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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要做的有两件事。”皇后开口,周青扬立即上前认真的听。
皇后看他半晌,将周围的人都打发下去后才道:
“第一件事,把陆公公换走。”
“可父皇任用陆公公多年,尽管现在已经有小太监去侍奉父皇,可父皇还是偶尔提点陆公公近身,这……”周青扬为等说完,皇后便摆手喊停:
“这件事母后自有办法,你只需盯着第二件事。”
“何事?”周青扬眼神中的迫切极盛。
皇后用手指轻轻点了他的脸,“你要盯住陈林道。”
“盯住他?他虽有摇摆,可如今齐献王风头正盛,他恐怕不会归至儿臣一方。”周青扬略有失落,皇后则撇嘴冷笑,“他的野心很大,与齐献王更是不对付,德贵妃能操持陈家一代人,可却管不了下一代人,何况她位居本宫之后?”
皇后顿了下,目光中涌起几分狠意:“你只管盯着他便罢,总能寻到对齐献王一击毙命的时机。”
周青扬对皇后口中道出的话语格外震惊!
她能够说出“毙命”二字这……这岂不是要让齐献王死?
周青扬的心中惊骇,隐忍的两个极端的表现,一是就此消沉萎靡,二便是厚积薄发,一狠再狠,而皇后显然就是后者。
母子二人谈完,周青扬离开了祈仁宫,皇后斟酌片刻,则吩咐门口的皇卫道:
“去将陆公公帮本宫请来,就称本宫想要问一问皇上的身子……”
皇卫前去,而皇后给一旁的宫嬷使了眼色,宫嬷从一个极小的柜子中取出来几个药包,将其中的粉末撒在了几个杯子之中……
一连过了多日,幽州城对福陵王大婚的事却没有消淡下去,反而越发的热闹起来。
林夕落这一日要送林政辛等人离开幽州城,故而清晨时分就已经带着小肉滚儿去了林府。
这一次林政辛离去的借口更为充足了一些,除却陪着乔家人回去修建祖坟之外,林政辛更多了另外一个任务,那便是去给福陵王送大婚之礼。
一连数车的物件,更是有侯府的侍卫护送,其中自也夹杂了不少林夕落要让他带走到外地变卖的物件。其中一大部分乃是林政辛当初捐给粮仓的,这回则有了堂而皇之的借口了……
林夕落让冬荷给乔锦娘的马车中填了几件长绒毛的毯子,“天凉了,可不能冻着你和孩子。”
乔锦娘毕竟年幼生子,身子还是虚弱的,有意给林夕落行礼则被林政辛摁住道:“不用客套了,咱们九姑奶奶不计较这些。”
“行了,这就去吧,随时派人传消息给我。”林夕落看向后方跟随的乔高升,乔高升如今是喜上眉梢,乐不思蜀,抠门了大半辈子,死了个儿子却沾了女儿光,这事儿都能让他乐着笑醒。
不等林夕落率先出口,乔高升则恭恭敬敬的行之三礼,“我不跟随去西北,郡王妃若有事即刻赶回。”
林夕落笑着摆了手,而此时,远处则有个小叫花子跑了过来,秋翠拦过去,匆匆赶回,在林夕落耳边道:
“夫人,有人要见您。”
看到秋翠手中拿过来的物什,林夕落惊了,陆公公!
第四百四十八章告诫
秋翠拿过来的物件乃是林夕落当初送给陆公公的那一串佛珠。
这等物什能被陆公公拿出来,显然是有急事。
林夕落心惊之余不敢有太多的耽搁,即刻叫过秋翠道:
“你跟着这个小叫花子过去看陆公公在何处,然后带其去景苏苑的后院,我会在那里等他。”
秋翠应下后便即刻离去,而林夕落仍然专心的送林政辛出城,只当做是偶遇一件小事,打发了丫鬟去处置一般。
林政辛也见林夕落的脸色不是很好,故而没有耽搁太久便张罗着一家人出了城,因有林家和宣阳侯府、忠郡王的三块牌子,故而林政辛的马车队伍很快便通过了城检离去。
林夕落上了马车便吩咐侍卫往景苏苑而去,更告知侍卫前去侯府回禀一声:
“今儿送走了林家人,我回娘家一晚,晚间或许不会回去了,去告诉三爷、三夫人一声。”
侍卫应下之后便离开,林夕落即刻奔向景苏苑,陆公公豁然找她显然不是小事,她的这颗心好似一只小鹿乱蹦一样开始慌乱不宁。
不会是魏青岩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林夕落急急忙忙赶到景苏苑,也顾不得先去与父亲与母亲打招呼,直接找到秋翠,而秋翠便带着林夕落朝向后院行去。
一个身着便衣的老迈男子正在后院中缓缓的行步赏着墙角的梅花。
花枝上还沾有几缕雪痕,阳光普照下的盈白却更衬托梅花的艳丽,显得格外美妙。
林夕落看到那略微驼背的身影便知是陆公公,可见他闲庭信步的背影,林夕落的心豁然缓了下来,自己这是慌什么呢?还不知具体为何事就如此失魂落魄的……
站在院子门口深吸几口气,林夕落才快步赶来,“陆公公,您这种方式欲见我,可实在吓到我了。”
林夕落话语说出。陆公公则转过身来看着她。可这一转身又让林夕落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儿,即刻上前道:“公公,您这是怎么了?才多久未见,这脸色怎如此苍白?”
