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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来说,你这种纵欲也不能。”康拉德淡淡地回答。
约德尔的目光闪动了一下,他正要说些什么,突然停住了。康拉德挺直了脊背,他们俩屏息了好一会,同时把脸转向窗外。
岛上出奇地安静,海盗的那些喧哗声,不知什么时候完全沉寂下去了。海风推着浪花撞在岸边的石崖上,接着再独自呼啸地穿过岛上的树林和堡寨,这片风掠过的呜咽声中,有一种微弱的杂音慢慢在增强,从远方逼近。
康拉德倾听着,脸色越来越苍白。“那是什么?”
约德尔没有出声,但急促而沉重的呼吸泄露了他按捺不住的激动。康拉德的视线在黑色的海面上来回扫过,最后落在了那座孤零零的、奇特的灯塔上,他的心猛地一沉,顿时明白了它让他觉得不自然的原因。
这座灯塔建在高高的悬崖上,前方一百多码都是坚硬的石壁,石壁下面是一片尖锐杂乱的岩石滩,任何向它驶来的船,如果不被石滩划破船底,翻覆沉没的话,也会撞毁在峭壁上。
而他现在听到的,正是船只在风力的推动下,冲向这个死亡陷阱的破浪声。
紧接着,一艘帆船的轮廓从黑夜和淡淡的海雾中出现了,康拉德立刻就辨认出那高高翘起的前舷和狭窄的三面帆。
“不……不!停下!停下!”康拉德冲到窗口,徒劳地嘶声大吼着,他仿佛看见船上水手们目瞪口呆地盯着这块自己正在全速冲撞的黑色石壁,仿佛能听见他们的欢呼转为惊恐和惨叫。
但这些都是幻觉,天地间所有的声音都完全被船与石壁撞击时发出的震耳欲聋的碎裂声掩盖了。
几乎在同时,又一艘船从夜幕中驶了出来,直直地碾过同伴的碎块,“轰”地冲击在同一个地方。
平静的海滩上突然响起一片喧哗,一群群早已静默等待了很久的海盗蜂拥而上,埋伏在侧面的战船也开了出来,他们把那些艰难地爬上岸的幸存者,和那些还在水里挣扎的水手通通抓住,无一例外地举起斧头狠狠地乱砍下去,吼叫声、惨叫声,混合着越来越浓的血腥味,慢慢地飘过来。
康拉德浑身发抖,掌心里不停地往外冒着冷汗,他一步步退回床边,强迫自己接受这个可怕的事实。
约德尔的影子重新遮住他了。他闭上眼,任由男人抚弄着自己的长发。
“别怕,我的骑士,只要你听话,很快就回会到那位公主身边的。乖乖的,不然的话,”约德尔用力向后扯住康拉德的头发,强迫他看着他,“我的朋友们可是很容易激动的,想象一下你这漂亮的身体,落在他们手里的下场吧。”
* * *
天边开始发白,慢慢地亮了起来,云朵透出玫瑰色的光彩,这是那些死者永远也见不到新一天的曙光。
海盗们还在沙滩上走来走去,从尸体上搜索最后的财宝,然后把剥得精光的牺牲品通通扔回海里。
原本透明洁净的海水现在正荡着粉红色的污浊的波涛。
如果这真是由梵帝冈派出的船,那么,在那些支离破碎的尸体中就一定有他的朋友曾经一起在圣彼得教堂的穹顶下,手捧圣经宣誓的同伴们。
他们被杀害了,而他却继续活着靠满足凶手的肉欲而活着。
朝阳徐徐升了起来,一缕金色的阳光射在康拉德的脸上,他用手挡住它,眼睛火辣辣地刺痛。他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仿佛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接受这上帝之光。
良久后,他才向前迈出几步,跪倒在晨曦之中。发抖的手指在胸前划出了个十字。
“上天的光明现在降到我们身上,照着那些坐在黑暗中和死神的阴影里的人们,使他们走上安息之路。阿门。”他阖起手,低下头,默默为死去的同伴…也为了自己的将来祈祷着。
* * *
第一道阳光照进房间时,约德尔立刻就睁开了眼睛。他抬头看了看太阳升起的位置,再望向已经收拾干净的海滩。
从开始到结束,最多不超过四个小时。约德尔想起刚招募起这些人时,他们不过是一群没有土地的农夫和流浪汉。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那些乌合之众训练得如此行动利落、有效,他实在应该得意才是。
但那双冰蓝的眼睛里却没有胜利后的亢奋。他走到桌边,坐下来,再一次翻看那一叠羊皮信卷,
“砰”,门被重重撞开,。“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吉恩一边大步走进来,一边高声说,“希腊火硝!整整四百八十桶的希腊火硝!”
约德尔冲他笑了笑,把信件朝他推去。
“这些是从他们船上找到的。”
吉恩愣了一下,接过来,一页页地翻着,他的兴奋渐渐褪去了,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他抬起头,忧心忡忡地注视着约德尔。
“他们结盟了?这批火硝是运给他的?”
“以前就是这样,不过现在更加明目张胆了。”
“被你的举动激怒了吗?”
