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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怎么的,她有些心发慌,不是电闪雷鸣的事。
京城此时亦同是电闪雷鸣的天气,不过滴雨未降,只是造势比较大。
太子立在东宫最高的阁楼上,他唇边带着笑意,仿佛要僻开夜幕的紫色闪电不时映在他脸上,竟将他显出一种煞神般地狰狞。
“殿下,风越来越大了,还是回吧。”他身边的内侍被闪电吓得脚抖,不时劝上一两句。
沈彦勋只望着天空,心想不知道那边天气如何,如果是个雷鸣雨夜,肯定会给那人添更多麻烦。
太子并不搭话,内侍心中焦急无比,此时有宫人匆匆上楼来。
“禀殿下,皇上传唤。”
沈彦勋立得有些僵硬的身子这才转过去,朝来人颔首,稳步下了阁楼朝御书房去。
自从那日他写了悔过的折子递上去,他父皇又冷了他几日,他只默默呆在自己的东宫中,直到第五日他再被传唤。也从那之后,他父皇每天晚上便都会再传他到御书房议事,那些说他失了圣心的话语自然也就没人再提。他再度回朝听政,风光无限。
沈彦勋唇角啜着浅笑觐见,整个人有经历风雨后的内敛,皇帝观察了他几日,对他的改变甚是满意。心想果是玉不琢不成器。
人真不能一帆风顺。
“朕刚收到一封急报。”皇帝见他前来,将锦衣卫从北边送回的折子递给他。“济南府一带流寇有所增加。”
沈彦勋打开折子细细地读,在见到运河二字,视线顿了顿旋即双眸中又不见波澜。
“那带的流寇真是到处鼠窜,扰得民不安生。”
“如今胆子越发大了,不但是在官道上胡作非为,都发展到了运河一带。”皇帝看向他,一双龙目深沉得叫人看不见底。
沈彦勋淡淡地说:“那带运河有着许多分支,他们在陆地上易被追捕,想从水上截货也是正常心思。毕竟沿途来往的商船太多,只要能劫上一搜,就够他们吃用几年。”
“朕何偿不知这些放肆之人心思。”皇帝说着声音一沉,“朕是怕有人再起来什么蠢心思。”
此话一出,沈彦勋面上明显怔愕,旋即一撩袍子跪了下来:“父皇是怀疑儿臣又做了什么手脚?!与贼寇为伍,给儿臣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的。”
皇帝突然一笑,“你自然是不敢,不过是提醒你一声,别再给朕出什么纰漏。运河有寇匪也不是近来的事。”
太子面有苦色,自嘲道:“经有上回的教训,儿臣悟得凡事三思后行,徐徐图之才为上策。儿臣确实对璟王还存有心思,却明了现在不是时机。”
“也是看在你近来行事比以往都稳重,这才让你再听政,上回工部一事你便办得极好。”
“全是有父皇在一边指点,儿臣愧不敢当。”
父子两严肃两句后,便又是一副父慈子孝的场景。皇帝对太子总算彻底放下心来,交了真话:“我已命锦衣卫沿途清了想扰事的人,便是你真再做蠢事,也不会成事。”
沈彦勋闻言在心中冷笑,他的父皇真是应了那句帝王多疑,试探他这么久才透底。
他心中笑,面上却恭敬无比:“父皇英明,儿臣自那之后便谨遵父皇教诲,只潜心于多和父皇学本事。父皇一身才能,儿子能悟透一丁半点便受用终身了。”
“倒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皇帝知道这自然有吹捧的意思,可儿子眼中的孺慕却是让他很受用。
沈彦勋只是陪笑,便又听得他说:“听说你近来收留了个有意思的道人?”
“是。一位游散道人,儿子见他写的策论颇有深意,便让人在先暂时安置他在京城,准备闲了见他一见。”
“道人还写策论,委实是有意思。”
太子笑道:“这人除了写策论,还给儿臣献了枚丹,说是游历天下得了天材地宝练就的。”
皇帝摇摇头,“丹药这些东西可不能乱用。”
“儿臣也是这么想的,已经给了太医院,让他们看看那道人是鬼扯还真是有本事。他可是吹虚后有龙虎之效,长期服用,能延年益寿。”
“哪个道人不是这么吹虚,真正能人可不见得有。”
“父皇所言甚是,能人异士多为避世,又如何会自我推举,献策论的。”
再三听到太子说策论之事,皇帝不由得也引得好奇心,“那你也将那策论给朕看看,朕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能人。”
太子垂头行礼,眸光有异色一闪而过:“儿臣尊旨!”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只有五千多字,明天补上一千~~有点卡文卡文卡文~~
☆、第56章 2。1。1
夜空中又是一道闪电落下,巨大的雷声和紫芒在空中炸响。
本是熟睡的挽夏被惊醒,猛地翻坐起身。
眼前有着更深的暗影,她连惊都未来得及便下意识摸了匕首。
“是我。”沈沧钰轻而易举就避过了寒芒,轻轻捏住她手腕。
熟悉的声音。
挽夏心下一松,没好气地说:“七皇叔这爱好得改改。”她话才落,外边又是一声响雷,雨似乎亦更大了。
听着水滴打落的哗哗声,沈沧钰松开她手腕,掌心贴在了她额间:“被这天气吓着了吗?”都是细汗。
挽夏这才看清楚他没有束发,长长的黑发披在脑后,眉目清冷,颇有遗世独立的气质。她却看得心尖莫名发疼,他总让人感到寂寞,便将手贴在他背:“被你吓到多一些。”
沈沧钰望着她没有说话,她又问:“怎么过来了,你是歇下了吧。”
“未曾,刚处完一些事,才洗了发。”他说着直接掀了她被子,将她往里边挤。
挽夏吓得不相让,要保住自己床榻这一亩三分地,力气却到底不如他。她只能干瞪眼:“你这登堂入室不说,还爬人床上来了。”
“姑娘家家说话怎么越来越粗俗了。”他踢掉了鞋,那样是真要在这歇下。
“你不能这样,若是被人瞧见……”
被人瞧见?
