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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老太太亲自将儿子给扶起来,拉他坐到身边,愁眉不展:“倒不是劳累,还是李氏的事总让我放不下。”
“母亲。”凌二爷也皱起了眉,“大哥那边态度已经很明白了,难不成您真要分家?”
分家?!
当然不能分!
分了,她那继子哪里还会理二房死活,可是不分,她一双亲孙女想找个好人家说亲都难。她可听说了,长房前些日子收了几十张请贴,可没有一张是给二房的,还不是因为如今二房没有当家主母。
李氏的事真不能再拖了。
凌老太太想着,拍了拍儿子手背道:“老二,我想过了,既然你大哥坚持要分家才肯让李氏回来。那就分!”
凌二爷骇得脸色都白了,紧张地站起身来高声喊她。“母亲,您怎么能为了李氏真的分家!”
得不偿失啊!
凌老太太睃他一眼,然后示意屋里伺候的都离开,见人将槅扇也关起来后,她才轻声与心发慌的儿子道:“真分?!哪能真分,自然是假分!”
假分?分家还有假?!
凌二爷脑子一时片刻转不过来,凌老太太眼底闪过丝得意,将想法道来:“自古长辈在不分家,我这还没死呢,这家也不是他凌昊说想分就分的。”
“母亲您说的这是什么话!”
凌老太太示意儿子稍安勿燥:“不管怎么样,我咬死这口不让步,老大肯定不敢强行分家,那样北平的人如何看他。若是被言官知道,参他一个不孝也够他受的。”
“所以我可以迂回一些,明合暗分。”
老母亲每个字都让凌二爷惊心,静静听她讲来。
“暗分就是公中分开,却不分府,也就是所谓的明合。只要长房二房还住同一屋檐下,那么在外人眼里就还是一家人。这样你既可将李氏迎回来,武安侯那边满意,你也不会失了老大这都督的庇佑,谁也不敢小瞧了你去。”
凌二爷听完双眼都在发亮。
此招甚妙啊。
大哥不愿意接李氏,是因为不想面对李氏,可公中分开了李氏不去给长房那边来往就可以了。
他正想着,凌老太太又慢悠悠道:“我会跟老大说明白,长房二房公中分开,我却是跟着长房一块儿过的。只要我人还在长房这,你也多得是有借口来再修复你与老大这点儿罅隙。日子长了,自然又还是一家人。”
这不就是两全的办法了吗。
凌二爷已连连点头,嘴中直夸凌老太太是女中诸葛,母子俩先前的沉重一扫而空。凌二爷在凌老太太这用过晚饭,再合计一番,确定没有什么疏漏了,才回了院子去看莹姨娘。
凌二爷心里高兴,免不得晚间就多喝了几杯,莹姨娘被熏得直想吐,强忍着陪他说话。
酒意上头的凌二爷嘴快,便将要接李氏来北平的事给说漏了,还安抚莹姨娘,说她回来只是占个正室名头,往后二房仍是由莹姨娘掌管着。莹姨娘听着他的醉话,心间阵阵冷笑。
她堂姐回来,哪里还会有她的地儿。心中却已有了较量,只在凌二爷面前温柔恭顺,将他伺候睡了。
第二日,凌老太太携着儿子便将分家的事说了。
凌昊闻言威严的目光直审视着兄弟,把凌二爷看得险些当场就将实话给吐露出来,凌老太太手心亦捏了把汗,心想莫不是继子看穿了他们的心思。
正当凌老太太忐忑,凌昊却是满口应了下来,说好,按她的意思办。
凌老太太苍老的面容像霎时回春般,笑容灿烂。
凌昊很客气将人给赶走,坐在圆桌旁沉默。
苏氏看得心里难过,她知道自家夫君真是被二房母女伤透了心,他们打的那些主意,傻子才看不清。她夫君也是看透了才应下。
“老爷……”苏氏握住他的手,轻柔唤他。
凌昊看着温婉似水的妻子,将她揽到怀里:“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也不会再叫夫人你难过,为了他们不值当。”
苏氏依在他坚实的胸前,心中也全是感慨:“妾身是为你不值罢了。”
有什么值不值,就当这些年的真心喂了狗。
凌昊是个铁血汉子,是非恩怨分明,别人不仁也就不能怪不义,二房作到最后的苦果。他们自己受着就是。
再又有两日,苏氏按着凌昊的意思,将凌家公中的帐目都理清,明明白白给凌老太太过目。凌老太太也是管家能手,一眼便知这帐真假。且凌昊还将东西分得很平允,她儿子不吃亏,她自然也就不多话了。
于是,凌家比前世早了许久分了东西两府,仍旧由月亮门为界,凌二爷一家住到了西府去。而老太太则还按着她的计划留在了东府。
一切说明白并立下字据,苏氏便与心中得意的凌老太太说:“母亲,为了以后方便小叔常来看你,我们特意给你重新选了住处。比您现在的也宽敞些,是个小三进的院子。”
凌府现在三进的院子可只得两处,一处是凌昊这边的正房,另一处便是苏氏所说。
凌老太太一听居然还给她安排三进的住处,心中更是得意,对着苏氏的笑也真诚了几分。
坐在边上的挽夏只安静喝茶,等着看热闹。
作者有话要说: 璟王:(╯ ̄Д ̄)╯èT╛放我上线,我也要和媳妇儿一起看热闹!!