约德尔冷笑着,“借口。”
吉恩不说话,两人都陷入长时间的沉思。过了很久,他缓缓开口,语调低沉却非常尖锐。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他直视着约德尔,脸上隐隐透出怒气,“为什么?你在这种时候还要出来。就算再喜欢冒险,这也太任性了。”
约德尔眼望着别处,似乎没听见他说的话。吉恩被他那种冷漠的、事不关己的态度激怒了,他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卡尔!”
约德尔无力地扯下面罩,金黄|色的鬈发垂在他的脸上,阴影掩住了棱角分明的轮廓,和那些嘲讽的、玩世不恭的表情。他用一只手臂环抱着吉恩,把头靠在他的身上,像走了很长路后的旅行者那样,极度疲乏。
吉恩的怒火一下子熄灭了,他扶住约德尔微微发抖的肩膀。许久以后,才低声问:“你害怕了?”
约德尔点点头,动作微弱得让人无法察觉。
“你想逃走吗?你能逃到那里去呢?”
“在这里……这里多么安全,一切都在我的控制中,我可以得到……自由……可以忘记掉……”约德尔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完全说不出一个字。
吉恩捧起他的脸,深深地看着那双暗淡无光的眼睛。“那是幻想,卡尔。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可以让你永久躲避的地方。我们从耶路撒冷回来的时候,你就该明白了。”
“回去吧,该面对的事情,你我都是逃不掉的。”
* * *
夜幕降临了,巨大的篝火在山坡上燃烧,一桶桶甜酒被搬出来,火腿、熏肉、鲜鱼、|乳酪和在水手眼里极其珍贵的水果,把露天的木桌子塞的满满的。康拉德远远望见那个叫吉恩的男人,站在高处,向聚集在周围的海盗们大声宣布着什么,他还没有讲完,人群里就爆发出喜悦、满意和支持的哄叫。
“明天他们就可以带着一大笔钱,到法国去狂欢一顿了。”约德尔解释道。
“那我呢?”
如此直接的问题,约德尔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拍了拍康拉德的脸颊,“放心吧,我不会关你一辈子的,告诉我你的姓名,等我拿到钱的时候,你就可以见到心爱的公主了。”
康拉德推开约德尔的手,“我没有能为我付赎金的朋友。”
“那亲人呢?”
他沉默了片刻,“我没有亲人。”平淡的、像陈述事实般的语调。
然后,仿佛这对话令他非常疲惫似的,康拉德靠着一个石垛,坐了下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会放他到海边来。是因为他的“服务”令他满意吗?还是某种不可理喻的快乐和放松呢?康拉德抬起头,男人正隔着面具看着他,在他的肩膀后面,一片幽蓝的大海缓缓展开,海水泛着光,同他嘴唇上飘着的微笑一样,变幻莫测。
康拉德转过脸,眼角瞟过左边山坡上堆积的木桶。他深呼吸,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硫磺味。那些被撞碎的桶中的希腊火硝积了厚厚一层,漂浮在岸边。
主啊,你果然没有抛弃我!
他闭上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思维在电光火石般地碰撞,但是表情却像静默的大理石雕塑一样平静。
夏夜清凉的月光流泻在他的额头上,飘逸的长发随着晚风轻轻摆动,阴影隐藏住了脸的其他部位,只隐隐约约露出光洁优雅的颈部曲线和锁骨。
海风徐徐掠过稀疏而阴暗的树林,海面清平如镜,倒映着天上的繁星,发出宝石般的闪光。涨潮的浪花跳跃着涌上海滩,拍打着他们的脚面,又轻松自如地退了回去。堡寨里熊熊的篝火,在这里看去已经比天上的星光还要暗淡。那些粗俗淫秽的笑骂声,也都模糊不清。从天边卷来的浪花,到他们面前只剩下些低沉悄然的声音。风很温柔,四周很寂静、平和,与世无争。
约德尔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很轻,甚至比远处深海里的浪花声还低,失去了惯常的戏谑的口气,在康拉德听来特别陌生。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康丝坦斯公主和纪尧姆公爵的婚礼将在二十号,就是两天后举行。”
康拉德愣了一下,抬起头,用将信将疑的眼神打量着约德尔。“已经通知全法国的贵族了。”他又加了一句。
康拉德的目光飘向海的尽头,沉思了片刻,他宽慰地展颜一笑。
那是如银子般纯洁清澈的笑容,一瞬间,海天间所有的星光都映在了他那双幽深的黑眼睛里。
约德尔凝视着他,一股躁怒突然涌了上来。他现在才突然发现,这个任他玩弄、玷污而不能自已的禁脔,竟然还顽强地保留着某种不变的特质,是他至今也许是永远都无法触及、无法破坏的,是一种他至死也不愿意相信其存在的东西。
拥有绝对控制权的占有者的优越感,顿时消失殆尽。
他一把揪起康拉德的头发,重重地将他按在石垛上。粗暴地撕扯下他的裤子,就压了上去。
康拉德感觉到了他的怒气,却不明白这突如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