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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应墨隐完全拿捏着自己的把柄,齐澜云十分懊恼,恨不能上前把应墨隐碎尸万段。不过他毕竟清楚自己的身份并不适宜在此刻有什么动作,于是深吸口气许久才恢复了往昔模样。
见他恢复了脸色,古钲和曹氏也不由松了口气,气氛很快和缓下来。然而古颜夕却心情越发沉重,不是为齐澜云,而是为应墨隐。
她鲜少见他与旁人针锋相对,但凡出了应候王府的大门,他就总一副冷冷清清、油盐不进的样。她原以为他性格如此,可今日看来却并不是那样。她很难猜想应墨隐伪装的面具下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是好是坏,是对是错,突然就没了定夺。
就在正厅的气氛逐渐恢复的时候,古颜夕一抬头就见凌薇站在门外,冲她使着眼色。见此心中一沉,古颜夕起身道了句离开片刻,便随着凌薇一路前往后院。从对方口中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匆匆忙忙赶往古流烟的院子,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地狼藉。
周围的下人正在收拾着残局,古流烟一人坐在石卓边,剧烈咳嗽着。古颜夕急忙走过去,二话不说握起她的胳膊探脉,接着从随身锦囊中掏出清心丸给她服下,做完这些她才直起腰身环顾一圈四周:“你答应她了?”
古流烟抬头看着她,一脸苦涩,摇了摇头。
想来也是,如果古流烟答应了古如玉的要求,也不至于被她闹成这幅样子。古颜夕眸光渐冷,吩咐打扫的下人先退下去,她自己则坐了下来,重重一掌拍在桌上:“我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她说……她说大家姐妹一场,有困难自是要分担。当日你能替我嫁进应候王府,那今日我也可以……”
古流烟话没说完再度剧烈咳嗽起来,古颜夕皱着眉轻拍她后背,心里不由有些内疚。她没想过当初一意孤行的举动会给之后带来如此多的弊端,若早知如此,她也不会那么鲁莽以此留下这么多祸患!
“婚事是陛下亲赐,且圣旨上点名道姓就是她,这事儿谁都改变不了。如果不想古家满门跟着一起死,她必须得嫁。”古颜夕平淡开口,倒是不担心古如玉真得会出什么幺蛾子。女儿傻,为娘的可不傻,曹氏一向懂得轻重,自不会让她失望。
古流烟听她这么说,脑中隐约闪过什么,她试探地望着古颜夕片刻,才低声道:“阿颜你跟我说,这件事是不是……”
最后的几个字几乎听不真切,古颜夕回望着古流烟,点了点头。见她眼中似有诧异,她无奈道:“你可知,如果不是她,死得就是我了。”
古流烟一脸愁应,伸手抚了抚古颜夕的脸颊。明明该是红润的小脸在这两次见面时显得越发瘦削,她顿时心疼不已道:“应候王……对你好吗?”
古颜夕抬头看着她,突然不知该怎么回答。说不好吗?若是不好,为什么他会在自己孤立无援的时候伸出援手?说好吗?可若是好,为什么他又屡次针对自己,甚至不惜以一月之期来威胁自己?
见她这般为难,古流烟眼中担忧更甚。
安慰的话也不知该怎么说出口,她叹了口气,握着古颜夕道:“我虽只见过他一次,但也能看出他是个坦坦荡荡的人。虽然瞧着有些不近人情,但阿颜,你既已嫁了他,就是他的妻。很多事如果他不能主动,那你就去主动,所谓夫妻,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古颜夕怔怔看着古流烟,她嫁给应墨隐可不是为了做什么良配,她是有目的的接近他,而很明显他也在利用她来抵挡一些外界干扰。本就是互相利用的两个人,从谎言开始,难道不是以谎言结束?
明明早就知道这个道理,可古颜夕却觉得最近只要一想起来,心口便憋得难受。
见她脸色越发难看,古流烟脑中灵光一闪,皱着眉加重手上力道:“阿颜,你该不会还惦记着那个人吧?”
“没、我不是……”越发佩服古流烟的脑回路,古颜夕苦笑着正不知该如何作答,突听身后传来一阵调笑。
“那个人是谁啊?”来的人邪邪问道。
古颜夕与古流烟互相对视一眼,彼此的心都沉了下来。缓缓转过身就见齐澜云一脸邪气站在那儿,手中把玩着一根树枝,冲古颜夕晃了晃,明显来者不善。
不知他到底听到了多少,古颜夕淡漠道:“齐太子在说什么?”
“听不懂吗?”齐澜云倒是一点也不着急,拖长了音调回答着古颜夕的话。抬脚迈入古流烟院中,他围着他们绕了一圈,忽而一笑,“你听不懂,那我就来问问大小姐听不听得懂,毕竟刚才那句话是她先说的。”
古颜夕正觉不妙,就见古流烟忽然挡在她面前。一改往日里病弱的样子,这一刻她显得十分坚决。她看着齐澜云,和气但掷地有声道:“太子殿下,此处为古府后院,你身为男子进入已是不妥,竟还偷听墙角,这便是你们齐宣国的规矩?”
齐澜云身为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作法则代表了整个齐宣国。被古流烟不冷不热嘲讽了一句,他眼皮轻跳,不自觉抬眸打量了过去。
墨柳的浅色长裙,发髻简单,不施粉黛。宛若一朵出尘的荷花般清丽动人,只可惜脸色苍白且带了病色,倒是将她的光彩掩去大半。
虽然长相连古茹雪都不如,但这气度……倒是能与古颜夕媲美了!
