孙助理哭丧着脸,“在座各位看在宋总的面子上都不争这条项链,您看是不是也能行个方便,给宋总卖个人情?”
段子矜不温不火的眸光似不经意般扫过江临的脸,而后眉眼间笑意愈发温柔,“他们给宋总面子是他们之间来往有交情,我和宋总素昧平生的,这人情卖得是不是有点远了?更何况,我跟宋总无冤无仇的,他一上来就明里暗里夹枪带棒地把我骂了一通,我这人心眼可小着呢,最讨厌别人往我身上泼脏水。”
孙助理有点懵,“宋总……得罪过您?”
“他刚才说的那个把姚小姐逼得走投无路的、心机深重的人,就是我啊。”段子矜托着腮,笑得别具风情,“他这一口锅扣过来的时候,也没想着给我留点面子吧?我要是不真做点什么把姚小姐逼得更加走投无路的事,怎么对得起宋总对我这么高的评价?”
就在孙助理哑口无言的时候,宋远达终于坐不住,最后叫了一次价:“一口价,一千八百万。”
女人纤细的手指微微蜷缩,冷了眉目,举起号码牌。
“三千万。”
扩音器里传来的,却是一道属于男人的、沉缓的嗓音。
全场第三次哗然一片。
随着主持人的目光,摄影机将镜头对准了坐在第一排那个西装革履、格外英俊矜贵的男人。
当大屏幕上出现他的身影时,姚贝儿的瞳孔蓦地缩紧,像被人重重击中了小脑,一瞬间什么感觉都丧失了。
段子矜亦是有些诧异地望着他。
江临在她的目光中缓缓起身,却是将平静无澜的视线投向宋远达,声音是男人一贯可循的冷淡:“宋总,这条项链我不打算让给你。你若是觉得和我争下去有意义,大可以继续抬价。”
所有人都有些醒不过闷来,Legacy的江总是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地坐在贵宾席上的?
他不是向来不出席这种场合吗?
宋远达握紧了拳,小臂上的肌肉紧紧绷着,血管都突了出来。
虽然眼前那个男人比他小上一轮,但是从他们二人所坐的席位,就能看出高低差距。
以那个男人的财富与成就而言,他真是年轻得不可思议。
江临这一句没有温度的话,不战而屈人之兵。
宋远达连气势都没了,只能干巴巴地笑了笑,“既然是江总看上的东西,我也只能成人之美了。”
男人颔首,“那就谢谢宋总了。”
说完,他转过身去,坐了下来。
他的出现如同在会场的水里投下一颗鱼雷,狠狠炸裂了一番后,逐渐又恢复了风平浪静。
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姚贝儿顷刻间感到万箭穿心,自始至终,那男人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不管外人怎么说江临对她情深意重,她却从来都没有因此而感到自豪过。因为感情的事,只有双方二人心里明白。
就像全世界只有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的无情和冷漠,是因为他这数年来,从没有爱过她哪怕一分一秒。
从他拍完那条项链后,段子矜就像个木头人一样坐在座位上,细软的眉毛偶尔颦在一起,仿佛在很认真地思考什么、可是每次思考完,又会陷入更深的茫然。
直到拍卖会结束后,男人将两只盒子交到了她手上,段子矜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地接过打开了。
第一个盒子里是姚贝儿要的那条项链。
第二个盒子里,是她捐给主办方的那条价值连城的鸽血红。
男人淡淡望着她,语气低霭,“这两条项链,够不够换一次机会,送你回家?”
…本章完结…
☆、第311章 偶尔歹毒一下,感觉还挺好的
段子矜站在他面前,瞬间觉得这只黑丝绒的盒子有点灼人的烫手。
她刚才只顾着发呆,竟然没注意到江临什么时候把这条鸽血红又拍了回来。
褐眸久久凝视着那二十七颗烈焰般的红宝石,耳畔响起姚贝儿那句:红宝石颜色鲜红浓烈,象征人心,送出去就意味着对方把心都交给你。
反倒是她牟足了劲也要从宋远达手里抢过来的那条足可以决定姚贝儿命运的项链,被她看了一眼就合上,不甚在意地放在了一旁的座椅上。
段子矜还没说话,就听到有人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踏着过道里的红地毯,朝他们走了过来。
拍卖会结束了,小部分人已经离开,大多数人还留在现场,采访的媒体记者也才刚刚被放进来。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那些准备离开的人们也慢慢驻足,回头看着贵宾席旁的一幕。
是姚贝儿挽着礼服走到了段子矜和男人身边,美眸有些轻微的泛红,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委屈的。
段子矜合上了手里的黑丝绒盒子,笑着打量她,“我正要去找你,你还自己过来了?”
姚贝儿被她这随意又处处透着傲慢的口气刺得浑身不舒坦,语气里就带了抵触、防备和浓烈的攻击性,“找我?你找我干什么?”
她说着,嘴角勾起了些许嘲弄的笑意,冷讽道:“难道是段小姐横刀夺爱成功了,想要到我这里来炫耀一番?对一个手下败将还要落井下石、赶尽杀绝,你不会是这么歹毒的女人吧?”
她这话里非常巧妙地夹杂着引导性,让周围的人不禁同时望向段子矜,心中暗忖——这段小姐确实已经从姚贝儿手里“夺”走了那条项链,她还要找她做什么?
段子矜未曾理会旁人的眼光,温婉含笑,低低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我不会是这么歹毒的女人?”
说完,她绯红的唇挑起的笑容更加明艳动人,“姚小姐到这个份上还是不愿意用恶意揣测我,我真是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那么你觉得我找你,是想干什么呢?”
姚贝儿一怔,被她两句话四两拨千斤说得无形间又落了下风,她冷笑着看着对面女人那足以称得上是虚伪的微笑,哼了一声,“你总不会是想把这条项链高价拍下来,让所有人都觉得你恨我入骨,然后再让给我,以显示你自己胸襟宽阔吧?”
“真是好主意,如此巧妙洗白自己的办法,我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