面黄肌瘦、脸色泛青,那骨瘦如柴的手在不停的颤抖着……
“是谁?是谁要害您?”林夕落有些急,也抑制不住心底的火当即便喊了出来。
陆公公的神色很平淡。见林夕落如此慌张则安抚着道:“没有人要害咱家,这都是咱家自找的……”
“公公,您这是怎么了?”林夕落即刻要拽陆公公进屋去谈,“外面太凉了。您这身子可不成,秋翠,快去屋中烧上炭盆,点上暖炉给陆公公。”
“郡王妃不必这般惦记咱家啦,咱家无碍的。”陆公公架不住林夕落的拖拽,只得跟着她进了屋,让冬荷倒上了热水。陆公公端起抿了一口才感慨一声,开口道:
“咱家今日前来却不知往后是否还有机会与郡王妃见面了,这心里放不下些事,特意寻个由头来与郡王妃说一说,不敢呆太久便要回,郡王妃好生的听咱家把事情说完,不必再为咱家忙东忙西,您的恩德咱家都在心里了。”
林夕落听他这话心里豁然涌起一股酸楚,尽管有许多事要讲。可陆公公已然不愿让她多问,便只得闭上嘴,与陆公公道:
“我不插嘴,您说。”
陆公公微微点头,声音格外平淡,可讲出的事情却引人震惊。
“咱家恐怕不能再继续侍奉皇上了,已经得皇上与皇后之命,过几日送福陵王的大婚之礼前去西北,可咱家知道自己是走不出这幽州城的。”
陆公公说到此见林夕落欲开口问。则连忙抬手制止。笑着道:“郡王妃,宫中的事您插不得手。咱家今日前来只告诉您,一定要转告郡王爷,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要回幽州城来,皇上……皇上撑不了太久了。”
林夕落瞪大的眼睛中涌起了湿润,“陆公公,这话怎讲?我不问您仔细说。”
“郡王爷的身世想必郡王妃已经听到传闻,咱家可以告诉您这谣言却是真的,他……他真乃皇上之子,可惜皇上之前并不知晓。”陆公公看着林夕落,却没有看到她吃惊的神情反而惊讶,“难不成……难不成您已经知道了?”
“此事是郡王与我说过,没想到如今还能听得您开口讲起。”林夕落对此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可如今这好似也不是秘密了。”
“郡王如何得知的?”陆公公很惊愕。
“他也是自己猜的。”林夕落说完,陆公公长叹口气,“如此说来咱家更放心了,忠郡王居然连此事都能讲给您,咱家放心了……”
“公公,您为何称自己走不出幽州城?”林夕落忍不住探问,陆公公可是魏青岩与她在皇上身边联系最紧密的人,何况陆公公也称皇上的身子撑不了多久,这又是怎么回事?
陆公公顿了下,则开口道:“之前知晓忠郡王身世之人除却宣阳侯与皇上之外,只有咱家一人,如今宣阳侯身患重病俨如废人,咱家……咱家也该闭上这张嘴了。”
林夕落道:“皇上向来重视您的……”
“如今皇上身子不佳,喜怒无常,而这一次他居然听了皇后的建言,让咱家离开幽州城去西北为福陵王大婚庆礼,可咱家离开,皇上的身边必定要换上其他的太监,而就在刚刚咱家离宫赶来之前,皇后已经把咱家为皇上安顿好的小太监给杖毙了,换上了两个新人,而这二人咱家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
陆公公说到此则看向林夕落,“皇上功高伟业,乃是大周国历来最英名的君主,可英名一世或许会败于一时,皇上向来最抱怨的便是他的皇子之中没有一人能够承继他的伟业,直至忠郡王的出现。”
“可忠郡王的身份毕竟不能表露出来,而皇上又格外在意他被文官史人填上肮脏的一笔重墨,所以……所以他尽管筹划许久却不敢认忠郡王,可他的心中却对忠郡王格外看重。”
“但皇上毕竟不止这一个儿子,而皇后与太子近来在宫中的动作频繁,咱家曾有提示,皇上却丝毫不在意,直至如今咱家这一条命恐怕都难以保全,这才不得不寻个机会出宫与忠郡王妃相见,只求您千万要告知忠郡王莫回幽州城,而你们……也能走尽快的离去吧。”
林夕落被这一系列的讯息撞击的脑子混乱,“那您稍后还要回宫中去?”
“回,必须回。”陆公公斩钉截铁,“咱家领了前去为福陵王送大婚之礼的命就要将此事做完,即便不知何时会丢了这条命……”
“我可以即刻派人送您走,不要再回去。”林夕落想到薛一,想到魏青岩的暗卫,她虽然不清楚可她知道有这样一批人的存在,藏起个人来恐怕并不难。
陆公公摇头,“动一发而引全身,咱家这条命不值得让您如此费心。”
“陆公公您这是用刀子戳我的心,我一定保您平安无事!”林夕落一把抓住了他,却反被陆公公推开:
“此事都不过是咱家的推断,做不得准,如若推断有误那是咱家多心,如若推断正确,那是咱家的命,咱家生来便是服侍皇上,死也要死在皇上跟前不愿苟且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