沈沧钰唇角弯了弯,他倒想让人瞧见,好直接就将人拐回家了。可他如今也只敢想想,小姑娘哪里会答应。
“不用担心,有人守着。”他躺下,将人拉到怀里,声音透着疲惫。“我好几天都没有合眼,让我安心歇一晚上。”
挽夏听出来了,这大半个月确实很少见着他,“我就不信你屋里不比我这安全。”就是借口占她便宜来了。
他却半天没有说话,小姑娘奇怪地抬头,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这就睡着了?
看样子是真的累坏了。
她动了动身子半撑起来,他揽在她肩膀的手便顺着滑下来。看着闭着眼神色平和的男子,她轻叹口气,罢了,她就那么心软。就让他留一晚吧。
挽夏复又躺下,呼吸间全是他身上淡淡的冷香味。
想想前世他虽是日日歇在正院,却是除了两人亲密的时候他会早些回来,平常是与她用过晚膳又去书房了。然后她晚上几乎都是先行入睡,等天亮了再一睁眼他人也不在,如若不是还留有他身上熏香味,都要以为他不曾回来过。
她似乎也很少能见到他先入睡的时候,他每次早回房,到最后她都是连睁眼的力气都不想用,昏昏沉沉地哪有空看他睡颜。
挽夏想起他荒唐的一面,脸有发热,又觉得这个时刻挺有趣,便再支着身子托住脸看他。
他睡觉的样子倒是比平日无害多了,像画中的谪仙公子。
外边雷声还在轰隆隆炸响,闪电亦映得帐内时明时暗,挽夏却浑然不觉似的,还希望多那雷电多闪几下,她好看得更清楚些。
她也不知道盯着他看多久才有了困意,迷糊睡过去,指间还因先前一时好玩缠了他几缕发丝。
在她呼吸平缓的时候,沈沧钰却睁开双眸,桃花眼内清醒无比,有着笑意溢了出来。
戚安倒说得不错,有时候装装可怜是有用的。
他想着又叹口气,他堂堂亲王居然沦落到装可怜来博取欢心,真是毁一世英名。沈沧钰耳朵有些发热,将熟睡的小姑娘再拉到怀里。
她轻轻在他衣襟蹭了蹭,随后就在他怀里缩成团,就像床脚边的元宝一样。
他怀念又好笑,她的睡相原来自小就那样,在她额间印下一吻才圈着她安心入眠。……过不了几天,宫里怕又有得热闹了。
风雨中大船不时摇晃,却丝毫不影响交颈而眠的一双璧人,而这满室温馨之时,璟王府围护主船的四只船上却正是另一翻腥风血雨。陈奇立在船头死死抓着栏杆,看着儿子在对面船上与人拼杀。
雷声雨声掩盖了许多人的惨叫,浓郁的血腥味在雨中飘荡着,不会又被打散无踪无影。陈奇看着必胜的局面却心中发凉。
岸上是出了什么篓子,为什么还会有匪寇潜入了河中趁着此时冲了上来,如若不是他们一路警觉,岂不是要酿成大祸?!
不……他脸色惨白的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这已经是酿成大祸了。
那些船只上可都是璟王的人,今夜动静瞒不了他,便是形势威胁不了璟王可存不住人心生他想。
凌家人也全都在这船上!
沿岸都是他们锦衣卫的人,却被人钻了空子摸到身边来,任谁怕都会想到有意为之四字,璟王那又不好交待了。更怕也寒了凌家人的心!
陈奇浑身冰凉,不知要如何向皇帝禀此事,而他们父子送完璟王一行后还能再安然回到京城吗?皇帝怕是容忍不了他们这一批办事不力之人……
风浪涛涛,陈奇一颗心在风雨中仿佛沉入河底深处。
雷雨下一整夜,在天亮前终于云开雾散,太阳光暖暖投在河面上。
挽夏再睁眼时帐内已透入晨光,她伸手一摸,枕边人已经不见了。
她才翻坐起身,顾妈妈笑吟吟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帐幔也跟着被撩开。
“小姐昨夜可还睡得安稳?”顾妈妈边将帐幔勾好,又弯腰给她取了鞋。“桃香这会跪在外边说要给小姐请罪。”
挽夏想起打发她离开的事,不由笑了笑,真真是个实心眼的,这还巴巴请什么罪。
“快让她起来吧,又不能怪她,是我让她下去的。”
顾妈妈虽笑着应是,却也有不赞同:“小姐以后莫要再这样,您体贴奴婢们,奴婢心存感激,可万一晚间您一个人要有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