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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菜,两筷子就能夹完。汤,每人两调羹,连饭都只烧那么一小锅,你说饭烧多少不是一样的烧啊,可是我妈偏不。。。。。。每顿饭,菜有十七…八个,面前一堆的小碟子小盘,色香味俱全,就是不够吃。我一人就可以把整张桌子统统给灭了。”
“我妈烧菜很费功夫,她这么辛苦劳动的目的是为了我弟,不是为了我和我爸。偏偏杜琨从小有厌食症,什么都不吃。该吃的不想吃,不该吃的偏偏特别想吃。我和我爸吃我妈一点,我妈那个心疼啊,简直可以要了她的命。看我多吃几筷子,我妈就要骂:养猪肥了狗啊,养猪肥了狗。其实我怎么可能肥,你看我家,我和我爸从来都是半饥半饱,我弟吃不下偏要塞给他,害的他胃口全倒,我妈吃一顿饭既要守着菜着不让我和我爸吃,又要监督着我弟吃,她自己哪有心思吃,所以我家人个个都长得跟自然灾害似的。。。。。。我大学里同寝室有个跟我一样能吃的,她说她是因为从小她妈太节省了,每年买几百斤大白菜,整整齐齐码在家里,从秋天吃到第二年春天,所以她骨子里都透着一股白菜的清香。我说:你骨子里透白菜香,你还抱怨?你看我两只眼睛离开食堂还有100米,就开始莹莹的透着绿光。。。。。。”
杜玫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跟徐航瞎扯。徐航一面笑,一面心想:她现在心里肯定烦得很吧,还这么强颜欢笑的。。。。。徐航心里有点难过。
而杜玫却在想:今天是周一,他放着事务所里一堆事情不去忙,还在这陪着,其实也不过是个同事而已,到比我爸的亲生儿子还要上心。。。。。。杜玫心里暗暗感激。
九点半左右,手术室门开了,招呼杜玫进去,叫她为杜伟业的麻醉单签字。杜伟业在医院所有的手术、治疗方案签字都是杜玫签的。
杜玫签完出来,再能忍,脸色也有点不自然。徐航握了握她的手。
这时候,杜家别的人开始陆续的赶到,杜玫看了看徐航:“徐律师,你早晨还要开会,要么先走吧,别迟到了。”
徐航点点头。杜玫将他送到楼下:“谢谢。”
“我忙完了,马上过来。”徐航说。
徐航回到事务所后,直忙得团团转,也就没工夫去想杜伟业的事了,下班后又有应酬,一直到晚上八点多。徐航放心不下,看看大家吃也吃得差不多了,要谈的也谈完了,于是先行告退。
徐航赶到医院的时候,杜家别人都已经走了,杜玫和护工陪在床边。杜伟业浑身插满了管子,双眼紧闭,脸色非常难看。
徐航低声问:“徐老师是睡着还是麻醉未过?”
杜玫一面用蘸了水的棉球给杜伟业擦嘴唇,一面低声说:“爸爸现在应该是醒着的,也许半昏迷。。。。。。麻药已经过了,你看监测器上面的心跳,每分钟高于85的时候,说明他疼得厉害,估计是醒着,低于85的时候,可能是昏迷。”
徐航在病床旁边坐下,仔细看。杜伟业的鼻子里插着氧气和引管,伤口处插着引流管,下面插着导尿管,身上贴满了感应片。杜玫不时的把床下那三个引流的瓶子捏一下,又频繁的帮杜伟业翻身,又不停的在他嘴唇上擦棉球。
杜玫小声解释:“爸爸三天里面不能吃东西,现在还不能喝水。要等排气后,才能吃点流质。”
过了会,杜玫看看9点多了,就催徐航回家,徐航问:“你吃过饭了么?”
