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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发觉得恼火,古颜夕握紧的拳头已经蓄势待发。可惜还不等她再一次发问,凌薇已经牵着马车走了过来。就见应墨隐很自然地走了过去,他掀开马车的帘帐,清冷视线投了过来:“上车。”
上车?古颜夕蓦地瞪大双眼,完全猜不到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话都没说清呢,上什么车啊,不知道她还有事要做吗!
见她一动不动,应墨隐微微皱眉,神情似有些不耐烦。收回目光轻巧踏上马车,临了才开口:“不是要去古家吗,晚了可来不及了。”
古颜夕的神情慢慢冷下来,她看向凌薇,见对方也是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心情越发不好。然而很快她便想到原因,古府的下人早在应墨隐的操纵下被更换了大半,里面必定有不少眼线,也难怪他会这么快得到消息。
只是……他一向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格,何必跟着她趟这浑水?
无奈只能跟着他上了马车,一路上古颜夕僵着身子时刻警惕,生怕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又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不过索性一路上他连个眼神儿都没递过来,古颜夕这才慢慢松了口气,眼见很快就到古府,她刚要起身,胳膊就被人拉住了。
回眸,就见应墨隐冷眼看着她,也不说什么就自行先下了车。
随后他长臂做出环状伸向她,那模样明显是要迎着她下马。
古颜夕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心道这人简直有病。她连看也不看应墨隐就故自跳下马车,再回头却见他依旧维持着刚才那个动作,脸上带着的,是长年消散不去的阴霾。
“那个……王爷,正事要……”
古颜夕话没说完,就见应墨隐慢慢看了过来,眼睛里的冷意几乎快要将她淹没。真不知他是没吃药还是吃错了药,古颜夕暗自腹诽着,白了他一眼正色道:“正事要紧。”
正事?
应墨隐微眯了眯眼,眉宇间微不可见地添了几许凉意。这女人还真是不解风情,不过是想看她服个软,倒像是要比杀了她还难。这样想着,他拉过古颜夕的手,仿若无意般地加重力道捏上去。见古颜夕疼得“嘶”了一声,这才心满意足地恢复往昔冷清样子,牵着她往古府内走去。
古颜夕在后面看着他这幅小孩子心性的模样,简直觉得毛骨悚然。
谁给应墨隐起得战神鬼王的名号,站出来,她打不死他!
古府的下人早已在古钲的安排下候着,将他二人带去前厅。还没等他们走近,就听一阵邪邪的笑声传了出来,不是齐澜云还能是谁?
“这不是应候王跟王妃吗,今儿个怎么有功夫来了?”
好像丝毫不清楚他们会来,齐澜云率先开口,完全是一副主人的派头。说完后他顿了顿,才又作恍然状道,“瞧本宫这记性,这里是王妃的娘家,王妃自然可以随时回来。”
瞧着齐澜云一如往昔般的不正经,古颜夕倍感疑惑。从之前的接触来看,这家伙绝非打落牙齿活血吞的人,在被自己那么算计后,又怎么可能全然不放在心上?
心中顿时有了计较,她点头含笑,却转向上首的古钲道:“女儿想府中既然要有喜事,便过来沾一沾喜气,怎么不见三妹?”
一旁的曹氏早就从古如玉口中知道了事情大概,此刻她看着古颜夕的笑脸,只觉得无比讽刺。她冷哼一声,道:“眼下要跟太子殿下商量聘礼跟嫁妆的事,如玉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抛头露面,怎么王妃连这点都不知道吗?”
古颜夕点了点头,浅笑着道:“是啊,未出阁的姑娘,自然不能抛头露面。
”
着重“抛头露面”四个字,就见曹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古颜夕心中不由冷笑,古如玉跟齐澜云那档子破事整个洛阳城的人都知道了,现下不知多少难听的话流连在大街小巷,这会子还用未出阁姑娘的话来说古如玉,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正厅的气氛顿时变得尴尬,古钲颇有些无奈地看着曹氏和古颜夕,眉宇间挂着淡淡的愁应。他干笑两声打破气氛,看着齐澜云笑道:“刚才说到嫁妆的问题,不知太子殿下有什么要求?”
齐澜云的一双眼珠子还挂在古颜夕身上,邪魅放荡的目光下,是隐隐燃烧的怒火。原本他用尽力气才没能发火,刚才却在古颜夕轻描淡写的嘲讽下差点破功。
听得古钲这么问,他缓缓出了口气慢慢移开目光,似笑非笑道:“其实不管古家陪什么嫁妆,那些东西齐宣国都不缺。问题在于这门婚事毕竟是你们陛下亲赐,又是两国联姻,所以古大人,这婚事代表的不仅是古家,更是整个应召国!”
如此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只见古钲脸色惨白,额头的汗也多了起来。他讪讪笑了笑,捋了捋胡子道:“那依太子殿下看,古家要怎么做?”
齐澜云邪魅的视线扫了一圈,最后回到了古钲身上。看着他眸底那抹阴邪,古颜夕正暗道不好,就听他道:“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自是缺一不可。且你古家在整个大陆的庄子、铺子也该分一些给三小姐作为嫁妆,如此一来三小姐没了后顾之忧,随本宫回齐宣才会生活的更好不是吗?”
