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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来了,但是谁都驾驭不了这小人,她非让我送她回她妈妈家去,要不就一直哭!不信你听听!”
康子仁听着电话里那撕心裂肺的哭声,眉头更深地皱在了一起,“那就先把她送过去。”
“送过去?她妈妈不是去医院找你了吗?我给送到哪去啊?”
“你说什么?谁来医院找我了?”康子仁余光瞥了一眼身边的舒一曼,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童小姐啊,我跟一诺刚回来不久,她就打来了电话,我就让她去找你了!”
李博超的话音刚落,康子仁突然想到刚在手术部小护士那句话,“康教授,外面好像有位小姐一直在等您。”
他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了舒一曼,并没注意到其他人。可是,舒一曼是济仁医院儿科医生,也是所有人口中的他康子仁的未婚妻,那个小护士怎么可能不认识她,而只说是“有位小姐”呢?
想到这里,康子仁瞳孔一敛,沉声对李博超说“你给她说她妈妈就在来的路上,别让她哭了,我马上回去。”
说完,不耐烦地挂了电话。
“子仁,出什么事了?我怎么听到了孩子的哭声?”看着就要离开的康子仁,舒一曼上前问他。
她不光是听到了孩子的哭声,还从康子仁以及电话里吵杂的声音里听了个大概。
康子仁在给哪个孩子请保姆?孩子的妈妈又是谁?
042。半步天涯
“我有点急事要去处理,不能陪你吃宵夜了。你要是没开车,让司机来接你,我这没时间送你了,先走了。”康子仁留下一句话,看都不看舒一曼一眼,匆匆离开!
“嘭!”桌上的方便盒被她狠狠扔进了纸篓里!
康子仁,你怎么可以这样冷血?这么晚了,能有什么事让素来淡然的你如此火急火燎,还忍心把我一个人扔在医院一走了之?
拳头紧紧握起,舒一曼秀眉深蹙,漂亮的水眸里,怨恨和委屈越来越浓。
*
康子仁在护士站问了几句话,一边大步向手术部走去,一边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看到手机果然是处于关机状态后,眉心处的郁结更深,咬着牙加快了步伐。
他刚刚结束了那台手术之后,今天计划安排的手术都已经完成,如果没有紧急情况需要手术的,手术部里的大灯都已熄灭,只有走廊里比较暗的小灯昼夜开着。
康子仁赶到手术部3号手术室的时候,果然看到了有个人影蜷缩着蹲在玻璃门旁边的墙上,许是睡着了,一动不动地抱着膝盖,头埋在双腿上,一头青丝柔顺地铺散在身侧。
康子仁止住了脚步,远远看着那个蹲靠在墙边的女人,心里某处难以自控地疼了一下。失神地看了良久,他才抬步轻轻走了过去。
即使脚步很轻,但此刻在这空无一人的走廊里,仍显得格外空旷和凄静。每走一步,康子仁都觉得自己的双脚是踩在了自己的心上,疼得他刚刚因为看到了她而舒展开来的眉心再次锁拢。
她果然在这里,不知道蹲了多久,他刚出来竟然没发现。而且,即使自己刚和舒一曼说话没吵醒她,那手术后病人会从这里被送出来去病房她也不知道吗?
到底有多累,困成了这样?
康子仁慢慢蹲了下来,看着她本就消瘦、此刻蜷缩在这里更显得单薄的身子,他忍不住抬手伸向那头青丝。手却在即将落下的一刻蓦然停住,又颓然地收了回来。
他站起来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地披在了她身上,和她一起蹲坐在了冰凉的地砖上,身子靠在了墙上。
侧头看着那仍睡得毫无知觉的人,康子仁惯来冰冷的眸光越来越温和,脸上习惯了紧绷着的线条越来越柔和。
几年了?四年多了吧?这是几年来他第一次如此接近这个女人。
准确地说,是如此心平气如此平静地靠近她这个曾经在他心里占据过最重要的位置,却狠心抛弃了他的女人。
他曾经在离开的时候告诫过自己,越是表面单纯无害的女人,越是要格外注意。与其与她们这种善于装饰善于伪装的女人斗演技斗心计,还不如去应付像舒一曼那种凡事都写在脸上的女人。
他应该是恨她的吧?否则为何在国外这几年总是不停提醒自己要忘记她,而在回来偶然遇见之后每次见面都能气得他咬牙切齿?
可是为何这种恨,总是让他反反复复地纠结痛苦呢?
比如每次跟她对峙结束,心里没有一丝快慰反倒更加沉闷。可沉闷完了之后,又再想方设法接近她,接近之后,又克制不住地想去掐死她!
又比如现在,悄悄看着她的侧影,他好想捧起她的头,仔仔细细地看一看那张即使一万次想忘记,却又成功地一万零一次想起的脸。但是他又怕自己在看清楚时,会痛恨地忍不住一口咬死她!
康子仁弓起一条腿,仰起头靠在墙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第一次体会到了半步天涯的感觉。
这么近,却又那么远。
突然,身边的人似乎动了一下,待康子仁转眸看去的时候,她的身子已经倾斜,摇摇欲坠地向自己这边倒过来。
043。她过得不是风生水起么?
