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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老相公和相公都很失望,可也没办法,毕竟性格这种东西不是那么轻易能掰正的。
在崔彦伯未能达到两位当家人的要求前,他都只能在京城呆着。
就在老相公父子为崔氏传承心忧的时候,崔幼伯冒了出来,这小子过去荒唐了些,但看近两年的表现,真心不错。若是调教得当,再有家族的大力支持,十几年后支撑双相崔家的极有可能便是他。
孙耿的案子是老相公对崔幼伯的考验,如今他顺利通过了,轻而易举的解决了麻烦,且不损伤老夫人及崔家的名声,老相公和相公都很满意。
在两位看来,该项考核若是以百分计的话,崔幼伯能得八十分。
小家伙既然表现不错,老相公觉得该予以奖励。
貌似昏黄的老眼看着笑得腼腆的少年,老相公放下茶盏,忽然换了个话题,问道:“听说你弄了个家学?”
崔幼伯提着小壶给老相公添茶,听了这话,稍一怔愣,随即点头道:“是。”知道老相公是个明白人,崔幼伯也就没说那些官样话,回答的时候极尽简单、真实。
老相公缓缓点头,似是在思考什么,好一会儿才又问道:“请了国子监的博士当先生?”
崔幼伯放下紫铜小壶,回道:“是。另外儿还请了几位拳脚师傅,教授孩子们弓马剑术。”
老相公坐直身子,从隐囊下面抽出一个信封递给崔幼伯,“既然要办家学,那就好好办。我年轻的时候,认识了几位奇人雅士,跟他们的交情也不错,如今他们隐居邙山,你拿着我的书信亲去趟洛阳,将他们请来做学院的先生吧。”
“是!”崔幼伯直起身子,双手接过信封,他并没有急着问是什么奇人,而是异常恭敬的听候老相公的吩咐。
不是他不好奇,他这是相信老相公的能力和眼光,话说,能让崔守仁看重的人,绝非凡夫俗子。没准儿,这几位还是当世名士,或是博学大儒呢。
“我听说,王家的孩子也来附学了?”
老相公很满意崔幼伯的态度,身子一歪,重新倚在隐囊上,笑眯眯的说:“呵呵,这件事你也办的不错!”
崔幼伯眼中闪过一抹惊喜,老相公向来不轻易夸人,今日一天之内,他竟接连夸了自己两回,看来。他这几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不止得到了敌人的关注,还得到了家中长辈的认可。
“过去儿不懂事,让阿翁和阿耶费心了,”
崔幼伯挺着腰杆儿,以手加额,略带愧疚的说道:“如今儿年岁渐长,回想幼时的种种荒唐。只觉得愧对祖宗、愧对二老……儿亦是为人父亲,儿想着,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长生、长泰几个。儿也当努力上进。如今不过做了一二该做的事儿,当不得阿翁的夸奖。”
嘴里说着不敢,语气却满是欢欣雀跃,很显然,崔幼伯对于老相公的夸奖还是很高兴、很兴奋的。
老相公瞧了,脸上笑开了菊花,“你呀,刚夸你成熟稳重了,这会儿又顽皮。好了。不说玩笑了,咱们说正紧事儿。”
崔幼伯忙又挺了挺腰杆儿,异常恭敬的说道:“阿翁有何事只管吩咐。”
老相公却端起茶盏,轻啜了两口茶,才缓声道:“也没什么,既然王家的孩子都来附学了,自家的孩子更该去上课。咱们这边的自是不必说。你此去洛阳,也可跟你三叔商量一下,在族中选些聪慧、上进的小郎,将他们带回来,与家中的小子们一起学习。”
崔幼伯连连点头,他原就是这么打算的。
老相公还在说:“另外,郑、卢、王、谢、李、袁等几家皆是崔氏的姻亲,如有想入学的。亦可接纳。”
崔幼伯略有迟疑,不过,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老相公人老成精,哪里看不出崔幼伯的疑虑,他捋着花白的胡须笑道:“放心吧,你只要把那几位隐士请来。定会有人争相前来附学。”
那几位,随便哪个站出来都是闻名天下的贤人雅士,不知有多少人想投入他们的门下呢。
当年若不是他和阿姊救了那几人的性命,又常年资助他们,崔幼伯就是说出花儿来,人家也不会搭理。
这可是一个极大的奖赏,也是老相公特意分出来送给崔幼伯的‘资源’。
崔幼伯闻言,立刻就明白了,欢快的再三谢了老相公,而后便告辞离去。
回到书房,崔幼伯亟不可待的打开信封,看到里面提到的人名,当场就愣住了,天呀,竟然是这几位。
紧接着,他便是狂喜,立刻意识到老相公这封信的分量,宝贝一样折好,然后快步跑去找萧南。
“什么?去洛阳?”
萧南听了这话,先是一愣,后听说是奉了老相公的命令去请先生,她这才放心的点头,随口问道:“郎君准备何时动身?大约去几日?”
