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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新月祈求他,再用那种生无可恋的表情看我,似乎我若是不答应,便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
“可就是这样的你,放在我身边,我才不放心啊!我怎么可能放心让我的妻子孩子就这么在你面前······你都懂的,对不对?”陆庆之突然收起了那副凡事好商量的模样,阴森冰冷的说道。
“那我···就只能去死了,如果有来生,我只希望···唔······我只希望我们再也不要碰见!”说罢祝新月便朝陆庆之身后的那面石墙撞去。
初时陆庆之大约以为她在作戏而已,只冷冷的看她撞过去,只听得一声闷响之的,祝新月软软的倒在陆庆之脚边,额前的鲜血顺着额角滴落在青石地面上,形成一滩暗红色的印记。
“新月,新月······你为什么要这么傻!”陆庆之将她扶起,横抱着急忙忙的朝医馆奔去。
一场闹剧终是收了场。
“阿梅,打桶水来将这石板冲刷干净,你俩个也散了吧,回去准备准备,莫要耽误了正经营生,我这里没有什么事情。”我朝着钱江说道,抬脚便进了院子。
天空中沉沉闷闷的,像是大雨将至,我走进去,便见老爹老迈的身子立在一旁,神色哀伤的看着我。
“闺女,你是我林家的子女,林家祖训是永不放弃!”老爹抚着花白的胡子,正色道。
“不放弃自己,遇见困难永不放弃,否则老爹也不能这把骨头了还能找回我的囡囡!”
“爹,我没事!放心吧,你闺女哪能这么轻意叫人打倒?”
我扯开僵硬的脸颊,硬是笑了笑。
“往后他们再来,就直接打出去!”
“是!”
我装作轻快的扶住他,慢慢往回走。“今儿怕是要下雨,这铺子关一天就关一门,咱也不差这点银子,您老还是老实回去教育孙子,我还指望兜兜有一日能给老何家挣回个状元郎回来呢!”
“好好好,那我这把老骨头就再拼一把,你安排个人去把你哥叫回来,我有事吩咐他。”
“是!得令!”
老爹终是被我这滑稽的样子逗笑,书房里兜兜正津津有味看着他的小人书,见我们进来,便兴高采烈的说道:“外公,娘亲,书上说书中有黄金屋,我一定要多读些书找到这座黄金屋,娘亲就不用这么辛苦的做营生讨生活了!”
“那书中还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你还能在书中寻个美娇娘做娘子不成?”老爹打趣道。
“不用不用,兜兜长大了讨阿呆做娘子就可以了,书中的颜如玉嘛,就用来给我洗衣做饭吧!”小包子一本正经的想了想,这才给那“颜如玉”安排了个好去处。
老爹乐了。
“讨阿呆做娘子啊?那她爹娘同意了吗?你扫听清楚她有没有订过亲?可愿嫁你?”
“讨她做娘子关她爹娘什么事情?我又不是要他爹娘跟我生孩子!”
“哟,你小子哪里学来的,竟然还知道生孩子?”
“我还知道玩亲亲!”兜兜献宝一样又道:“我爹我娘就玩过亲亲,爹爹说只有两口子才能玩亲亲,所以我跟阿呆玩过亲亲,她就是我娘子了。”
“既然她已经是我的人了,应该就叫做···叫做···叫做什么来着?”
我哭笑不得,这个小精灵说起男女之事来竟然还一套一套的。
小包子想了会子,惊喜道:“叫一女不侍二夫!”
“那她铁定只能是我的小娘子!”
☆、四十五:送走
兜兜在一旁童言无忌,绘声绘色的讲诉着他与阿呆的那点子事情,老爹叫他逗得哈哈大笑,见此,心中那抹郁色便不再那么沉重,我有这么可爱的孩子在身边,我新近又找回了失散了二十多年的父亲母亲,我有对我疼爱有加的哥哥,我还有亲如姐妹的阿梅在身边,我拥有无穷的力量去战胜一切的困难,祝新月算什么?陆庆之爱我,他懂得怎么应对的,对不对?我如是对自己说道。
只是,又一个无眠之夜来临,我竟觉得这空泛的房间寂静的吓人,外头哗啦啦的大雨叮咚的敲在角落里芭蕉树叶上,扰得人本就烦闷的心更加燥动起来,这一夜,似乎格外漫长,我静静躺在床榻之上,尽管外头大雨倾盆而下,可我那窗口始终留下一条小缝,侧耳听去,只觉得下一刻,兴许就会有人轻轻推开那扇小窗,可直到雨声渐停,直至一线亮白划破天际,直至云雾散去,太阳复又爬上高空,那窗口始终静悄悄立在那里,一丝响动也无。
喧闹的铺子里,人声鼎沸,这几日我特意交待阿梅多进些货,于是铺子里供货充足,本以为定是要剩下来许多自己解决的,可竟也破天慌卖得一干二净,叫我一丝空闲也无,所幸这种日子我倒也欢喜,白日忙碌一些,夜间竟神奇的倒床便睡了去。
自那日之后的很多天里,都没有再见到陆庆之,在失望与希望之间数度徘徊,我终是再坐不住,若是明日他再来找我,那我就去找他罢,横竖他必须得给我一个交待,总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出现在我的生活当中,又这么不明不白的消失而去吧?
