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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们赶出去!”
“滚!瑞典不需要你!”
咒骂声从大厅的每个角落响起,有人已经克制不住情绪,黑沉沉的人群向前拥挤过来。
康拉德把视线从古斯塔夫的脸上移开,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身体,扫视着大厅里的人们。
“你们想要杀死我?就像杀死罗德哈特主教和皮埃尔主教吗?”他缓缓说,突然厉声喝道:“你们还想在自己的土地上侮辱上帝多少次!”
质问像惊雷在人们头顶上滚滚而过。唾骂声骤然退缩了,但只是一瞬间。康拉德的眼角余光瞥见古斯塔夫的身影在王位上动了动,他立即开口,在人们还没来得及反应时接下自己的前言。
“这是一个征兆,上帝通过他的仆从显示给你们所有人。惩罚和愤怒的征兆。”他提高音量,压过了四周的杂音,“对这块土地的惩罚和愤怒。”
“一派胡言!”维西伯爵猛地跳起来,咆哮道,“我们的国家是纯洁高尚的!是你们这群伪善的教士带来罪恶,是你们玷污的上帝的荣誉。”
“难道这块土地上没有罪恶吗?那为什么上帝的仆人会像蝼蚁一样被践踏、惨害却无人问津?为什么这些年来反叛和战争从没有停止过,在贵族和王室之间,甚至王室的血亲之间?
“你说这个国家没有罪恶,那么你敢到圣?亚尔般教堂里,到那个被主教和神父的血浸透的教堂里去,在圣像下大声宣布,你,派崔拉?维西,没有参与过这些杀戮吗?”
伯爵顿时僵住了,他脸色发白,哑口无言,康拉德看得出念头在他的脑子里不停地转动。刹那间直觉告诉康拉德,他也参与了,那群冲进教堂剥光罗德哈特主教和他的执事的法衣、把他们活活绞死在钟楼上的暴徒中,有他一个。
“你怎么竟敢……”康拉德慢慢向他走近,他的声音很低,除了他们两个旁人只能看见大主教那极其可怖的表情,“竟敢这样干!”
维西伯爵倒退两步,跌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康拉德不再理睬他,转过身面向人群。他傲然卓立,双眼闪闪发光,就像一个传播上帝之言的惩罚天使。
“我,能给你们一个证据,证明他们的清白,证明上帝的愤怒是因谁而发。如果你们下跪,诚心诚意地忏悔自己的罪过,那么七天以后,天主将收回这个异像,再一次对你们显露慈悲。七天。
“我将和阿维拉修女在教堂里祈祷,接受上帝的考验。如果七天之后上帝不愿意显露他的神迹,你们大可以把我、她以及埃克神父一起拖到广场上用石头砸死。”
康拉德环顾四周,他看见众人在向后退去,仿佛被什么力量驱使着,有人在低声咕哝,有人在害怕地喘着气。
“你们不相信我吗?那么请走到我面前大声说出来,说你愿意为质疑我而付出代价。七天之后,当天主实现了我的话时,谁愿意作为不信者被烧死,就请现在站出来。”
死寂,大厅上鸦雀无声。
沉默中康拉德听到了火把燃烧的声音。他突然感到一阵发冷,几乎要打起寒战来。这时他才发现,他高估了自己,他甚至还没有完全克服失去埃克的震惊。
身后的王位上发出轻微的响动,康拉德听见了嘶嘶的呼吸。紧接着,古斯塔夫低沉冷淡、带着的嘲讽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当他说话的时候,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望着他,就连康拉德也屏住了呼吸。
“您是说,只要这个姑娘在您的教堂里呆上七天,她的孩子就没了?您让怀孕的女人流产需要这么长时间吗?”
“请收回您这亵渎的话,陛下。如果您不相信我的话,那么我请求您,瑞典最有势力最尊贵的人,做这个神迹的见证。” 康拉德的嘴唇微微发干,却克制了用舌尖滋润它的冲动,生怕连这个小小的动作都会泄露出他的心思。“请您和我一起到圣?亚尔班教堂里祈祷。阿维拉修女将由您的卫兵和我的兄弟们共同保护。”
他缓慢地、一字一顿地说:“我保证在这七天里,除了上帝之手,没有人能够触碰得到她。”
第二章·7·
古斯塔夫伫立在圣?亚尔班教堂高高的石头台阶上,他抬起头,仰望教堂的门楣。火把将石雕使徒像照得熠熠发亮,但还不够力量射进敞开的大门里去。他踏前几步,就能看见教堂里面闪烁的烛光,昏暗的长廊尽头,祭坛在阴影中隐约可见。上面摆放着白色的花,和那些铺在墓地里的鲜花一模一样。
有多久了?
距离他上一次踏上这里的石阶、沿着长长的过道走向祭坛有多久了?
距离他上一次跪在基督像下祈祷有多久了?
