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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七:“······”
一条街外就有二麻子开的谗嘴小铺,里头尽是些哄骗小孩儿的零嘴,到时常叫兜兜惦念着,所幸离得不远,我也就由着这一老一小自己慢慢走去。
“小七,酒庄下午要送货过来,你去地窖里腾块空地出来,就把上回放杨梅酒那地腾出来就成,别的大物件咱也扛不动,改天嫂子去拉两个壮丁来便是。”
林小七依言进子后院,而我则是将今上午摆放过熟食的地方擦洗干净,未一会,便见那平安酒楼的老东家领着一个年轻人进来。
“掌柜的挺忙啊,快叫我那老姐姐出来,人叫我给领来了!”老东家一面说着,一面叫后来那青年过来。
我忙朝他二人福身让座,来这里许多年也不曾与有如此客套过,倒叫人立时生出几分生疏来。
那人面相稍稍有点黑,眼睛又大又闪,五官虽不极何润生清俊,到也有几分英朗,给人一种特别真诚的感觉,身材也是十分壮实,一瞧着就像是个能做粗重活计的。
这二人今日明显是为着我的亲事而来,可这会子我那“家长”还未曾归来,我也不好太过猛浪,毕竟在这平安县里,我这沽酒娘子的名声还算正派。
“二位请喝茶,我娘一会就回来,请稍等片刻。”我给他二人倒上热茶,便想着寻些账册哪怕装模作样瞧上一瞧也好,这样干巴巴坐着实在太让人难受,我又不好干巴巴直直盯着人家大眼望小眼,可也做不出那等娇羞的模样来。
“文娘不未太过拘谨,过来坐,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也好。”刚才还叫我掌柜的老东家,这会到是不见外起来,但是我虽然是个嫁过人的二手货,但脸皮也还没厚道可以单枪匹马的同人相亲地步,故而只能将事情推给何婆子。
“您二位还是喝茶等等罢,我听我娘的。”
听我这么一说,那汉子似是嘴角微扬了扬,同那老东家小声说着话,可那眼神却又时不时将我望上那么两眼。
“二叔咱再等等罢,文娘一个姑娘家的确是不大方便。”
老东家似笑非笑的瞧了瞧那汉子,意味不明的说了句:“人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看你小子也是个性情中人啊。”
汉子黝黑的面上立时现出几分绯色,我忙翻开账册,作出一副沉思的模样。
待我添了两回热水,做了三宗生意之后,何婆子一另牵着小兜兜,一手拎着几包零嘴,总算出现在铺子前头。
老东家站起来说:“老姐姐如今到真是乐享天伦,可羡煞我等。”
何婆子将小兜兜放进我怀里,眼睛在那汉子脸上瞄了又瞄,似是才想起这么回事儿似的说:“瞧我这记性,哎哟,真是对不起住您啦,等久了吧?文娘呐,快去将前几日叫小七新买来的茶叶泡上,莫待慢了贵客。”
这架势,是看对眼了吗?
那位“贵客”立马朝何婆子作辑,道:“老夫人有礼,在下魏鸿,身无长物,只这尘世里走一遭,若能与心爱之人朝暮相处,一世恩爱,也算得偿所愿,魏鸿自那日在贵府得见文娘以来,便惊为天人,心生爱慕,若能同她渡过余生,也算是魏某前世修来的福份。恳请老夫人给我一个照顾文娘母子的机会。”
那汉子待说完这一长串话头,才将将抬起来打量着面前这一老一小,犹其多看了两眼正不断往嘴里塞着糖豆的小包子。
何婆子听那汉子一通说辞,却并不着急着接话,气氛一时尴尬起来,老东家忙道:“呵呵,现下这年轻人倒是主意足得狠,叫老姐姐笑话了,鸿儿也太过心急了些,快跟老夫人赔个不是。”
那汉子又亲自给何婆子倒了怀茶水赔罪,直道自己爱慕我已久,生怕被别人抢了先机去,这才失了分寸,还请何婆子见谅云云。
“文娘也过来坐。”何婆子朝我微微笑了笑,唤我过去坐在她身侧,那厢林小七偷偷躲在门外,从门缝里瞄着,不时朝我竖起大拇指,一脸不正经的笑。
我将兜兜抱在怀里,不时擦一把他脸上沾到的糖渣渣,兜兜睁着大眼睛一脸萌样,一会瞧瞧我,一会瞧瞧何婆子,似是知道我们在商议大事,乖顺的伏在我怀里噌噌,见此,何婆子笑意更深了些。
“魏小子有心,那我老婆子不妨将话挑明了说,我家文娘自润生过身之后,便已是我老何家正经的传家人,将来老婆子去了以后,这份家业是要在她手里发扬光大的,不论她将来招来哪个上门婿,我老婆子都只会将家业传给她一个。”
何婆子这么一说,便是挑明她明面上给我挑的是个上门女婿,实则是个没有前途的长工,首先便断了谋夺家产这一条后路。
“老夫人哪里话,我魏鸿也不是为了何家的产业而来。”汉子忙表了真心,老东家满意的点了点头。
“老姐姐你也晓得,我那哥哥的产业加起来,其实也是十分可观的,待他百年之后总归能分给鸿儿些许傍身之物,所以,在钱财上,倒也宽松。”
何婆子但笑不语。
老东家见她长久不发一言,便将话头转向我:“文娘觉得如何?选汉子主要还是要选个待自己好的,将来老了才能有相依相偎。”
“老东家言之有理,但是我还是想相信我娘。”
我微笑着回道,手指轻轻抚着兜兜温暖的小手,那魏鸿转过头来定定瞧着兜兜,忽然朝他做了几个鬼脸,惹得小包子立时哈哈大笑起来,气氛一下子便缓解了许多。
“这事也不着急,老婆子还想要再想想看,待那冰人馆里传来消息再说。”
何婆之这么一说,几乎等同于拒绝了他,我心里一松,哪知末了又听她道:“对了,你这侄子回来平安县不久,可曾找到事做?”
