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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崔家的家生奴很多,到了试婚年龄还没娶老婆的也不少,琉璃、珍珠都是大夫人跟前的大丫鬟,样貌什么的都不差,想来应该不难嫁。
至于大夫人听说了会不会生气,萧南根本不考虑,当初大夫人给崔幼伯塞人的时候,都没有跟她打招呼,这严重不符合规矩,所以,萧南本着‘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的原则,也给她来个违规操作。
再说了,把两个婢子配人,可是崔幼伯的意思,她只是听从郎君的吩咐罢了。
“是,婢子明白。”玉竹躬身应道,见萧南没有其它的吩咐,才缓步退了出去。
萧南将信封丢到一边,拿起那本传奇,找到刚才的故事,继续看起来。
玉簪却偷眼看着萧南的脸色,担心主人一气之下动了胎气,裴太医早就告诫过,郡主腹中恐怕有两到三个孩子,彼时生一个孩子都是跟天争命的难事儿,更不用说双胎、甚至是三胎了。裴太医反复交代,郡主平日里决不能生气、更不能动怒,倘或一个不注意,就可能伤了腹中的胎儿。
“待会儿要不要请裴太医来瞧瞧?”
玉簪暗自想着,眼中却闪着坚定的光。
中午,长生从荣康居回来,小家伙刚开始正式读书写字,正在兴头上,一回到葳蕤院,便拉着萧南的胳膊,叽叽咕咕的跟她说个没完。
每说一句话,他都要加一个‘曾祖说’,足见他对那位老相公的敬仰之情有多么的深厚。
萧南见儿子读了一上午的书,非但不觉得辛苦,反而如此欢乐,她也很高兴,摩挲着儿子的苹果脸,时不时的插一句,让小家伙觉得阿娘在认真听他的絮叨。
母子两个说了不多会儿,灵犀也下学回来了,她见阿娘和阿弟聊得这么开心,立刻加入进来。
这个说曾祖严厉,那个说夫子博学……一时间,堂屋里满是欢声笑语,冯尚宫瞧了,也忍不住欢喜,吩咐厨娘迟些摆饭,不忍打扰面前这温馨的一幕。
用罢昼食,萧南照例带着两个孩子去正寝室睡午觉,两只小的,一左一右的趴在萧南的肚子上,嘁嘁喳喳的跟未出世的阿弟或者阿妹聊天。
而肚子里的小家伙也颇给面子,东一脚、西一脚的练起了踢腿运动,只惹得灵犀、长生两个愈加兴奋。
足足玩闹了一刻钟,萧南强压着两只乖乖的睡午觉。
下午,灵犀接着去上课,而长生则在冯尚宫的看护下练习书法,背诵上午曾祖教授的文章。
孩子们都去忙了,萧南也没有闲着,闭门谢客许久的她,忽然来了访客。
“窦怀林?他不是在小南山吗?怎么会突然来拜访我?”
萧南一听访客的名字,不禁有些怔愣。
话说自三年前,她爽快的将小南山的管理权交出去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负责看守的窦怀林。
当然,为了不引人怀疑,萧南并没有对小南山放手不管,即便身在洛阳,每隔三五日,她都会通过桃源,偷偷溜到小南山‘放水’。
没办法呀,如果她不继续给小南山加料,小南山的果树、蔬菜将会立刻打回原形,到时候,即便宫里没有证据,也会怀疑与她有关。万一再牵连到桃源,她后悔都来不及。
所以,萧南离京三年,小南山的情况照旧,这种情况,让长孙皇后很是纳闷。见识过、及亲身体验过小南山果蔬的神奇效果后,她不止一次的怀疑萧南是否有‘奇遇’,否则京中养鹞子的人不知凡几,偏萧南的雪娘子就发现了这么一个神仙福地?
正是有此疑虑,萧南主动上交小南山的时候,长孙皇后才没有制止,她想看看,若是离了萧南,那小南山还能否保持神奇。
但,随后的事实告诉长孙氏,她真是多虑了,萧南在洛阳守孝三年,除了偶尔回城,萧南几乎寸步不离邙山,根本不可能去小南山,她的那只雪娘子也从未去过那里。
长孙皇后终于放下了对萧南的怀疑,而接管小南山的宗正见一切照旧,他也渐渐放开了手脚,去年春耕的时候,命人在小南山腹地,即那个号称神仙洞府前的空地上,种植了不少蔬菜和粮食。
不是宗正贪心,实在是京中权贵太多了,小南山收获的果子根本就不够分的。
小南山不归他管的时候,那些宗亲们心里不忿也闹不到他头上,可现在小南山归了宗族,若再按照旧例分派果子,那些宗亲们不把宗正家的大门踏平才怪。
萧南这边呢,继续三不五时的给小南山加料,直到她再次怀孕。
起初,萧南还想着等胎儿稳定了,她再去小南山放水,可随后接连发生了一连串的事儿,分去了她绝大部分的精力,她渐渐将小南山丢在了脑后。
如果不是今日窦怀林到访,萧南还想不起来。
“婢子不知,窦将军只是说有万分紧急的事求见,婢子见他满眼焦虑、形容憔悴,料想他定是遇到了极大的难事。”
玉竹搀扶着萧南,一边走一边回禀道。
萧南皱眉,心说话:不会是小南山出了问题吧?!
