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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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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虽是将齐昱放错了身份,称了刘侍郎,可放在当下情景之中,也并无不可。温彦之叹口气,只觉龚致远说得很是道理,不免拱手道谢:“龚兄肺腑之言,彦之感慨于心,先行谢过。”

龚致远见此话有用,也是开心,“好说好说,我二人同科出身,本应相互帮衬,我官职过低,帮不了温兄你什么,只求能说上个话,便也知足。”

此时,温彦之受了龚致远悉心宽慰,又觉得几日来自己怄这龚致远之事,委实有些不妥当了,不禁略有羞愧。

抬头又往前看,只见齐昱临上马车了却回过头来,好似在等着他二人。发觉了他的目光,齐昱当即将目光回转,两步进了马车。

温彦之顿在原地。

“……或然他物,也都是说开了,就了结了……不必各自闷着……”

——可又怎么说得开?

——究竟能怎么样?究竟,又能到什么程度?

——他是君,我是臣啊。

☆、第32章 【呆子的脸】

午后几人回了昭华山,齐昱留在白虎营中议事,龚致远陪了温彦之回寺里。

等齐昱从白虎营中出来,天色已披上晚星。拾了山路走到昭华寺后院时,他又想起白天的事,温彦之的脸,和那双清澈的眼睛隐约浮现在脑海里。

那呆子仰起脸,盈盈看着他……那温凉指尖划过唇畔,启唇一笑……

齐昱曲起手指敲了敲额间,驱散脑中的画面。抬起头来,却还是不禁往山石后头看了一眼。

小禅房一列的灯,都熄了。

他叹了口气,只好推门进屋睡了。

翌日,李庚年一早起来去昭华山顶练剑,回来的时候天刚亮,将将走到后山石径里,隐隐约约中竟看见后院有个高大的人影,从井边提了桶水走进了皇上的大禅房。

就在那人回身来关门的时候,李庚年睁大了眼睛。

——是皇上!

皇上自己去提水!提水干什么?为何不吩咐我去提?为何提了水还要关上门?洗澡?用凉水?李庚年迅速想起了周公公那半夜的嘱托,连忙飞身站到了皇上的屋门外,侧耳倾听。

不一会儿,屋里传来一阵搓洗布料的声音……还听见皇上叹了口气。

——皇上在洗衣服?皇上,自己,洗衣服?边洗边叹气?

——不是带了亲随吗?不是还有我吗?皇上万金之躯为何要自己洗衣服?难道不愿清早叫醒我们?难道是觉得叫人麻烦?再麻烦能有自己洗衣服麻烦吗?

李庚年狐疑到满头问号,想得出了神。

就在这时,禅房大门忽然打开。齐昱提着水桶,和面前的李庚年大眼对小眼。

齐昱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

李庚年尴尬:“皇、皇上。”垂眼看见水桶,“臣帮您倒掉!”

“无妨。”齐昱略仓促地转开提着水桶的手,镇定绕过李庚年,将一桶洗过物件的水给倒在杂草地里,放下水桶走了回来,状似不经意地轻咳了两声。

——皇上看见我了,都不让我来倒水?李庚年彻底傻了。

忽然好想知道皇上他在洗什么。如此避讳,莫非……皇上……和我年少时一样……

齐昱往屋里走,忽然回过身来,威胁地看着李庚年:“此事同谁都不能说起。”正要转身继续走,又补了一句:“特别是温彦之。”

李庚年愣愣:“哦。哦不,臣遵旨。”

这种事,当然不能说。

齐昱关上门时,李庚年依稀打门缝里望见——禅房外间的椅子上,晾着条金丝亵裤和薄被单。

李庚年慢慢眯起眼睛点了点头。

皇上……果然是……

——尿床了啊。

自古帝王,都有难言之隐,哎。

温彦之一夜都没睡好,醒来之后也翻来覆去地想大鱼村小菜馆子里齐昱的模样,和当时自己指尖的那抹温度,终觉烦闷,索性在晨光中起了身,洗漱一番,就和龚致远结伴走到后院。

和尚们在石桌上摆了两盘凉拌黄瓜,和一蒸笼馒头。

——是有多喜欢吃馒头。

温彦之感觉肠胃一阵空旷,好饿。昨天经了菜馆的事情,他是整日都没有胃口,到晚上饿了正想掏百米酥来吃,却又想起自己百米酥已经给了皇上……

温彦之心塞地叹口气。

龚致远转过头:“温兄,怎么,你不吃黄瓜啊?”

温彦之撇嘴,“吃,我不挑食。”

哎,一会儿还是借厨房的东西做些百米酥,素的也好。

他们刚坐下,齐昱领着李庚年也从禅房那边走来。

温彦之仰起脸来看齐昱,眨了眨眼睛,“刘侍郎。”又垂首啃馒头,夹黄瓜。

齐昱看着温彦之后脑勺到衣领下那截雪白的脖颈,直觉一股热血由小腹直贯头顶,脑中抑制不住地想起了昨晚的迷梦来……

梦中人纤细白嫩的身段……薄青色的衣衫微湿半褪……羞红的脸庞……满室清香旖旎……隐忍的低呼……和那双迷蒙着雾气……秋水清淩的眼睛……

齐昱再度咽下一口滚烫的热气,用尽全力地隐忍,喉舌之间几乎都尝到血腥味。

李庚年在旁边静静注视着自家皇上又泛起微红的脸,心疼。

皇上因为自己的难言之隐,都无法面对朝中百官了。

他点了点头,看来,为了让皇上重拾帝王雄风,臣定要为皇上排忧解难!

