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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一个个雪白的圆球,这时就放到一口水花翻滚的锅里煮,一个拿着长柄铁勺的人一面搅着锅一面大声笑道:“这是用我们吴家铺子里的材料做出来的元宵,咬劲儿十足,大家尝一尝啊!”
说着长勺一动,碗里已经盛了两个元宵和一碗汤,递给排在最前面的宁梁,“看着面生,是外面的人吧。”
宁梁就一笑,“是三家村的,才搬到镇上住。”
“那以后可要多来往啊!”
几句寒暄之中,宁家人都得了元宵,端了碗坐到一旁的长凳上,宁清就拿了木勺舀了一个先喂金山吃了,又笑道:“我们先吃了吴家的汤圆儿,再去吃马家的,他们两家的味不一样呢!”
宁婉便知她不懂元宵和汤圆是不同的,便笑着说:“二姐,吴家的是元宵,马家的恐怕是汤圆,其实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的?”宁清果然不知道,“都是糯米面的皮,果仁糖的馅。”
“虽然材料是一样的,但是做法不一样,味就不同了,”宁婉就指了滚元宵有几个人,“你看元宵是这样滚来的,而汤圆是和了面后包出来的。所以元宵煮后,表皮松软,里面硬,咬着有劲儿。”
大家亦是第一次听到,于氏就说:“我刚还想吴家怎么用糯米滚汤圆,包起来不就简单得多了?”又指了自己碗里的汤说:“正因为是滚出来的,元宵的汤就浓很多,像糯米粥一般,汤圆的汤就要清很多。”
宁梁此时向于氏笑说:“我记得小时候家里都是滚元宵的,你嫁进门之后一定要包元宵,我想也是一样的,不想现在才知道元宵和汤圆是不一样的。”
宁婉就又说:“我听人家说,我们北边人多吃元宵,南边的多吃汤圆,因此娘在家里一直做汤圆,我们姐妹几个先前也只当元宵就是汤圆呢!”
刘五郎也笑着开口了,“我们家过十五都说吃元宵,只清儿说吃汤圆,我又反驳不过她,只得随了她,现在小姨子说了我才知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
大家说笑着吃了元宵,又看吴家的灯。一路上虽然已经看了许多灯,但是哪家门前的也不如吴家的多而有趣。铺子前面挂了一排各色的走马灯,灯一转动,灯上的画也跟着动了起来,引得小孩子们里外三层地围着,“看!那大将军正在追夷人!”“这个是几只老虎在跑!”
石头和金山怎么能不喜欢,目不转睛地盯着不动,又想去碰那灯,不过走马灯都挂在高处,他们都够不到,便着急起来,“我要!”“我要!”
宁婉原来也奇怪走马灯为什么会有人有物走动起来,后来她在赵家时悄悄将一盏走马灯拆开了,才知道走马灯里面点上蜡烛之后灯里的轮轴就转动了,而轮轴上有剪纸,烛光将剪纸的影投在灯笼表面,大家看着就像人物动了起来一般。
不过为了让轮轴转起来,走马灯里的蜡烛一定要摆得非常正,略一偏斜就不能走了,因此宁婉就告诉弟弟和外甥,“这个只能看的,不能碰,否则就看不到里面的人了!”
将两个孩子劝住了,又带他们去看摆在外面的几个大灯,做成了各种形状,有美人、有花朵,还有房舍宫殿,维妙维肖地吸引了许多人围着。见孩子们怎么也看不够,宁清就说:“马家门前的灯比这里还好呢,我们赶紧回去吧,一会儿让猜迷的都拿走了。”这才将石头和金山拉了出来。
将镇子的主街逛了个遍,宁家人才到了马家铺子前面,原来马家的杂货铺子也在街东面,离宁家相隔不远。眼下此处的热闹不亚于吴家门前,里外三层地围了许多人,最外面的几乎到了宁家门前。
最多的自然是排队领汤圆的,大家原来在家里吃过,又吃了吴家的元宵,现在便都不想吃了。唯有宁清十分不甘,“不行,不吃白不吃,我去排队!”
宁婉瞧着生了金山之后一直没瘦下来的宁清就说:“汤圆是白来的,可是肚子总是你的,吃撑了难受的也是你,何况这糯米的东西也不克化。”
宁清哪里听得进去,“没事的,我脾胃一向好。”见没有一个人赞同,就找了个借口说:“在镇子里走了一大圈之后我又饿了。”又拉了丈夫,“我们一起去吧!”
刘五郎也觉得这白食不吃很可惜,“我也饿了,陪你一起吧。”
于氏就抱过金山,“孩子可不许他们再吃,该积食了!”
宁清也点头,却又想出了一个办法,“我们不如回家取了大碗,将吃不完的汤圆带回去,明天早上再吃。”
宁婉实在被二姐的悭吝吓到了,“大家若都像你这样想,马家和吴家准备多少吃的也不够。”实际上马驿镇并不大,几百户人家多是相识的,谁家好意思将汤圆带回家呢?