不知为什么,萧南的心跳猛然加速,她忽然紧张起来,担心自己最大的秘密被人发现了。
与此同时,远在蒲州的郑勤,也神情莫名、甚至还有几分紧张的看着崔幼伯,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眼前这个崔幼伯很陌生,从眼神到说话的语气,整个人都似脱胎换骨一般。
难道之前的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了,让他忽然想明白了?
还是有自己不知道的原因,促使崔幼伯从里到外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ps:谢谢亲们的支持,某萨重新理了理思路,明天双更。
第092章 努力
崔幼伯确实变了,且变得很彻底,是一种从内到外,自上而下的改变。
自离京到现在,不过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崔幼伯却经历了许多事,其中有不少情况是他从未体验或者说从未察觉的。
起初,刚来到解县的时候,崔幼伯上无老相公、萧驸马等长辈的训导,左右没有萧南的隐晦提点,这让他有些许的不适,但很快,他就喜欢上这种无人束缚、自己做主的感觉。
每每遇到事情,虽然没有亲长、娘子可以商量,心中多少有些不安,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得以独断专行的快意与刺激。
崔幼伯是在温室里长大的娇郎君,一个人贸然走出家门,新鲜劲儿过了,他才发现了许多问题。
比如,他忽然发现,出了京城,来到一个陌生的县城,他除了一个姓氏还能有些作用外,其它方面的优势,竟都不怎么好使。与人交际的时候,也并不如想象中的容易。
许多人当着他的面是一种态度,转过身又是一副嘴脸,有的人嘴里说着恭维的话,眼中却无丝毫的敬意,让他有种无从下手的无力感。
崔幼伯甚至还一度怀疑过自己的能力。
公事不顺也就罢了,崔幼伯还发现,他印象中的和谐内宅,似乎也并不如表面的那般美好。
没有萧南居中做缓冲,许多问题直接暴露在崔幼伯面前。
崔幼伯从来不知道他的表妹竟是个如此难相处的人,每日里不是伤风悲秋、就是长吁短叹,根本不关心他累不累,在外面有没有受委屈。
不关心他也就罢了,毕竟表妹只是侍妾,不是他的贤妻,他也不能要求太高。
但让崔幼伯无法容忍的是,一旦他稍稍对表妹冷淡些,表妹就会哀哀哭泣、继而缠绵病榻。而他若是不能及时认错、或者加倍体贴的对她,表妹就要死要活的跟他哭闹,话里话外还指责他负心薄情,更有甚者,表妹还会时不时的跟京里的大夫人告状……
崔幼伯在外头撞得一头一脸血,回来还不能喘口气,一个月折腾下来,他几乎要崩溃了。
最后。他终于下定决心将表妹送回家。
送走了表妹,又来了个阿槿。当然,阿槿是他主动要求来的,是来帮忙的。
但崔幼伯怎么都想不到。他认识了十多年的阿槿,竟是个如此蠢笨、贪婪自私的女人。
为了一点银钱,阿槿居然背着他收取某个世家的贿赂,随后悄悄命看守盐湖的守卫私放卤水。
崔幼伯初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险些一头栽进盐湖里——他要阿槿来解县是做什么的?为得不就是借助崔德志的人脉帮他看护盐湖?
结果、结果……就在世家们快要妥协的时候,就在他的差事就要成功的前一刻,阿槿却来了这么一手。
功亏一篑呀!
虽然只开了一个小口子,但崔幼伯很清楚,有一就有二。他一个多月的努力全部付诸流水了!
当时,崔幼伯亲手掐死阿槿的心都有。
直到那一刻他才深刻明白阿翁的那句‘夫妻一体’的意思,世间的女子,不管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也好,还是多年用心服侍他的侍婢也罢,都不会像他的妻子一样,一心一意的为他、为了整个家族考虑。
那些女子。所思所想的只有自己,为了自己的蝇头小利,她们甚至不惜挖崔家的墙角,自然也不会把他崔幼伯的前途放在眼里。
唯一在乎他、在意荣寿堂的,只有他的娘子,哪怕是阿娘也不如娘子那般专心一致的对他。因为,阿娘除了他还有两个儿子,而娘子却只有他一个夫君。
那天。崔幼伯独自一人在房间里想了整整一天一夜,脑海中不断闪现出许多过去的画面,娘子、阿娘、表妹、阿槿、玉叶等等诸人的面容不断在他眼前闪过。另外,他还想起了在酒肆里听到的那段对话,紧接着他开始反思起他犯下的诸多错误……
次日凌晨,崔幼伯顶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用凉水净了面,然后挽起袖子,给萧南写信。
崔幼伯写信的时候无比真挚,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发自肺腑的,信中提到的遣散侍妾,也不是他一时心血来潮,而是经过一夜深思做出的决定。
只可惜,萧南并不相信。
……
荣寿堂,中庭的客舍里,窦怀林满怀心事的跪坐在榻上,双眼紧紧盯着门外。
不多会儿,廊庑下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窦怀林忙收回视线,双手放在膝上,挺直腰杆坐好。
旋即,几道人影从主位前的屏风后闪过,接着便是悉悉索索衣服摩擦的声音。
窦怀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