一顿早饭吃的异常安静。齐昱和温彦之都是低头啃馒头,唯有龚致远奇怪地用眼神询问李庚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侍卫高深莫测地摇摇头,哼,凡人,区区六品主事,皇上万金之躯的难言之隐,又岂是你可以知道的?

好容易吃完了,和尚们和几个亲随来收拾了碗筷和蒸笼。齐昱昨夜睡前还想着要重新找温彦之谈谈,然经昨夜一梦,今朝却是万万不敢在温彦之面前多站,一吃完饭就赶紧带着李庚年要下山。

李庚年连忙跟上,皇上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皇上不要担忧,无论如何,有臣,陪着您。

一到山下,暗卫传来的消息说林太傅的人有动静了,正在点将排演,预计再过几日就要出动。齐昱与白虎营中左右将军商量之后,决定由他二人各自带一路人马埋伏在山关夹道,再知会六州司马,务必要将叛军主将一一拿下。

几番布置好了,又看兵防图纸,中午匆匆吃了饭下午点将完毕,齐昱再往山上走时,已是掌灯,竟又是腹中空空。

身边的李庚年捏着个诡异的布包,长条形的。齐昱见了不禁问:“拿的什么?”

李庚年正直道:“臣想熬汤。”

熬汤?齐昱点点头没再多问,也是,山上没甚好吃的。

回了寺中,齐昱将禅房的灯打开,尚且不打算睡觉,要看书。李庚年见状,便循例寻亲随去叫了温彦之来录史,自己悄悄抱着那布包去了厨房。

——就让我独自,为皇上承受痛苦。

这厢里齐昱正坐在里间的罗汉床上看着书,不一会儿却见温彦之一脸木然地抱着一摞花笺走进花屏,跪下道:“听闻皇上还未歇息,故微臣前来录史。微臣给皇上请安。”

齐昱一愣,点了点头:“起吧。”这才想起,都好些天没这呆子跟在旁边记了。

温彦之便直挺挺地站在了他身旁的墙边,竟是抬笔就开始记。

——老模样啊。

齐昱微微抬起点头来,想看看这呆子在写什么,可温彦之却是警惕地把花笺抱紧了,定定地看过来,“微臣是否搅扰了皇上清净?”

齐昱失笑,“并未。”

温彦之便木木然地又低下头去,看了一看前文,继续提起软碳笔刷刷刷,刷刷刷,眉目之间尽是认真的模样。

“记什么呢?”齐昱支着头,侧身看他。

温彦之梗着脖子道:“回禀皇上,实录。”

齐昱点点头,“可是昨日龚主事解说屯田一事?”

温彦之笔头一顿,撇嘴道:“呃,禀皇上,……不是。”

他支吾什么?

齐昱皱眉,心下觉得不妙,于是猛地站起身来,瞬间看见花笺纸头上写了“帝起如厕”四个字。

他只觉满身血液轰地炸了一般,双眼当即怒视着温彦之。

——朕昨日上个茅房你都要记?!

——何况还是那种茅房!

齐昱向温彦之又逼近了一步,目色深沉地看着他,嘴角挑起一个邪气的笑:“温舍人,你可知道你在记什么?”

温彦之抱紧了花笺仰起脸来,双目带了丝怒气:“皇上怎可窥探实录!”

又是这一张,玉白云净,风清毓秀的脸。

又是这一双,清澈如水,澄光盈盈的眼。

也许,人一生中有许多邪祟之念,皆可化之流水,付诸风尘,可齐昱此刻脑海之中的邪念,却不属此种。这邪念,不知何时开始就跟着他,每日每夜,每当看见眼前瘦弱的人,每当听见他声如撞玉一般,说出一句句话,便更深一寸,入骨一分,到如今,怕已不是寻常妄念——

他逃了,逃不开。他避了,避不过。

今时今日,早已病入膏肓。

温彦之见他欺身逼来,不由想往后退,可身后是堵石墙,又可往何处去避?只得死死捏着手里的软碳,咬牙道:“皇上又想打微臣,就不怕青史留名?”

齐昱随手便抽出他手中的软碳笔,咔擦一声撅断作两截扔在一旁,垂眸看入他眼中,笑道:“怕倒不怕,可朕究竟是舍不得打你。”

——舍……舍不得?

温彦之一怔,尚来不及说话,下一瞬,齐昱已抬起双手捧住他微红的双颊,照着那张嫣绯的薄唇,竟就吻了下去。

☆、第33章 【哪怕只是一点萤火】

落下的吻是攫取,亦是占有。

齐昱感觉自己的心在狂跳,唇是滚烫。他直觉不知前途,却也不想再有退路。此时此刻,只想将一心欲念化入实处,再不去管他究竟是天长地久,还是星光微末。

哪怕只是一点萤火。

他捧着温彦之的脸,劲厚的掌下,是最轻柔的力道,吻却深而重。就在那一吻落下之时,怀中之人猛地一颤,随即双唇相接,他只觉浑身如同燃过一道电火,脑中似炸开一道雷鸣。

温彦之整个人都僵住了,此时唯一能做只是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和那双微阖的杏眸中,一抹邪邪的狡黠,深邃的暗色。后背紧紧贴在墙上,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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