真是可惜啊,看来他倒是娶了古家最没用的那一个呢!
齐澜云眼中邪光越发浓厚,手里的树枝突然伸过去,点起古流烟下巴。面对他如此纨绔无理的样子古流烟面无表情,只目光冷了下来,浑身紧绷。而古颜夕见状则很不客气地挥手打开树枝,她将古流烟拉回身后,皱着眉道:“齐太子,如果我是你,可没心情在这里闲逛。”
“哦?此话怎讲?”饶有兴趣地说着,齐澜云的目光却还缠在古流烟身上。
“你来应召本是为商讨战后赔款一事,但眼下你娶了应召的人,且又是你错在先,你觉得陛下会怎么赔偿齐宣国呢?”
随着古颜夕的话,齐澜云阴邪的神情渐渐冷下来。
终于将视线对上古颜夕眼底的一汪深邃,他的冷怒与她的平静相比实显无能,他拉长了脸,笑意全无。就这样与古颜夕对峙许久,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眸光一闪,表情逐渐缓了下来。
齐澜云挥手拂了拂衣袍褶皱,起身时外衫轻敞,一个蓝色锦囊露了出来。果然就见古颜夕气势一懈,浑身紧绷,眸底似乎涌起了惊涛骇浪。见此,他眉峰高挑神色莫测,却是一言不发准备离开。
“等一下。”忍了许久还是没有忍住,古颜夕慢慢转身,神色复杂看着齐澜云道,“那个锦囊……你从哪儿来的?”
齐澜云停住步子没有转身,双手背在身后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如此吊足了古颜夕的胃口他才回头道:“这是本宫的东西,怎么,你喜欢?”
指甲几乎全都抠进肉里,古颜夕表面一派平静,内心早已震撼不已!
那个锦囊明明是她亲手所绣,并在肖洛凡十八岁生日那天送给了他。她看着他带着锦囊一起上了战场,眼下再见,竟是挂在齐澜云的身上!
肖洛凡明明说过即便是死他都不会把锦囊取下,那现在……
脑中很快闪过之前与齐澜云过招时的种种场景,他对她的了解完全不像一个陌生人,熟知她的脾性,了解她的秘密。她虽然心有怀疑但没有深想过,此刻看到锦囊,很明显这一切都跟肖洛凡有关。
他被俘了?还是被严刑拷打死了?为什么他会告诉齐澜云这些,而他的东西还在齐澜云的身上?
最关键的,是齐澜云为何偏要不远万里来找自己?
心头的疑惑越来越多,仿若一座山一般压得古颜夕几乎喘不过气来。忽然察觉身后有一只手正在拽自己,她回神就见齐澜云不知何时已经凑了过来,隐约快要贴上她的脸。而古流烟正死命将她往后拉,不愿她再受到干扰。
深吸口气,古颜夕逐渐冷静下来。目光从锦囊来到齐澜云脸上,看着他明晃晃的邪笑知道他是有备而来,她也忽然笑道:“齐太子的东西自然是好的,只是身为太子,您所用之物该绣四爪蟒,而非一只凤。”说完,她似自嘲又似讽刺般道,“尤其,还是绣的这么蹩脚的凤。”
齐澜云原本狂妄的笑意僵住,随即冷怒席卷全身。他看着古颜夕浑不在意的样子突然有些犹豫不决,皱着眉瞪着她许久,才重重甩手离开。
眼见他的身影消失在后院,古颜夕才长舒口气觉得内衫都湿透了。一旁的古流烟见状急忙扶着她坐了下来,事实上她刚才也看清了那个锦囊,身为古颜夕最亲近的人之一,她又怎会不知那是古颜夕送给肖洛凡的礼物?
“阿颜……这……”隐约觉得有些麻烦,古流烟看着古颜夕,一脸担忧地开口。
古颜夕摇摇头,低声吩咐了凌薇几句后趴回了石桌。她不敢想象如果事情真得是她所猜测的那样,她应该如何承受。
而应墨隐在这里又充当着什么角色,为何可以隐忍至今一言不发?
就这样趴了很久古颜夕才回过神,这才看到古流烟一直一脸担忧地坐在身边,明明衣衫单薄难抵寒风却什么话都没说。顿时觉得内疚,古颜夕进屋翻找,递给她厚一点的外衫,一边又灌了暖袋塞进她手里。
见她前后忙碌的样子,古流烟愁应渐深,一把拉住还要进屋的古颜夕道:“阿颜,心里不痛快就说出来,你这样会憋出事的。”
古颜夕忙碌的步子终于停了下来,她深吸口气,强作笑意拂开古流烟的手道:“长姐,我没关系的。”
正在气氛冷下来的时候,忽然又听一阵嘈杂传了过来。古颜夕本就心情烦躁,冷着一张脸抬头就见古如玉正带着下人走了过来,气势十足。
对方无视自己之前造成的满地狼藉,冲过来冷笑一声道:“长姐前脚才拒绝了我的请求,后脚就背着我做那勾搭人的事儿,姐妹做到这个份儿上,当真是有心啊!”
还是头一次见她这么放肆,古颜夕微眯了眯眼,冷道:“我当是哪来的狗在乱叫,原来是三妹你啊。怎么,在洛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