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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将碗中残存的肉块咽了下去,毕力术拿好武器,将贵重物品贴身放好,然后一路摸进了城。
他决定了,今天他要好好跟安家小子谈谈,不管他如何倨傲、怎样怀疑自己,他都不会像昨日一样甩袖离去,而要好好跟他说清楚。然后再将自己的行动计划告诉他,并请他转告可汗。
毕力术的计划很好,但当他兜兜转转的找到同伴藏身的客栈时,竟被掌柜告知,说客人已经退房了,昨日傍晚就出城了。
兜头被浇了一盆凉水,毕力术心都凉透了,心里暗道:难道自己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吓得安小子连夜撤离?
怏怏的在附近的客栈转了转,详细的跟每个店家表述了下安小子的形容特点,最后终于得到一点信息,说是他们一行七八个人朝东侧城门而去了。
虽然知道这时追去也追不到人了,但毕力术还是不敢放弃丁点儿线索,一路打听一路找寻,待他出了城门,寻上一条僻静的小路时,在路边的草丛间,竟发现了点点血迹,以及一截衣摆碎布。
毕力术记性很好,他分明记得昨日安小子就是穿得这种花色的胡服。
难道……
毕力术似是想到了什么,疯狂的在草丛间寻找,果然,找了一小会儿,他便在不远处的一块坡地上发现了一大滩血迹,而四周亦有打斗的痕迹。
“哈哈、哈哈哈~~”
毕力术猛地跌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仰天大笑,眼角却流出眼泪,此情此景,再联系前几次行动的失败,他就是蠢笨似猪,这会儿也明白了。
“难怪他们说我是叛徒,哈哈,我虽无心,但却害了这么多族中勇士,哈哈哈,我、我是罪人呀……”
许是受得刺激太大了,毕力术竟有些癫狂,又哭又笑了好会儿,他才渐渐止住,注满泪水的双眼中闪烁着仇恨、怨毒的光,心里则暗暗发誓:好、好样的,崔肃纯、萧夫人,你们真是好样的……你们这般对我,那就别怪我加倍‘回敬’了!
毕力术这边心心念念的要‘回敬’崔氏夫妇,鄯州那边也有人‘惦记’崔幼伯两口子。
刺史府的客舍里,武五娘斜倚在榻上,与贴身小丫鬟闲聊。
其实,她的外伤早就好了,流失的气血也都补了回来,可为了能继续留在刺史府,她硬是装着一副伤势未愈的样子,虚弱不已的面对崔幼伯。
而崔幼伯呢,明知武五娘的病弱大多是装出来的,但为了自己的盘算,他也权作没看到,继续嘘寒问暖的关照武表妹。
崔幼伯的这番行径,落在武五娘眼中,却成了‘崔郎明知道她是装病,却不点破,还如此关照与我,想来,崔郎也不愿我离开,所以才——’
有了这番脑补,武五娘愈发安心的准备在刺史府长住。
但她的不作为,却引来小丫鬟的不满,只见那小丫鬟表面恭顺的给武五娘捶腿揉肩,嘴里却说着极不客气的话:“……武五娘,你可别忘了你答应别驾的事儿……如今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你到底探听到了多少消息?”
ps:这是今天滴,谢谢亲们的支持,忽然看到大神之光又多了几枚,好开心哟,有木有?!
第333章 真相
“郭家的管事娘子就是这么调教你的吗?”
武五娘推开小丫鬟帮她捶背的手,不虞的看着她,冷冷的问道。
“哈?”
小丫鬟一怔,不知武五娘这是犯了什么邪,她们以前不都是这般相处的吗?
“撇开咱们现在的主仆身份不提,我也是郭别驾的客人,岂容你这般慢待?”
武五娘唇角勾出一抹倨傲的冷笑,颇有底气的说道:“想我乃堂堂武氏女,就是如今成了寡妇,那也是尊贵的娘子,绝不是你这等贱婢所能轻侮的?”
“哼,武五娘?本娘子的闺名也是你能乱叫的?”
武五娘越说越生气,如不是担心有人听见,引来刺史府下人的注意,她的音量绝对能拔高好几度。
小丫鬟先是被训得愣住了,好会儿才回过神儿来,好气又好笑的说:“哟,这才几日呀,‘娘子’就忘了当日投奔我们郎君时的狼狈模样?!呵呵,还‘娘子’?你也配!”
“你、你……放肆!”
被人提及此生最难堪的时刻,武五娘的脸涨得通红,胸膛剧烈起伏,只恨不能伸手抽这贱婢两个耳光。
没错,那时她确实很凄惨,夫君刚刚咽气,夫家的那些狗屁长辈就力逼着她过继个嗣子,虽然那嗣子看着还不错,但武五娘并不想当一辈子寡妇呀。
但,似她这种情况,既无亲生儿女,又不肯过继嗣子,还想把夫君留下的财产带走,根本就不可能。
幸而她听说鄯州的土皇帝与自家娘家有些亲戚关系,便扯着郭别驾这张虎皮做了大旗,硬是从夫家族人那儿争回了三分之一的财产。
不过经由她这么一闹,她在兰州是待不下去了,便带着自己的嫁妆和那三分之一的家产准备回京。
谁想半路竟遇到了劫匪。那些悍匪不但劫财还害命,若不是武五娘的护卫得力,她绝活不到今日。
命是保住了,但身上的财物被劫掠一空,除了身上戴着的几件首饰,和贴身荷包放着的几张飞钱,武五娘几乎是身无分文。
没有钱,又被悍匪吓破了胆。武五娘临时决定不回京了,转道去湟水投奔‘郭舅父’。
护卫和丫鬟们为了保护她,都被匪人杀掉了,是以。武五娘一个人走走停停的赶到了湟水。
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在什么都不便利的古代,一个娇生惯养的弱女子孤身上路,几百里走下来,绝对不是件轻松的事儿。
待武五娘抵达湟水的时候,虽不至衣衫褴褛,但也好不到哪里,消瘦了好几圈的脸上没有半分血色,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说话的声音都嘶哑了许多。
若不是她拿出贴身藏着的首饰证明自己的身份,郭家的门房都有可能把她当难民或是乞索婆子轰出去!