☆、第64章 2。0。1
凌老太太当日就高高兴迁了居。
新的住处十分宽敞,摆设不比应天府的福康院差,一瞧便知是用了心。
院子在凌府最里边,近后花园。四周还植了小片的杨树,院子左侧不远处凿有小湖,在开始变得谈热的天气中,这处便显得格外清凉幽静。除了离正院有些远外,凌老太太实在没有什么好嫌弃的,何况西府在前边就有个小门,儿子从这来往也十分便宜。
凌老太太笑咪咪的就住下了,她身边的大丫鬟却显得忧心忡忡。
这处院子乍看去确实不错,可真是离得前边太远了,而且四周又是树林又是湖的,到了夜间可是怎么个阴森法。
丫鬟虽有微词,却不敢在这时候去触凌老太太的霉头,主子正为得了个显身份地位的院子高兴呢,这不是给主子泼冷水吗?!于是,她强忍了下去。
凌老太太仍给院子取名为福康院,依旧想显出她长辈的地位来。
可她也就只高兴了两日,就再也高兴不起来。
北平晚间总会起风,这处偏僻又近得花园,还连了片树林,暗夜中风吹树叶的声音便极为渗人。呼呼的,再远远传到院子里,就像有恶鬼在外边咆哮。为此,她已经好几晚都在睡梦中被惊醒。院里的奴仆亦吓得连门都不敢出。
经了几日,凌老太太也反应过来自己应当是被长房的人坑了,气冲冲就往正院去要寻苏氏算帐。
认认真真走一趟,凌老太太也发现了自己所住之偏僻,气得更是发抖,可到了正院处时却是直喘得连话都要说不上来了。
守在院门处的人看这难缠的老太太到来,心里咯噔一下,扯着笑脸迎上前。
凌老太太扶着丫鬟的手缓了好大会,才厉声骂道:“没眼色的东西,还不引路,老身要找老大媳妇!”
那婆子被她斥得心肝直跳,嚅嚅着回道:“老太太您不知,夫人与少爷、郡主将将出府去了。走了约一刻钟。”
就那么巧?!
凌老太太扑了个空,气得脸都绿了。
那婆子早得了吩咐,不管什么时候凌老太太前来,都只管在外边侯着,不让进院。这会子她继续装没眼色,呵呵笑着立在那。
凌老太太忍了再忍,还是将气给憋回去了,扭头便走。
老大媳妇不在,她此时就是留在正院也没有用,她要去找儿子说理!
凌老太太气冲冲来,气冲冲走,那婆子直看得抹了把虚汗,继续守在门口等苏氏回来好即刻汇报。
不巧的是,昨夜凌二爷思念爱妾及她腹中孩儿,是回了府,却是一大早又回了军营。老太太再次扑了个坑,气得都落下来泪,再一看莹姨娘扶着腰的样子,心间更不是滋味,甩袖憋屈的回了福康院。然后将屋里东西砸了一大半。
挽夏一行近黄昏才回的府,听闻此事不过笑笑,并未有什么动作。
而凌老太太也来了脾性,拿出长辈的架势来,派人要把李氏喊到福康院去,想先给她施个下马威解解气,再要求换院子。
挽夏已经知道白日的事,又如何会让凌老太太有机会拿捏她娘亲,她早做好了打算。
“你回去禀报,夫人今儿吹了些风,已经歇下了。”挽夏在正院直接就挡了回去。
前来的人吱吱唔唔,还不停往内室张望,挽夏眉眼一冷,将茶碗就砸到她脚下。
“哪来的那么没规矩的人,本郡主面前容你这样放肆!”
她话才落,梨香桃香对视一眼,双双从她身后走出来,将那吓得直抖的丫鬟给架了下去。
桃香将人推出院子,冷声道:“看在你是老太太身边的人,此次便算了,也不罚你什么,你直接如实禀了老太太就是。”
那丫鬟在福康院也算是有些体面的,此时被吓得只能是捂脸哭着跑了回去,回去路上又被阴森的景象吓一吓,当夜就发起烧来。凌老太太哪里不知是挽夏抬了身份在警告她。
如若她还敢再想拿捏苏氏的事,她这个孙女就要搬出郡主名头来拿捏她了。
凌老太太恨得直咬牙,却也只能将受的这些罪生生咽下去,不过憋了两日便也卧床生了场小病。等病好了,她也没有了要再长房算帐的心情,这摆明了长房看穿她先前算计,凌昊这是给她个教训啊。若真是撕破脸,凌昊那种性子,怕直接要将她跟儿子都赶出凌府,那才真是叫天天不应。
凌老太太心里悔极了,事到如今却也只能是硬撑着,她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想只要能缠着长房一日,她儿子便能借长房名头一日。如此,便憋屈窝在偏僻的院子里度日,连晨昏定省都免了,就怕再与长房发生冲突。
日子就这样不知不觉进了七月,太阳高高挂在天空中,整个北平被晒得像个蒸笼。
挽夏苦夏,从六月底便不愿意多走动,多半时间窝在屋子里,对着大缸发呆。
今日,挽夏依旧立在大缸旁,有一把没有一把的往里边撒鱼食。大缸里,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