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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紧紧攥着顾亦南的手,他唇边带着安抚的笑,我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只因那让我看的心安。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咳,我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到了病房门口,汪东手扶在门把手上看向我们,目光带着一点询问。
我又看向顾亦南,他冲我缓缓点了点头,然后浅笑着帮我理了理头发,就慢慢松开我手,走到走廊上的长椅边坐下。我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再壮士断腕一般冲汪东点头,汪东便打开了门。
病房是三人病房,此时却只有汪东母亲一个人躺在最靠近窗的那张病床上,身形已经干瘦如柴,脸颊深深的陷了进去,在原本就显得衰老的脸上,显示出一种临近死亡的枯索,我眼眶不自觉的就湿了,转而看向汪东,他也正看着他妈妈,目光迷怔。
缓缓与我对视上,他回过神来,又挤出一个笑,“过去坐坐?”
我点了点头,缓而轻的挪了过去,脑海中曾经的那些场景再一次出现,那样的热闹尖酸刻薄与现在的染着死亡气息的死寂相比,我无法不受触动。
曾经那样恨她,当我恨不了自己恨不了汪东的时候,我常常将她当成毁了我幸福的元凶,可是……目睹眼前的这个场景,我觉得自己当走出这间病房,再面对阳光,哦,哪怕是现在冬日空气的阴寒时,那些阴影也将不驱自散。
在另一张床上坐着,有些手足无措,汪东将我们带来的东西放在一边,问我要不要喝水,我忙摇了摇头,他没有多问,便也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病房很空很安静,甚至不如以往我去的病房多多少少摆了别人来探望时带的花或者水果,现在能看到的来探望的痕迹,只有我们刚刚带来的水果和营养品。
汪东轻声开口:“有被吓到么?”声音沙哑的不成话。
我想了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扯了扯唇角,自顾自的说:“其实她从昨天起精神已经好很多了,所以今天我请医生取了那些管子,回到了普通病房。”
我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是他说出这样的话,估计他妈妈……是想他妈妈走得平和一些吧。我眨了眨眼,强自把上涌的泪意忍下去,没话找话的说,“其实不该听顾亦南的,我该带点花来,放在窗台那里多漂亮。”
房间里有点冷,所以我不自觉的搓了搓手,他便把我的手接了过去,如他以前做的那样,将我的手包裹在中间,细细的包裹在一起。他手温度其实并不比我高多少,我先是本能的欲闪躲,他却开口:“路路别动。”随后将手贴在了他埋下的颊边,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言辞中的恳求和他的表现让我停止了挣扎就由他安静的这样贴着,心里又闷又胀,说不出什么滋味,也不想出声打断此时的宁静,便看着窗外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觉得有人在看我,一下子回过神来,顺着本能看过去,却“呀”的一声惊呼了出来,原来是汪东的妈妈醒了过来,正睁着眼睛木然的看着我,却又像透过我看到了我身后更远的地方。
汪东也醒了过来,松开我的手,一边起身一边问:“妈,你需要什么么?”
“路……小姐……”她声音已经粗噶的近乎于无,近乎一出口就消失在空气中。
但她还认得我……我慢慢的站起身,不是不尊敬,只是因为我怕起的太急自己会摔倒,确定自己站稳后我喊了她一声:“阿姨。”
她看向扶她坐起来的汪东:“你先出去。”
汪东低而急促的喊了声:“妈……”
她摇了摇头,手颤抖着拿起来指向门口,却很快体力不支又垂下。
汪东看了我一眼,我咬了咬下嘴唇,再对他点了点头。他似乎再犹豫了一下才转身出去并且将门带上了。
直到门关上后我才转过来看向靠坐在床头虽然无比虚弱却依然直直盯着我的汪妈妈,我强迫自己不低下头避开她的目光,直直的迎着,却全无挑衅之意,半晌后她终是开口,声音依然那般粗噶:“你现在没跟汪东在一起了吧……”
我点头:“汪东出国后我们就分开了。”
“可是他还是全心全意的在乎你,我知道他每天都会去看你,虽然我心疼他,但我从未后悔我做过的事,你不适合他,只会拖累他,这个观点我不会改变……”
“我不要求你改变,但我知道,你破坏了我和他的幸福,虽然你可能会笑我这个年纪懂什么幸福,但事实如此,汪东有多痛苦你不会不知道,尤其是你现在……他是个人,不是块石头,也会难过会伤心……”说着说着我眼眶就湿了,“是因为你,我们现在没办法在一起了……每次他用伤痛的目光看着我的时候,我也会心酸,曾经那样温和骄傲的一个人,变得比以前更孤单……甚至无助……我知道现在说这话可能不合适,但是我真的恨你……”
她显然很不平静,可枯黄的脸上却浮现了一点红晕,半晌后,平息了喘息后哑声说,“是……我走了后,他就真的是一个人了,但我请路小姐你既然不能跟他在一起,就不要再见他……在我死后。”
我心头被重重一撞,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一时无法出声,无论是拒绝她还是答应她。
她也没有逼我,目光悠然望向窗外,半晌后,唇边居然勾起了一抹极其生动的笑意,当然称不上美,只是有生气,甚至让房里的死亡气息都散掉不少。她看着我,说,“其实路小姐你是个好女孩,上次做的汤很好喝,我后来还一直怀念来着。”
我深深呼吸一口气,也挤出一抹笑,回忆着说,“我记得上次我做的是酸萝卜老鸭汤,阿姨想喝么?过两天我做来给您。”
她轻轻点了点头,无声的开口:“好。”
我走出病房的时候,发现汪东就站在门边,见我出来,对我一笑,顾亦南也迎了上来,拉起我的手,关心的问我:“怎样?”
