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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代表干笑两声,“说的也是。”
……
在段子矜的帮助下,两个小时之后,楼下的工人就提前完成了设备组装。
韩代表和江临一同下楼验货。
所有电源连接妥当,输出电压更改成设备上所注的额定电压。
按下开启键时,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
整整十余件设备,竟有一多半,毫无反应!
所有人都看向段子矜。
她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忙道:“稍等,我马上去检查。”
几个工人面面相觑,愣了须臾,赶紧拿上图纸和她一同检查。
从里到外的每一根线路都是严格按照图纸上所标注的方式插接的,按理说,这种情况下,若不是接线故障,就是设备质量问题了。
若半数以上的设备质量若都出了问题,对于埃克斯集团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丑闻。
而段子矜是这批器械的直接负责人。
她咬紧了牙关,头皮疼得发麻,心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十分钟后,工人们完全排除了接线故障的可能性。
段子矜觉得自己的心顷刻间坠入无底洞里,摔得七零八落。
不知道为什么,她眼前一阵眩晕。蓦地想起了几日前的法庭上,正装肃容的法官拿着法槌,轻轻一挥,便将她判入看守所的一幕。
现在,大约还要更糟糕一点。她完全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血液仿佛顺着血管逆流回心脏,她难受得手脚冰凉。
周围各种各样的目光更让她无地自容。
段子矜动了动唇瓣,嗓子里发不出声音来。
空旷的场地上,盘踞着一片阒人无声的沉默,沉默到几乎能听清空气在流动。
许久之后,韩代表走上前来,“段工程师,你还能不能想想办法,让这些机器运转起来?”
“我……”
“如果你不能。”韩代表不紧不慢地打断她,“那么我需要取样带回去找有关部门检验,若被判断为残次品,那么你们公司,一定是要有人出来负这个责任的。”
说着,她还越过段子矜,看了看她身后吓得快哭了的方雨晴。
方雨晴连连摇头,“和我没关系!她才是负责这个项目的工程师!”
段子矜用左手掐住右手手腕,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件事来得太过蹊跷。
像是有人布了一个精巧的局,等着她往下跳。
韩代表两个小时前说的一席话猝不及防地窜入她的脑海——根据消费者的意思,我们将对这批货物进行质检,希望两位配合。
消费者,消费者?!
她的视线投向了站得最远、表情最淡漠的男人。
他同样也在看她。
面色疏离,眸光纹丝不动,没人能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起伏波澜。
在所有或惊讶或鄙夷的注视之中,唯有他显得最平静,平静得好似早已洞悉到了一切,所有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韩代表一声令下,两名助手立刻上前去拆卸其中一台故障设备。
她自己则是站在原地,对段子矜道:“段工程师,麻烦你跟我回局里走一趟。”
段子矜不可自抑地颤抖起来。
就在她崩溃的前一秒,身后兀自响起一道冷冰冰地嗓音,语调里充斥着不容置喙、不加掩饰的霸道:“谁要带她走?”
虞宋站在江临身旁,正对着来人的方向。看到那抹冷峻的身影的一刹那,他心里的大石头骤然落地——
总算来了!
…本章完结…
☆、第110章 商总的女朋友
在场的人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涔冷嗓音,将目光从段子矜身上收回,不约而同地向那男人看了过去。
段子矜背对着他,却觉得这声音有几分熟悉。
有人比她反应快些,压住内心的震撼,满面堆笑地迎上他,伸手要和他交握,“商大公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正是方才站在韩代表旁边的某位助理模样的人。
在机关部门工作多年,省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他也认识不少,便给韩代表引荐上了,“代表,这位是商董事长的独子。”
虽然刚被调来局里不久,可商董事长的大名,她却早有耳闻。商氏旗下几家机械制造与建筑工程的分公司几乎包揽了省内所有的政aa府招标,一来二去的,和政部官员都有了不浅的交情,质监局局长也在其列。
韩代表眸色一凛,脑海中首先想到的竟是商公子人未走近却先传来的那一句“谁要带她走”。
方雨晴也怔忡了好半天。
商董事长的独子……也认识段子矜?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鸦雀无声中,段子矜回头,时隔六年,首次见到商伯旸。