他打了一个寒颤,突然意识到那是十字军出发前的仪式。
他仿佛又闻到了焚香的气息,听见人们吟唱着颂歌,还有拨动念珠的声音,大主教在为他祈福,把剑交给他的手里,在他前额涂上圣油。
一切都清晰可见,宛如隔日。
那时他是多么单纯啊!竟然相信这场战争会洗去他所有的罪,相信上帝会因此结束他的痛苦,重新赐给他一颗静如止水的心。
有那么一瞬间,卡尔?古斯塔夫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在教堂的大门口,站在光线和黑影的交界处,全神贯注,却视若无物。直到他感到有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温和地把他向前推。
他心不在焉地笑了笑。
“知道了,吉恩,不要担心,都过去了。”
他迈出一步,踏进了教堂穹顶的阴影中。
教堂里空旷寂静,除了一个正在点蜡烛的年轻修士外,只有大主教和那个叫伦瑟尔的神父。他们俩正讨论着什么事,低语声沙沙作响。当国王走进来时,神父似乎想迎上前,但大主教轻轻拦住了他。
“去吧。”康拉德对伦瑟尔低声说了一句,自己朝着国王走了过来。
古斯塔夫看着康拉德,突然发现他有些不一样了。他显然比刚才自如多了,但变化的不仅是这些,他那流水般的步履,他投过来的视线,以及脸上那种彬彬有礼的表情。
在上帝的屋子里,塞兰斯帝安?康拉德似乎又恢复了大主教的沉着。
“陛下,您的房间已经安排好了。”他以修士特有的缓慢优雅的姿态朝古斯塔夫微微一鞠躬,“这里的食宿不如王宫舒适,请您迁就。”
“请原谅,主教。”吉恩很快地问,“您说的住宿是指……”
“陛下的虔诚对我们的祈祷很重要,所以我希望这七天里您能不受任何打扰,专心地住在这里。”
“这绝对不行,国王只是在这儿祈祷的。他的饮食和休息都必须回到王宫里。”
“这里是您的王国,门口守着您的卫兵,外面聚集的是您的臣民,您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难道说只有在自己的城堡里,您才敢面对我吗?”康拉德淡淡地说,他根本不等吉恩的回答就转过身,径直向等在远处的伦瑟尔走去。
吉恩目瞪口呆,直到听见古斯塔夫慢悠悠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我不得不认为,”古斯塔夫一边说一边找了个靠廊柱的位置坐下,“这次我可是站在大主教那边的:我必须在这里待到事情结束以后。”
“你不是这么容易被激将的吧?”吉恩紧随其后,压低声音,“他会在你的食物里下毒,你睡着的时候会被剁成一团肉泥,你难道没听说教皇是怎么对付威廉公爵的吗?”
古斯塔夫大笑了一声:“亲爱的康拉德大主教是不会让我死在教堂里的,那样我就能上天堂了。他只要想一想这种可能性都会发疯。”
他在椅子里调整了一下姿势,坐得更舒服,同时让廊柱的阴影把自己隐藏得更完美。他的目光随着康拉德移动,带着一种恶意的兴趣。
“我早就看出来了,他是个喜欢玩游戏的人。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陪他玩到底呢?”
* * *
康拉德做了个手势,示意伦瑟尔跟着他,他们走到远离国王的地方,伦瑟尔低声问:“都到齐了,现在叫他们进来吗?”
康拉德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视线越过伦瑟尔,落在教堂的大门外。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辉早已经消失了,天色一片昏暗,微寒而潮湿的风从大门吹进来。但门外聚集的人群还不愿意散去,他们围在门窗周围,小声嘀咕着,带着畏惧和犹豫,不敢踏进教堂一步。
“皮埃尔兄弟在吗?”古斯塔夫大声问道,一名修士从忏悔室旁的小门里走出来:“请吩咐,法座。”
“晚上会冷的,外面的那些人可能还没吃过东西,你去准备篝火和食物吧。另外,这几天从清晨到深夜,都会有信徒在外面祷告,不要让他们冻着或者饿着。这件事情由你负责。”
修士深鞠一躬,无声地退了下去。十几名修士从他消失的地方鱼贯而入,他们停在康拉德的面前,与他保持着一种尊敬的距离,抬起头,望着他。
康拉德考虑了片刻,决定直接切入主题。
“很遗憾,此时此刻埃克兄弟不能在这里,他为了我们而承受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因此原先埃克兄弟的工作由马丁兄弟负责,”他简单地说,特意加上一个词,“暂时的。”
“安德烈兄弟、卡农兄弟,阿维拉修女的起居由你们照顾。她和我们一起用餐一起祷告,除了你们两个,其他人不许接近她,无论是外面的信徒、国王的手下还是这个教堂里的人,甚至瓦德斯太那修道院的修女们也不可以。”
这时候,教堂外微微起了些喧哗,篝火温暖热烈的光从大门和窗户映射进来,同光线一起传进教堂的还有烤面包和鱼干的香味。
康拉德微笑着点点头,转向伦瑟尔:“国王的房间怎么样?”
“正在打扫。他和我们一起用餐吗?”
“是的,祷告和一日三餐。马帝亚斯兄弟”他突然转过脸,对一位中年修士说,“你负责国王的行动。如果他有异样马上通知我。”
“您说的异样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