崔幼伯急切的说道:“越快越好,最好明日就动身……加上来回的路程,约莫半月就能回来吧。”
萧南没有多问,直接让人给崔幼伯收拾行李,准备出行的车马和侍从。
崔幼伯则交代了些家中的事务,着重提出:“阿槿的心性不好,我已经处理了,娘子不必再为她操心。另外,那几个没有生养的侍妾,娘子也看着安排下吧。她们是想嫁人还是脱籍,只要不过分,娘子都可应许……”
这是崔幼伯第三次提出让萧南处理后院的侍妾了,第一次可能是心血来潮,第二次可能是故意作秀,这第三次可就——
萧南缓缓点头,“我知道了,郎君放心,我会处理妥当的。”
次日,崔幼伯去衙门请了假,中午用过昼食便骑马领着一队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城。
他说是半个月,但足足去了二十日,直到八月初九,崔幼伯才赶回京城。
与他一同返京的,除了三位名士,十个六七岁的崔氏族人,还有一个貌似游侠儿的胡人。
一见那胡人,萧南当场就愣住了,脸色变得煞白,“是他?怎么会是他?!”(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
第197章 宿命(三)
“娘子勿怪,属下只是奉命行事!”
“……怪就怪你太贤惠了!”
原以为早已消失的记忆再次汹涌袭来,萧南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前世自己被一剑穿胸的慢镜头,而那刺客的面孔更是在她的瞳孔里渐渐放大——
萧南只觉得自己的六识从身体里抽离,她明明看到了崔幼伯的嘴一张一合,也明明看到了那人在跟她行礼问安,可她却一个字都听不到。
意识更是出现了短暂的混乱,一会儿觉得自己回到了那个静得诡异的大慈恩寺,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还在她的国夫人宅邸。而眼前的场景也飞快的转化,白氏那张楚楚可怜的脸、李敬那副恩断义绝的无情模样、众仆妇幸灾乐祸的鄙夷嘲笑……最后全都化成了那刺客冷静嗜血的微笑。
而那刺客的脸恰好与面前这个玄衣男子的面孔重叠!
没错,眼前这人便是前世一剑刺死她的刺客,这个看似平常无奇、实则心狠手辣的人,萧南化成灰也认得。
“毕力术,还不谢过娘子!”
崔幼伯见萧南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当着外人,他也不好询问,还要帮她遮掩。
毕力术跪坐在靠近门口的地板上,闻言,忙起身一拱手,谢道:“某谢过娘子!”虽然不知道为何道谢,但他的脸上依然是沉稳老成,愈发衬得他态度恭谦。
没错,就是他,就是这个叫毕力术的胡人杀了自己。
萧南的眼底充血,双手紧握成拳,柔嫩的掌心掐出四个深深的小月牙儿。
按理说,萧南不该恨毕力术,毕竟真正要她命的并不是他,他只是一个行刑的刽子手。那天没有毕力术行刺,也会有毕力横、毕力上、毕力下。既然李敬或者白氏存心想要她死,刺客是谁并不重要。
但,萧南却不这么想,因为毕力术的主人不是李敬、更不是白氏,而是她萧南。当年从混战之中把毕力术救出来,为他疗伤,给他栖身之处的是她,不是李敬。更不是白氏。
结果呢,毕力术忘恩在前、背主在后,不管李敬或白氏许了他什么好处,背叛就是背叛。杀人就是杀人,萧南对毕力术的恨意甚至超过了那两个贱人。
即使隔了一世,即使萧南已经决定忘掉前世的种种,即使萧南不准备再跟什么人复仇,但此刻,当她再次看到毕力术的时候,她心底压抑的恨意再也控制不住。
她、她要杀了他!
“娘子~”
崔幼伯忽然觉得有股寒风吹来,汗毛齐齐竖了起来,他心里一惊。忙拉了拉萧南的袖子,低声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萧南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没事,郎君说到哪里了?你说是你救了这个毕什么术?”
崔幼伯的眸光闪烁了下,不过,他没有立刻发问,而是顺着萧南的话。说道:“呵呵,刚说到娘子不是为洛阳来的高士准备了住处嘛,正巧多了一个小院,不妨就让毕力术住进去?”
一边说着,崔幼伯一边仔细的看着萧南的表情,见她并没有像刚才一样有巨大的反应,这才笑着说道:“说起来也是缘分。我从洛阳回来的官道上,遇到十几个人正围攻一个年轻人。我觉得那年轻人功夫了得,面对如此险境还能沉着冷静的提醒我们避险,不由得生出爱才之心,便让阿大他们去帮忙,救下了那人。”
崔幼伯一指门口肃立的毕力术,“那年轻人就是他。名唤毕力术,是突厥人……”
萧南顺着崔幼伯的手看过去,她的指间已经捏了数枚铜钱,只需稍稍一甩衣袖,每一枚铜钱便会刺向毕力术的要害,让他命丧当场。
但,萧南还是忍住了,浑身的神经绷得死死的,僵硬的点点头:“嗯,听郎君这么一说,这个毕什么术还确有几分真本事?!”
崔幼伯再次更正:“呵呵,是毕力术。他何止是有几分真本事?简直就是身手超凡呀,是个以一敌百的勇士呢。正巧,他仰慕我天朝神威,想留在东土,我便把他带了回来。”
说着,崔幼伯似是想到了什么,略有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件事我也没跟娘子商量就决定了,娘子,你、你没怪我吧?!”
萧南扯了扯嘴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