一向会过日子的于氏竟也反对,“将来都是街坊邻居,哪里能做那样丢人现眼的事,让人笑话!”又向大家说:“你们想吃的就去吃,不想去的就看灯。”
于是除了宁清和刘五郎,就都过来看灯。原来马家门前不似别人家挂了一排灯笼,也不似吴家在地上摆了许多花灯,却用木头搭了个架子挂上了五六排一色方形大红灯笼,样子虽然普通,但上面却有灯迷和画迷。听说只要猜中,就可以把写了迷题的灯提走。
因此许多人围着灯笼细细地琢磨,人围得比吃汤圆的还多。
识字的人自然去看灯迷,马驿镇上还是不识字的人多,都围在画迷那处,更有站在一旁瞧热闹的,宁家人几个人在画迷那边转了一圈都不得要领,退下来都说:“一点头绪也没有,果然不是好猜的。”
猜迷这种事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就是要用心。家里人一年到头忙着生计,哪里有这个闲心,当然不得要领。
宁婉是有过轻闲时光的,她那时初识了字很是涉猎了一些杂书,是以这一路上她其实是猜出了几个灯迷的,但她识字的事本已经很牵强,哪里还好显露才能?
现在见爹娘皆摇头不解,就连石头和金山也颇有些垂头丧气之态,就笑着拉住娘的手告诉她,“那个画着瓷盘里装着鲜花的那个是盘香,娘提了灯笼去说一声,就能把灯笼拿回来给石头和金山玩了。”
盘香是最常见的东西了,宁家在夏日里用干艾草编成的绳子盘起来就算是盘香了,至于杂货铺子卖的制好的盘香又要精致得多,用专门的小架子撑着正好能点上一夜,不但驱蚊还有非常好闻的香味儿,而寺庙里、有钱人家还会用沉香、檀香、或者香花、药材做出更高档的盘香,其中有许多是不传之秘。
于氏自然知道盘香的,但是她不明白,“那怎么就是盘香呢?”
“花不就是香,放在盘子里就是盘香了。”
听幺女讲了原因,于氏又怀疑起来,“这么简单?只怕错了让人笑话!”宁家人在一旁看,常见了有人提了灯笼去问的,结果不对只得又将灯笼挂回来,就引起看热闹人的一阵阵哄笑。
“肯定是对的,”宁婉就说:“娘你可注意到了?马家出的迷都是铺子里的东西,他们铺子可不是卖盘香?”
“噢!”于氏拍了拍额头,“可不是?”说着几步上前将那灯笼摘了下来,拿到马家铺子前面与人说了几句,只一会儿就笑眯眯地提着那灯笼回来了。
第109章 香脂
石头和金山手里都有灯笼,可是见了于氏新提回来的灯笼却都抢着要,于氏居中调停,让两个一起玩儿,又向丈夫和幺女说:“我跟铺子里人说了是盘香,他们不只把灯笼给了我,还另给我一包盘香呢!”说着将手里的一个纸袋给他们看,正是装着盘香的。
“哎呦,这香也要十六个钱呢!”宁清吃了汤圆回来,见了娘得的香就说:“一袋里面四个盘香,每个四个钱。”
娘用手捏着,“是两个的。”
宁清就笑,“娘,盘香从来都是两个卷在一起的,用的时候再分开,所以是四个。”
娘便打开纸袋一看,果然两个盘香紧紧地卷在一起,“这可怎么打开呀,怕不弄碎了?”农家平日过日子极省的,从不花钱买香,夏日里驱蚊只是用蒿草,当然就不会用了。
宁清嫁到了刘家倒是见过,就说:“用手一转就分开了,很容易的。”又急着问:“这是谁猜出来的迷?”
娘就将刚刚的事情说了,“现在说开了也没什么,可当时就怎么也想不到,还是婉儿脑瓜儿好用。”
宁清也自谓脑瓜好用,于是和刘五郎又去看那迷,可半晌还是空手回来了,“容易的都让人猜走了,剩下的都是难的。”又推宁婉,“你再去猜一个,只得了一个灯笼,石头和金山给谁好。”
宁婉无奈只得上前又看那些迷题,见一个灯笼上用黄色写了两个相连的木字,就摘了灯笼上前对站在铺子里的马掌柜说:“这个是黄连木吧。”
“不错!”马掌柜点头笑道:“小姑娘好聪明呀!”从柜台里拿出一个漂亮的小瓷盒,“这是用黄连木油做的香脂,比寻常的胭脂要好得多,每天坚持抹,就不会生皱纹的。”
宁婉接了,她虽然猜出来是黄连木,但却不知道竟然有黄连木油的香脂。再见这小瓷盒不过小半个巴掌大,上面两朵十分艳丽牡丹花,花瓣花蕊竟似真的一般,又在一旁题了“国色天香”四个字,很显然是贵重的东西,又十分合用,就笑着说:“谢谢马掌柜了。”
正要提着灯笼出去,就见胡敦儒从柜台后面走了过来,“婉妹,不想我做的迷竟让你猜到了。”
“三哥怎么在这里?”宁婉问了之后又马上想通了,马掌柜就算粗通文墨能写会算,但是自然想不出这些灯迷的,自然是请了人做的。而请的人又自然是镇上唯一的学堂里的人,胡敦儒学识上佳,被马掌柜请来帮忙再寻常不过。
果然胡敦儒就说:“我们几个同窗帮着做了几个灯迷,今天又相约看灯做诗,走累了就在铺子里歇歇。”转身又向马掌柜说:“她是我娘的干女儿,才搬到镇上住,只隔几个铺面。”
马掌柜就知道了,“你姓宁吧?你家可是买了原来林家的铺子?”
宁婉就笑着点头,“正是,以后都是邻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