他的面部轮廓冷硬非常,五官似刀砍斧劈出来的,棱角分明,每一根线条都凝着震撼人心的张力。双眉间的距离略近,给人感觉好像始终皱着眉头,薄唇抿着,高蜓的鼻梁是他英俊的侧脸上最惹眼的地方,一双雄鹰般睥睨傲视的瞳眸分嵌左右。
随着他步步迫近,孤傲和霸道的气场近乎洗礼了全场,让人不自觉就想后退。
江临深沉,傅言淡漠,唯有他商伯旸,是一眼能把人冻伤的冷。
他垂眸,冷冷瞥了一眼韩代表的助理伸过来的手,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别挡路。”
虞宋差点笑出来。
有些人不是惹不起,只是收拾起来麻烦一些。对待这类人,江临通常是审时度势、进退有度;而傅三爷常年混迹娱乐圈,最是懂得如何阴奉阳违……
放眼全省,就只有他商大公子连寒暄都懒得,神情里恨不得烙着一个大写加粗的“不屑”。
助理惊了惊,连忙给他闪开一条路,唯唯诺诺道:“商总,您请。”
说完,还对韩代表使了个颜色,示意她快点跟商伯旸打个招呼。
韩代表几步走上前来,开口时不卑不亢的,字字清晰,“商公子您好,我是韩意,质监局代表。”
商伯旸的步伐一顿,打量了她几秒,音色仍是冷得仿佛下了霜,“我没见过你。”
韩意抬头与他对视,“我才调任过来不久,目前在李局手下任职,商公子没见过我实属正常。”
商伯旸看也不看她,“替我问李局好。”
韩意扬了扬唇角,“那我们就不耽误商公子的时间了。”说完,转头对助理道,“小赵,带段工走。”
小赵瞧见商伯旸身后三位身材结实的保镖,正透过墨镜一脸不善地盯着他,牙关不禁打起了寒颤,“韩代表,段工好像认识商公子。”
“我只是秉公执法,商公子不会连这等闲事都要插手吧?”韩意的目光追随着商伯旸,带着步步紧逼的威胁。
商伯旸面无表情,眼角的凌厉却泄露了他此刻的不悦,“你跟谁借的胆子,敢从我手底下拿人?”
一句话在无形之间便表明了立场——
他就是冲着段子矜来的。
周围人无不震惊地看向那个眉目低垂的女人,安静地站在人群中央的女人。
有个念头飞速划过脑海,段子矜隐约明白了什么,想去深究时却发现根本抓不住……
从外人的角度看上去,她此刻便是有恃无恐的冷静。
男人身上传递出来的压迫力让韩意语塞了片刻,旋即,她却毫不妥协地抬头,“这个您就要问李局了。”
言外之意,是李局给了她带走段子矜的权利。
商伯旸冷冷道:“是吗?”问完后居然扯了下唇角,细小的弧度,居然透出一股藐视一切的霸气来,“如果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人是他,你的饭碗已经丢了。”
好狂妄的话。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这无异于在骄傲的韩意脸上打了一记重重的耳光。
他懒得再和这个软硬不吃的女人废话,直接吩咐手下联系了李局长,不知说了些什么,最后李局亲自给韩意打了个电话过来,她才勉强同意将这件事暂时压下去。
骄傲归骄傲,不能得罪的人……她终归还是不能得罪。
这个认知让她心里生出深深的挫败感。
李局在电话里说:“留住商公子,今天晚上我请客做东。”
一场闹剧,惊心动魄的开场后,无疾而终。
李局说到做到,就近在G市最好的酒店里包了个桌宴请商伯旸。
虚惊一场,段子矜压下惊惧,疑惑却盈满心头。她主动提出留在实验场地里,把几架设备的使用手册仔细研究了几遍,多番调试后记录了所有错误代码,准备连夜赶回郁城去查查事情的原委,没想到在实验楼的出口处被人拦住。
夜色下的男人高大威猛,身穿西装,她认得,是商伯旸的保镖之一,“段小姐,商总让我来接您过去。”
段子矜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他叫我过去做什么?”
保镖冷漠地望着她,“段小姐,商总今天救了您,于情于理您也不该在这时候拒绝商总的邀请。”
他的话措辞礼貌,却不给人拒绝的余地。
段子矜的眉心突兀地跳了两下,眸色微微一凝。
他说的对,倘若今天商伯旸没有及时赶到,她恐怕是凶多吉少……
这样一想,不由得更是奇怪,“商总来G市有何贵干?”
商伯旸好端端地为什么不留在郁城,而是突然出现在G市这片小村庄里?
保镖好似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一问,回答起来不见犹豫,“商总是来找江先生的。至于他救您,只是为了还您一个人情。”
“他什么时候欠我人情?”
保镖面不改色,“一个月前,是您及时给商总打电话救了江先生一命。商总和江先生情同手足,一直感念于心,所以今天举手之劳,还您一个人情。”
一个月前……
段子矜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是那个雨夜。
她连夜上山抢修雷达,却遭遇了百年难遇的大雨,引发了泥石流。江临将她抱下山时不小心跌了一跤,伤口发炎感染,险些命丧黄泉。
其实说不清到底是谁救了谁——江临受伤是为了她,她冒雨上山是为了江临。
这份感情很古怪,自始至终没有底线地为对方牺牲,在失去生命的危险面前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却无法接受对方的一点不忠。
她段子矜的爱情就是这样。
可是转念想想,她又觉得可笑。
她和江临之间的恩怨,何曾轮到别人来还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