我灿烂的笑笑:“我跟阿姨说好了,下次熬鸭子汤来看她。”说到鸭子汤的时候,我还瞪了顾亦南一眼,他厚脸皮的淡定回视。
我嗤了一声,看向汪东,他有些走神,此时垂首看向我,笑着挑眉:“我送你们下去吧。”
“不用,你进去陪阿姨吧……”我对他摇了摇头,拦住他,“阿姨难得精神好点……”
汪东抿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勉力笑着跟他道别,我和顾亦南牵着手慢慢走向电梯,在进电梯前,我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斜靠在墙边注视着我的目光,见我回头,他暖暖的笑着,冲我挥了挥手,那温润如玉的模样,让我想到了第一次见到他时,那个清秀孤高仿佛浑身都在发光的青年男子。
我突然有种感觉,一眼万年。
汪妈妈终究是没喝到我熬的汤,我去见过她那天晚上,她就重新陷入昏迷,最终没有抢救过来。
凌晨汪东给我打电话,声音完全哑了,还带着鼻音,却很认真的说:“路路,谢谢你。”
“……不谢。”我也已哽咽。
“我们不要再见了。对不起……”
我泪意逼下去又涌上来,咬着嘴唇半晌,才说,“好。”
那是他妈妈最后的请求,是一个母亲对儿子最后的保护,也是一个儿子对母亲最后的体谅和顺从……
毕竟再见也是惘然。
我泪如雨下,一闭眼睛就能想到当初在校园里和他发生的一切,哭,无关爱情,只是源于那段找不回来的过往……
顾亦南在身后环住我,埋首轻轻的吻我耳朵,低声呢喃,“迟迟……”
我握住他横在我腹间的手,转过身,投在他怀里哭得忘乎所以。
后来哭累了就睡着了,他就这样抱着我睡了一晚。第二天起来,我两只眼睛肿的比桃子还桃子,已经眯成了两条缝,完全睁不开,顾亦南煮了鸡蛋给我热敷,叹了声气说,“本来准备让你今天去见一个人的,现在看来也泡汤了,只希望明天能消下来,她只在这边呆三天。”
“谁啊?”我满是好奇的问。
他只是神秘的勾起唇角:“你不是要找西么?”
我喝到嘴里的牛奶差点一口喷出来。
第二天,我的眼睛依旧半肿着,不过还是在顾亦南的指使下打扮了陪他出了门。
车一路驶向城西,直到开进我表姐住的别墅区,我正欲给顾亦南翻白眼,却发现车开过苑飘飘住的别墅停在了隔壁另一栋别墅面前。
我满是好奇的望着他,终于想起来这是他说的他家。
有人来开门和负责停车,顾亦南牵着我进去,发现这里比表姐那边似是还要大一些,户型并不完全一样,布置豪华而大气,在休闲厅有一架大型演奏钢琴,纯白的颜色,十分漂亮,我看向顾亦南:“是你会弹还是顾亦北。”
“我们都会,不过我弹的比较好。”他不管我因为他的厚脸皮而瞪着他的眼神,拉着我的手走向那边,“要听么?”
我点头。
他却微微一笑,“下次弹给你听。”
我瞪他的眼神更凶狠了几分,最后不屑的轻嗤了一声:“哼,其实我也会弹,我会弹维基歌。”
“什么维基歌?”客厅的旋转楼梯口突然传来一个苍老却不浑浊的声音,我抬首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宝蓝色套装的老妇人站在那里,头发已经全白,初步判断显然已经年过70,但身姿挺拔,十分有气质,夺人眼球。
顾亦南闷闷笑着,在我的瞠目中说,“维基是百科辞典,傻瓜,你想说的是扬基歌吧……”
我羞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老天啊,我又在谁面前丢脸了?
顾亦南坐在钢琴边,调整了一下座椅,看了我一眼,修长的手指便轻巧而敏捷的落于洁白和乌黑的键盘上,一首欢快活泼的扬基歌便这样从他指尖流淌而出,只弹了一小段,他就停下,看着我,“是这个吧?”
我死死咬着唇点头,再瞥了一眼楼梯口的老太太,她已在一个中年女人的搀扶下端坐在了沙发上,正含笑看着这边,说,“小南你又幼稚了不少……”
顾亦南起身,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