而面前这个小丫鬟亲眼目睹了武五娘的狼狈,所以,两人相处的时候,每每武五娘摆出‘贵妇’的谱儿时,小丫鬟都会拿这事儿讽刺、敲打她。
那时武五娘基于自己是寄人篱下,对小丫鬟的‘嚣张’。心中怨恨却不敢表露,只默默的忍受下来。
如今呢,她救了崔幼伯的命,又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自认为两人重拾旧情,相信用不了多久,她便能嫁入崔氏。
到那时,她定会把那些欺侮过、看不起她的人统统都踩到脚底下!
首当其冲的便是这该死的阿琴!
小丫鬟。也就是阿琴,年纪虽小,但能被郭别驾派来服侍武五娘,并让她跟着入刺史府,想来也不是个一般人。
阿琴很机灵,且极会看眼色。听了武五娘的怒斥,她也回过味儿来了——啧啧,这还没嫁给崔郎君,武氏竟摆起了主母的款儿,全然忘了,她能有今日是托了谁的福!
想到这一层,阿琴愈发觉得,她今日敲打的没错,再让武五娘恣意下去,没准儿就会忘了她的‘任务’。
暗自点点头,阿琴犹嫌稚嫩的小脸上露出鄙夷之色,凉凉的说:“我放肆?哼,我看放肆的另有其人吧。”
“你~~”
武五娘正欲训斥,阿琴截过话头,继续道:“我知道,你又重新过上了金尊玉贵的生活,正在兴头上,满心都想着如何回京、如何继续富贵尊荣……当然这也没错,但是——”
尾音拖得长长的,目光灼灼的盯着武五娘,阿琴冷声道:“还请娘子记住自己是怎么来到刺史府的。”
说罢,她轻笑两声,笑声中难掩嘲讽,刻意压低声音,低不可闻的提醒着:“你最好聪明些,郎君能把你弄到刺史府,自然也有的是法子把你赶出去,且还能让你身、败、名、裂!”
武五娘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想起郭别驾的狠辣手段,又想到某些事实,后背不禁生出一层密密的冷汗。
天呀,她、她竟然险些犯了大错。
得意忘形呀,这些日子她真是过得太舒服了,居然失了警惕心,不该、真是太不该了。
武五娘是个识时务的,之前她能忍受小丫鬟的嘲讽,此刻为了打消阿琴以及她身后的郭别驾的疑心,她也能放下身段。
只见她五官扭曲了下,旋即咧开一抹不自然的笑,低声道:“阿琴妹妹说的是,今儿是我错了。不过,阿琴妹妹请放心,舅父交代我的事儿,我从不敢忘记。但现在崔郎对我仍有戒心,而我也终究只是‘客人’,并不是他的知心人,所以,那件事,仍需要时间。”
阿琴挑了挑眉,看到武五娘屈服,心里暗爽到无以复加,脸上却仍是一派冰冷,点点头,道:“嗯,这件事确实不好做,否则别驾也不会费了那么多的心血做准备……不过,‘不好做’和‘不想做’可是两回事儿,还请娘子多多上心。”
一边说着,阿琴一边重新捉起拳头。轻轻的帮武五娘捶着腿。
表面看着是小丫鬟在服侍主子,其实呢:“婢子倒是没什么,就是别驾哪里……呵呵,咱们别驾是行伍出身,性子烈如火,且耐心有限,一月两月能等,但时间久了~~”
剩下的话阿琴没有明说。但其中隐藏的威胁却让武五娘再次打了个寒战。
看来,那件事必须加紧了,否则她非但不能荣归京城,反而会落得惨死异乡的下场。
用力点了点头。武五娘表示她一定会努力。
主仆两个谈话的声音极小,就是在门外廊庑下服侍的粗婢都没有听到。
但她们想不到的是,就在她们窃窃私语的时候,头上的屋顶上,正趴着一个精壮的男子,他掀开几片瓦,耳朵紧紧的贴下去,集中全部注意力,将她们的谈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傍晚。崔幼伯下衙回来,满身风尘仆仆,一脸疲惫倦怠。
时值初春,正是百姓进行春耕的时节。
去年鄯州三个县被贺鲁祸害得不行,许多良田都被践踏、焚烧,尤其是湟水,城郊一大片的田地都成了焦土。想把它养肥了着实需要时间。
为此,崔幼伯特意跟圣人上书,请求减免鄯州今明两年的赋税。
圣人那边呢,刚刚得了崔幼伯递上去的关于‘神奇火器’的密折,正高兴着,见崔幼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