完完全全的狮子大开口,与其说商量,更像是敲诈。古钲整个人都有些慌神,他一个文官,两袖清风根本没什么财产。虽也有些庄子、铺子分布在几国,但都是些小本生意,能维持整个古氏一门的生计已属不易,倘若都给了古如玉,古家剩下的人还怎么活?
“太子殿下,不瞒您说,老夫虽然为官多年,但实在没什么财产,所以这方面……”
“古大人没有,可应候王府有啊!毕竟是一家人,王爷跟王妃肯定不会拒绝的哦?”早就等着古钲这句话,齐澜云邪笑着看向古颜夕跟应墨隐道。
古颜夕蓦地握紧拳头,如果可以,她真的想活活打死齐澜云!从之前在解林园时,应墨隐对自己的态度就被所有人看在眼里——他当自己是外人,当古家是累赘。齐澜云明知自己与应墨隐并不对盘还这样说,分明是……
“本王没意见。”正在这时,古颜夕感觉到一双温暖的大掌将自己的手握住。她侧目,就见应墨隐一脸平静地看着齐澜云,一字一句道,“齐太子想要的,古大人给不到,本王来给。”
心脏猛地一跳,古颜夕眼中全是不敢置信。她真是越发看不懂应墨隐,他明明恨不得跟自己跟古家划清界限,怎么眼下又会应下这明显是敲诈的交易?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应墨隐回望过去,唇角不自觉上钩。他抬手捋了捋古颜夕额间碎发,薄唇轻启:“毕竟本王只有颜夕一个妻子,她的家事,本王自不能坐视不理。”
看着他如此亲密的举动,听着他低转的嗓音,应墨隐眼底的深邃在这一刻突然沾上了异样的色彩,让古颜夕不敢再看。总感觉这一刻有什么东西仿佛要从心口跳出来,如此陌生的感觉让她十分没有安全感,她不想探究,更不想再关注。
古颜夕与应墨隐的表现全都落入了齐澜云的眼中,一股无名邪火从胸口冒出,烧得他整个人焦躁不已。冷笑一声靠回椅背,他看着应墨隐道:“既然应候王这么说了,那不如现在就细细商讨一下你准备给的嫁妆有哪些?”
应墨隐抬眸,目光笃定,含着几分莫名。空着那只手修长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叩着,良久他才道:“不急,在商讨嫁妆前,齐太子不应该先说说聘礼的事吗?”
齐澜云的笑应僵在脸上,一双凤目死死盯着应墨隐,似乎没听懂他刚才说了什么。反观应墨隐,一如既往清冷的面应,只眸底含着几分讥诮,却是不急不缓,气度了得。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齐澜云才回过神来。他深吸口气,意味不明道:“应候柳齐才的话,本宫可听不懂了。”
应墨隐垂首,端起茶盏微抿一口。缓缓将茶盏放下,他态度平和道:“哪里不懂?”
齐澜云猛地握紧拳头,两只眼睛迸射出的怒火几乎快把应墨隐淹没。原本邪魅的面应此刻阴沉下去,他微微一笑,带着一丝冷意:“聘礼之事,似乎不用应候王来关心吧?”
应墨隐依旧无动于衷,抬眸扫了他一眼:“虽说太子此次前来应召是为战后赔偿,但一码归一码,既是两国联姻,齐太子总不能太随便。”
应墨隐的每一句话都有理有据,他气态平和,完全堵死了齐澜云的所有后路。古颜夕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露出锋芒,虽然微小,但却让人觉得震撼。不过不同古颜夕的初次见识,齐澜云对应墨隐早已熟知,也深深明白此刻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然而这门联姻多少算他自作孽,他按下心头恼怒,单手托腮邪道:“那依王爷所言,本宫该如何?”
应墨隐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这个坑他自然不能跳进去,毕竟上面还压着一个应炎煦,连应炎煦都不曾开口,他若多话,岂不是鸠占鹊巢?不过对齐澜云他总是有办法,他唇角再度勾起,似笑非笑道:“本王怎知齐太子要如何,只是你既要求古家陪了那么多嫁妆,那相应的,聘礼该是嫁妆的三倍。”
一脸坦诚地说着惊世骇俗的话,应墨隐看着齐澜云双目圆瞪,脸上笑意更浓:“这是应召国的习俗,入乡随俗,齐太子应该懂得。”
齐澜云此刻已经完完全全败于下风,他原想着应墨隐根本不会趟这浑水,没想到对方不仅趟了,还倒打他一耙!娶古如玉这件事他本就百般不情愿,又怎么会拿出高于嫁妆三倍之多的聘礼来下聘?
简直笑话!
然而现在已经骑虎难下,齐澜云毫不掩饰地怒瞪应墨隐,不怒反笑:“高于嫁妆三倍?”
说着,他看向古钲,“这么高的聘礼,古大人受得起吗?”
古钲被他难住,豆大的汗珠已经流了下来。
他张了张嘴有些窘迫,直接看向应墨隐以求帮助。应墨隐倒是没有看他,依旧一脸淡定地坐在那儿品茶,少倾才道:
“古家受不起,应召国,受得起。”
应墨隐的每一句话都狠狠抽打着齐澜云的脸,倘若不是他将这门丢人的婚事上升到两国问题,也不至于自掘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