杜玫点头。徐航不放心:“医院门口有饺子店,我去给你买二两热饺子来。你今晚上要熬夜,没体力不行。”
徐航买了蒸饺回来,两人问护士要了两把椅子,坐在病房外面。杜玫狼吞虎咽的吃饺子,徐航给她拿着一杯热水:“喂,小姐,吃像斯文点行不行,我已经吃过饭了,又没人跟你抢。”
杜玫抬头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实我中午晚上都没吃东西,今天全靠你给我送吃的了。爸爸12点才从手术室出来。。。。。。”
杜玫低声告诉徐航:“医生在手术前告诉我,爸爸的病灶在胃的下方,这样做姑息切除比较好,可以保留一点胃,让他在剩余的日子里还能进食,不仅对吸收营养有好处,对他精神状态也有好处,能让他有较长的生存期,降低术后一月内死亡的可能性;但是今天早晨打开腹腔后,却发现爸爸胃里的肿块很多,要在距离肿瘤至少5cm的正常胃壁处切断有点困难,但是如果做全胃切除的话,爸爸十二指肠残端过短,要把食道跟远段空肠缝合,这样的话,爸爸剩下的时间里,食物排空就会很快,加上病痛,会大大影响他的生活质量。医生建议说,爸爸这个年龄,做姑息切除还是相对安全点,但是主意要我拿。”
“我觉得医生言下的意思是,如果不把胃全切了,就切不干净,随时可能恶化;如果把胃全切了,就会活得很痛苦,而且随时可能死亡。最后我同意了医生姑息切除的建议,想让爸爸尽可能的多活两天,而且活的稍微舒服点。我不知道我的决定是对还是错,因为他剩下的时间,其实生不如死,只是每天忍受痛苦。。。。。。但是他自己,又是那么的坚信自己手术完就能康复。。。。。。”杜玫说不下去了,痛苦。
徐航无语,这事他插不上嘴。过了会,杜玫吃完,徐航告辞。
后面的三天,徐航天天下班后跑医院去看望杜伟业,杜伟业情况一天天好转,但是脸色灰暗,说话声音很小,徐航完全听不清楚他说什么。杜玫解释:“爸爸要我们把他鼻子插到胃里的这根管子拔了,他非常难受。但是,在他排气前,不能拔。。。。。。。”
第三天,杜伟业身上的管子拔掉了,可以进些流食。杜伟业的二姐送了黑鱼汤过来,给徐航也倒了一碗。徐航一面喝汤一面看杜玫,杜玫看上去疲惫不堪,而且似乎整个人都有点浮肿。
徐航担心,走到楼下的时候,问:“你没事吧,别你爸没出院,你先病倒了。”
“我没事。现在爸爸身边能派上用场的直系亲属只有我一人,我怎么可以病倒。”杜玫摇摇头,苦笑了一下:“爸爸可能根本不会出院。他手术本来就没做干净,下面马上就是化疗了。除了病情外,还有钱的问题,进口的药和营养针,医保都不能报销,其他的也只能按比例报销。。。。。。反正用到哪天算哪天吧,等到我们钱撑不下去的时候,他的身体估计也撑不下去了,一了百了。”
杜伟业手术后第五天,伤口出现小面积感染,后来感染好了,开始化疗。
下面的两个月,徐航每隔几天都去医院看望杜伟业和杜玫。杜伟业已经完全脱了人形,皮肤在化疗作用下白得跟石膏一样,紧紧的绷在骨架上。杜玫明显的消瘦了,三围都减了尺寸,而且皮肤苍白,眼珠发黄。
徐航暗暗担心,跟杜玫说:“你这样下去肯定不行的,会得大病的。”
“还行吧,我有时回我奶奶家睡觉,二姑还有其他叔叔姑姑来陪夜。”杜玫低声说,“其实我真不好意思让亲戚替,因为。。。。。。我爸现在越来越难伺候了。他忍不住的要把痛苦发泄到别人身上,有时晚上故意折腾别人。。。。。。”
但是一周后的一天,杜玫忽然出现在徐航办公室里,非常不好意思的说:“徐律师,我有点事情要来麻烦你。”
徐航暗暗吃惊,把门关好:“怎么这么客气,还叫我徐律师徐律师的。出什么事了。”
杜玫苦笑一下:“嗯,今天我来找您,是因为您是这个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我爸病情恶化,医生说要动第二次大手术,加上后期治疗,大概还需要30万,现在我手里的钱,加上可以报销回来的单据,一共还有15万。爸爸说他在事务所还有一些股份。请问,这些股份事务所能回收吗?”
徐航点头:“事务所的所有骨干都有股份,但是在领取股份的时候,就跟事务所签了协议的,如果离职或者退休,就必须把股份卖还给事务所,杜律师现在是病休,并非离职,所有事务所还没回收他的股份,但是在他去世后,肯定是要回收的。。。。。。本来这部分钱可以作为他的遗产的。我这就去跟其他几位合伙人说一下,尽快准备文件,让杜律师签字。他签完字,你就可以去会计那领钱。”
几天后,杜玫在财务室签了字,会计把17万打到了杜伟业卡上。杜伟业做了第二次大手术,切除了剩余的胃和部分小肠。
转眼又过了三个月,徐航看着杜玫说:“今天你有没空啊,我带你去剪个头发吧。”
杜玫反手把自己头发抓在手里看了看,头发干枯如草,发梢根根开裂:“好吧,我从16岁起养长头发,都养了10年了,是该换个发型了。”
发型师把杜玫的头发剪得跟小男孩似的,刘海短短,两鬓露出了耳廓,后脑倒剃上。
徐航看了看,笑:“很清新,很漂亮。”
杜玫也跟着笑,对面镜子里的女孩皮肤白得病态,下巴尖成了三角型,两只大眼珠子像是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随时要掉出来。
回医院的路上,杜玫告诉徐航:“我弟这两天要到北京来了。因为医生说我爸需要第三次手术,问我们还做不做,因为我爸身体已经极度衰弱了,这第三次手术风险性会非常高,医生其实不愿意做,怕我爸会死在手术台上。但是我爸他,自己要做,他始终坚信自己能活下去,他求生的*非常强烈。。。。。。第三次手术加术后治疗,估计还要开销25万,但是我们已经弹尽粮绝。家里给我弟打电话,叫他务必来北京一趟。。。。。。”
第9章 房子
转眼到了周五,又遇上端午节调休,一共放假3天,徐航下班前接到了何如沁的电话,叫他明天中午去她家吃饭,徐航自然满口答应。
现在两人交往有将近5个月了,徐航本来以为就何如沁在上次恋爱时的表现,自己只要表现得彬彬有礼又不够热情,何如沁最多跟自己往来个两三个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