康子仁连忙伸手扶住,本想顺势让她的脑袋靠在了自己的肩上,可动作不及时,只能让她侧着枕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康子仁瞬间停下了所有动作,皱眉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生怕吵醒了她一样。而倒在自己身上的人似乎已经进入了熟睡状态,这样倾倒下来居然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身子只是蠕动了一下,像是在找一个舒适一点的睡姿,之后又沉沉睡去。
康子仁轻舒一口气,皱着的眉头渐渐打开。
抬手轻轻撩开她脸上的头发,他终于看清了她的脸。近在咫尺的五官,熟悉到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却又陌生到让他不敢放肆地多看几眼。
她的皮肤虽然一直白皙,但明显还是比几年前糟糕了很多,细腻却有点干燥,而且此刻尽显疲态。
她过得不是风生水起么?怎么忙得连好好保养自己的时间都没有了?
康子仁的手再次情不自禁地抬起,修长的手指眼看就要落在怀中人的眉眼上,却又收了回去。自嘲地勾了勾唇,将头靠回身后的墙上,闭上了眼睛。
*
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舒一曼看着十几米开外的那两个相依相偎的人,拳头因为用力过度,指甲都快被她折断,而那化着精致妆容的俏脸已然因为生气已经扭曲地失了形,眼睛里氤氲出来的酸意和怒意快将她自己燃烧掉了。
她虽然没有看清楚那躺在康子仁怀里的女人,但是她早已经知道那人是谁。
在康子仁刚刚接了那个电话匆忙出来之后,她就有强烈的预感他返回到了这里,在护士站一询问,果然如此。
因为她早就知道了童心一直等在这里。
她本没打算去给加班做手术的康子仁送宵夜的,下班前她听说他今天把本来是下午进行的一台手术推到了下班后。下班从儿科下来之后,她本打算去看看他做好准备了没,肿瘤科的值班医生告诉她康教授已经去了手术室。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看到了急匆匆去护士站咨询的童心。在无意间听到她打听的是康子仁时,她立刻就无法再让自己淡定了,所以才会买了宵夜准备去手术室门堵住康子仁。
而让她自己也没想到的是,她来到手术部的时候,看到童心居然坐在旁边的地板上睡着了。正在发愣的时候,手术室门打开,在看到康子仁那高大的身影时,她下意识地挪了挪步子,恰好挡住了童心。
她刚还在为康子仁果然没有看到那个女人而感到庆幸,没想到一转身,他居然还是返回来了。不仅如此,康子仁居然还这样明目张胆地抱着她睡在了走廊里。
虽然这里已经没人来,但总是会有值班的医生和护士经过。他康子仁在济仁医院医护人员的印象里都是又冷又酷不近任何女色的人物,若是被人看到,她舒一曼这个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又该如何自处?
控制住自己不停发抖的身子,舒一曼忍住了上前去的冲动。狠狠咬了咬嘴唇,转身忿然离开!
康子仁,别怪我逼你!
*
康子仁意识回笼的时候,是睡在腿上的人不安分地翻了个身,他琢磨着她应该醒了,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起身抽开自己的腿,直接让她睡在了地板上,只是还让外套披在她身上。
果然,他刚站起身走出手术部,来到外面的露天走廊里,刚准备点上一支烟,身后就传来童心的声音。
“你。。。。。。是在等我吗?”
声音有点沙哑,听起来好像还没太睡醒。
康子仁把抽出烟盒的烟又放回烟盒,缓缓转身,看到了她递过来的外套,“不好意思,多谢康教授的衣服。”
不知是不是因为背着光的原因,康子仁觉得她的眼睛红红的,看来是真的没睡醒!
044。他不喜欢这样的她
“找我什么事?护士说你在等我,不会是等我走后门给你找张床让你睡觉吧?”康子仁接过还带着童心体温的外套,脸上是一贯的淡漠,语气更是冰冷中带着明显的讽刺。
“我是来接一诺的,我。。。。。。”刚睡醒走出来一阵夜风吹得她有点冷,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小外套,“我求你,不要再利用一诺来为难我了,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会立刻离开济城的,但是你必须把一诺还给我!”
童心说话的时候,一直半垂着眸,没有和他对视一眼,而且语气格外低下,低眉顺眼的样子不像是在求人,而是在认罪。
康子仁眸子里有一瞬间的怔忡,似是对她的态度很意外的样子,皱了皱眉道,“昨天不是还恶狠狠地警告我吗?怎么这会又这么一副受欺凌忍气吞声的模样?”
他说的是事实,最近习惯了看她像一只被他故意踩了尾巴的小野猫一样,时而抓狂时而愤怒的状态,今天突然这么转变成了一只装可怜的宠物猫,他很不习惯。
他不喜欢这样的她,应该说是不习惯面对这样的她,甚至心里有点怨其不争的怒意。
他宁愿她气势汹汹地来质问他,来骂他!
因为眼前这种明显在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