可若是···若是他依旧难以放下那祝新月,真的要叫我做他平妻,那怎么办?
脑中不断浮现陆庆之痛苦的俊脸以及祝新月怨恨的眼睛,我翻来覆去,心绪难平,祝新月能杀我一回,定然能再下第二回手,便是为着老父母,为了兜兜,我也必须要保护好自己,我上有老下有小,首要便是保护好他们不受伤害,陆庆之对我的感情固然难得······可若是他无法全身而退,我必定不能再委屈一次的,我再输不起了!
在此,只听得窗子吱架一声轻响,我立时弹跳起来。
月光下陆庆之一身疲惫的翻了进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将我抱住,头埋进我胸前,闷怕不语。
我回抱住他,深吸几口带着他独特气息的空气,心里立时溢满温情,是的,我爱他···
我如此想念这个怀抱!我不得不承认,此刻,我多么眷恋这份深情!
“三娘,答应我一定要等我!”陆庆之喃喃说道。
“她没事吧?”
陆庆之不答,只更紧的抱我。
“我等你,也相信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祝新月看起来······那么疯狂。”
陆庆之闻言,抬起头来,脸上终是露出一抹笑意。
我这才发现,几日不见,那张俊脸上胡子扎拉,眼下一片黛色,显是休息不好。
“给我时间,这一回我一定给你一个干净利落的庆之!只要你相信我,等我,我就什么都不怕。”
“庆之,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这一刻,我只想说出心中那句最想说的话,怀中的这个男人深爱着我,为了我不惜背弃一切,可我却连那三个字也未曾说过,我怕这一次再不说,便会来不及,他要背负的,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多,未来还要多久我们才能正大光明的走在一起,我不知道,只是这一刻,我突然懂了,既然我爱他,我就要告诉他,明确的告诉他。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陆庆之缓缓抬起头,一副被雷劈过的样子,眸色深沉的望进我的眼中。
“我说···我爱你,我爱你庆之,我爱你······!”
我喃喃说着,那张略为冰凉的唇急切的压下来,我闭上眼睛热情回应。
“我也爱你,三娘···天知道我到底有多爱你!”
陆庆之含着我的嘴唇,缓缓吸吮,不含任何**的亲吻着。
“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着她们?”
他说的是她们,显然这个她们包括祝新月以及另外的女人,我猜另一个是他的祖母。
“那年我将将记事,母亲怀上弟弟还没有坐稳胎,便叫父亲的妾室不小心推到了湖中,捞上来之后母亲便不停的出血,我眼见着她的生命一点一点在我面前永远的消失。”
说到这里,陆庆之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似是那种画面光是回忆起来,便已足够痛苦,他将额头靠在我额上,面对面朝我看着,俊脸近在眼前,呼吸可闻。
“后来父亲便将那妾扶了正,而那女人本事也是大,不但想方设法给父亲搞了个官做,还叫他做得如鱼得水,可父亲是个不知足又不懂经营的,收下许多贿赂,又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业绩出来,想要在官场上升迁,就必须去讨好上锋,那年祝新月的父亲刚好调任上京,父亲便将宝押给了他,极尽巴结之能,几乎顷尽所有,祝新月的父亲将将调至京里,根基未稳,可收起钱来竟毫不手软,手底下办下几宗大冤案,终于有人看不过眼,直接上表圣上,圣上裁决下来,便将她父亲砍了脑袋,一家老小发配边城,而我父亲也因连带之罪,全国通缉,躲躲藏藏了一辈子,对外,便只好称他已死,祝新月那年还小,我祖母使了银子求得牢头救下她养在身边,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难怪那日她一直说是你们陆家欠了她的。”
恐怕祝新月还一直以为自己父亲出事怕也是因陆庆之父亲而起,陆家心中有愧对,才对她施以援手,想来她便是以为陆家对她有所亏欠,陆庆之又一心要休妻,她这才意难平,耿耿于怀么?
“庆之,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便是真的欠她,还了她这么多年也尽够了,她祝家一家四十几口,十几年来在边城一切用度皆是我们陆家供给,我父亲虽然有错在先,可那件事情也不全是因他而已,若他没有贪念,没有草菅人命,又如何会走上那条不归路?所以现在,我的忍让,已经到头了,如果她再不知好歹,那她边城那一家,我再也不会管了。”
陆庆之疲惫的叹了口气,似是卸下心中万斤重担一般,长长的呼了口气。
“唉,每个人来到这世上,都有他自己要走的路,我们无愧于心就好。”
“无愧于心,说得好!”
“等我处理好这些事情,咱们便带着璟儿安心在这里生活,然后再给他生许多弟弟妹妹,教导他明事理,辨是非,三娘,你说好不好?”陆庆之忽然像个孩子似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