老东家忙道:“不曾不曾,老姐姐有什么指示尽管说!”
“那就好,老何家迟早是要办喜事的,我老婆子老早便想着将那后院再翻新一下,还有铺子里也缺个能做粗活的,若是魏鸿不嫌弃,到是可以先来试工一个月,月钱你说多少,老婆子便给多少便是。”
我脑中一时只觉得万马奔腾。
明明说着不着急,再看看,可又叫人来府里帮工,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吊得人家不上不下的,老婆子您到底打的哪套拳呐?
老东家一听,喜出望外,连连道好。
那汉子也是满脸喜色的应承下来。
☆、三十三:添新坟
前脚送走他两个,何婆子后脚更拖住我出了门:“林小七,好好看着兜兜,一会铺子里有什么事情你尽管拖到明后天,但是我的小乖你可得给我瞧好了,少了一根毛我都要叫你赔的!还有,不许抢他的糖豆豆!”
林小七一脸绝望的看着我们出门道:“大姑,您怎么能这么看我?我眼光这么长远的姑娘,像是能看中小屁孩零嘴人吗?”
“像!”兜兜朝她翻个白眼,警惕的将糖豆子藏在怀里。
“何璟,你个小王八蛋,看小姑姑我怎么收拾你!”
身后传来二人嘻嘻哈哈的打闹声,我回转头看去,只觉得阳光分外明媚,世界如此美妙,心里满满胀胀的全是无限的力量。
“今天和他们约在德富楼,咱们这会子去正正好好,趁着时间还早,还能多相看两个。”何婆子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个小本子道:“你且瞧瞧,这是人家冰人馆给我的名单,看中哪个咱就相哪个,不行就按顺序来相就是。”
“娘,那今日那个叫魏鸿的汉子······”我欲言又止,既然您老瞧不上人家,还招到家里来做工?那不是招人恨么?
“那人老婆子一时半会也瞧不真切,你说这世上真有见钱不眼开的,我还就一点不相信。”何婆子想了想说。
“若他是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我倒是放心些,供给他吃喝,再晓以厉害,叫他安心入赘到我何家来,若他是个家财万贯的,我也放心,左右也瞧不上咱那两个臭钱,可偏是个不上不下的,这就要好生看看了,若他真心只想谋一人终老,那老婆子便成全他,当然,若是这当中咱们文娘瞧上更好的了,那就更好办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到也明白几分。
德富楼同平安酒家一样,做的是饭馆儿的营生,只他这地界更靠近集市一些,价格更为平民一些,所以生意也更为火爆一些。
我和何婆子一踏进那德富楼的大门,便叫小二领进一包厢里。
一进门,那日所见的媒婆便站了起来,拉了拉正饮着小酒作一脸陶醉模样的后生。后生后知生觉的站起来给我们让坐,待得坐定,媒婆从开始施展她那三寸不烂之舌,将那后生夸得不似人间之物。
“哎哟,老姐姐,这回我给你们介绍的这位,可当真是咱们平安县是首屈一指的才俊了,十二岁上头就考中了秀才,才情横溢,父母双亡,貌若潘安,年轻力壮,秉性正直······”
不知道什么时候连父母双亡这种事情在相亲界也成了可圈可点的优势了?
才俊摇头晃脑的听着媒婆的夸赞,受用无比,待那媒婆说完,他那两眼便频频望住天花板,高不可攀的气势叫那媒婆一时脸便黑了下来,暗里扯了扯那才俊的衣裳,不停的跟他打着眼色,才俊不明所就的瞧她,“你扯我衣裳做甚?刚刚可是眼睛抽筋了?我跟你说啊,年纪大了就是这样的,尽快找个大夫给瞧瞧晓不晓得?要是将来你眼睛瞎了,我看你这生意还怎么做吗?”
“呀,千万不要影响我这终身大事才好啊!”
媒婆生无可恋的软倒下来,歉意的瞧了瞧我们,又对那才俊道:“你那秀才是怎么考中的?”
才俊洋洋自得的道:“这事说来也是巧,那日考场里四十几个学子,偏叫我在结束之前捡到一张卷子,当下便提笔将自己的名字写下交了上去,嘿!还真老天开眼,合该我中秀才······”
才俊正说得涛涛不绝,媒婆与我们交汇个眼神,一言不发的喝起茶来,待那才俊说完,见无人响应,也觉得面子实在有些挂不住,便骂了几句娘,愤愤离去。
后头又相了几个,俱是不欢而散。
“唉,还是回头好生看看那个姓魏的吧,兴许是我老婆子想得太多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