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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中跟皇父和额娘辞行后,京城北郊胤禟、胤礻我早就等在那里备好酒席给胤禩饯行。
“八哥,保重。”
胤禩拍拍胤禟和胤礻我,“这两年里八哥远离京师,照料不到你们了,朝中局势瞬息万变,切忌小心行事。”
“弟弟省得的。”
一番珍重道别后,胤禩正要上路,一辆先前就停在不远处的马车缓缓驶来,太子从车上走了出来。胤禩等人都十分惊讶,上前恭迎太子,正待行礼,却被胤礽制止。
“今日,孤只是以兄长的身份来送送八弟,不必拘礼了。”
“臣弟多谢太子殿下挂念。”胤禩依然是恭敬的态度。
何柱端来酒壶,斟了两杯酒,胤礽执起酒杯,说:“八弟远行,孤敬你一杯,愿尔此行一帆风顺、事事顺心。”
胤禩也端起酒杯,回道:“人生路漫漫,一时得失断定不了成败,臣弟也愿太子殿下,诸事宽心,修身洁行,莫忘了来日方长。”
“八弟的好意,孤心领了。”
二人将杯中酒饮尽,不再多言,胤礽也未多逗留片刻,与胤禟、胤礻我点点头就直接离去了。
“八哥,太子这番举动是……”胤禟不确定地问。
“别想多了,只是单纯地谢过我那日对索额图一事的态度,日后我们还如以往一般照规矩办事就是了。”胤禩为胤禟定心,索额图一事,九弟即使只是个打下手的,也不宜在态度上有偏颇。
胤禟点头会意。
上了马车,胤禩回头看看旭日映照下璀璨生辉的紫禁城,心情有些低落,毓秀问道:“爷在想太子的事?”
“不只是太子,我们这些皇子哪个不是把骄傲都深刻在骨子里了”,所以都不甘低人一等,就是到最后清楚了皇父把他们当做皇位继承人的试炼石也不会把委屈说出口。而众兄弟里最苦的其实是太子,生来就在储君的位置上,对皇父又敬又爱,却最终被舍弃,皇父是做足了慈父的姿态,太子的孝心却有几人在意过。对他们这些兄弟,太子要维护储君的尊贵,亲近不得,而他们也不会真心亲近太子的,太子连个谢意都要像今日用这样别扭的方式来表达。一步步地落到了困兽犹斗的局面,再加上长久以来无人倾诉的孤寂,前世太子最后性格变得乖戾狂躁,其实都是被皇父和他们这些兄弟给逼得。
胤禩、左都御史希尔达、参将马际伯等去属国就任的一行人,走得是陆路,从京城出发中途要经过盛京。清□□□□哈赤在天命十年把都城从辽阳迁到沈阳,并营造了皇宫,清太宗皇太极在天聪八年尊沈阳为盛京,直到顺治元年满清迁都北京后,成为留都。但盛京作为大清的龙兴之地,一直都被满清皇族重视,更有一些地位高的宗室王爷驻扎此地。既然要在盛京修养几日,那么于情于理,胤禩都必须去拜访这些长辈。虽然胤禩不是备受康熙重视的皇子,爵位也只是一个贝勒,但毕竟要接受朝鲜事务,之后商路开通也免不了与盛京这边打交道,两方人员倒是借着同是爱新觉罗一族的亲缘关系结了些交情。
然而,胤禩最在意的却是被流放到盛京城里的戴梓,他可是百年都难得一遇的火器制造天才。康熙二十五年,荷兰政府派遣来的使者进贡了“蟠肠鸟枪”,戴梓奉命仿造了10枝,康熙回赠给荷兰来使,使其大吃一惊。后来戴梓奉命仿造“佛郎器”(西班牙、葡萄牙所造的炮),也只花了5天就完成了。二十八年,比利时传教士南怀仁曾夸耀其母国发明的“冲天炮”(又称“子母炮”),并夸口说“冲天炮”只有比利时人能造,结果花费一年的时间都没有造出来。而后康熙指令戴梓监造,仅用了8天就造好了,此炮发射时“子在母腹;母送子出;从天而降;片片碎裂;锐不可当”,康熙率众臣亲临现场观看试射后,大加赞赏,立刻为此炮赐名为“威远大将军”,后来成了平定三藩之乱和噶尔丹叛乱的重要利器。只可惜,戴梓为人刚正不阿,敢言人过,得罪了不少朝中人士,又因“冲天炮”一事让南怀仁记恨在心。三十年时,南怀仁勾结投靠清廷的张献忠养子陈弘勋,向康熙帝奏本,诬陷戴梓暗通东洋,使戴梓获罪,举家被流放至盛京。
这几年里胤禩不仅把戴梓的过往调查的一清二楚,也派人来盛京打探了戴梓如今的状况。难得的是戴梓心中并无太多怨恨,依然盼着能沐皇恩得赦回京。戴梓一家的生活极其困苦,以卖书画维持生计,冬夜中拥败絮卧冷炕,凌晨还要踏着冰霜进山拾榛子用以充饥。因着戴梓刚正的性格,胤禩也只能让人暗中周济,不敢被他察觉。
现在到了盛京,虽然有了机会与戴梓接触,但依然是难关重重。皇父对火器的控制十分严苛,专门发下圣旨“妄动火器者,杀无赦,迁三族”。他擅自接触戴梓,已经犯了皇父的忌讳,更何况胤禩还想着让戴梓将火器的研究发扬光大。戴梓这个人,也是十分顽固,又死忠君王,胤禩以皇子的身份擅言火器,戴梓多半会反感的。
☆、第四十八章
这日傍晚,戴梓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时,偶尔光顾他摊位的胡家公子来了。
“戴先生,好。冒昧打扰了,您现在可有空?”胡泰客气地问道。
“是有空,胡公子有事?”戴梓有些奇怪,他与胡泰也就是买卖字画时有过几句交谈,也不知今日这般是有什么事。
“太好了,我这里有位贵客,想在盛京办个学堂,需要一些字画来装饰。戴先生常有佳作,我就推荐了您,还希望您能赏脸去学堂看看,帮忙绘制几幅合适的字画。”
戴梓闻言倒是很高兴,“这是好事,戴某自然不会推辞,只是现在就去吗?”
“若戴先生不麻烦的话,我们这就过去,您家里那边我让下人去通知一声。”说完,胡泰让随从帮戴梓收拾了东西去送信,带着戴梓走到了城东一处清幽的院子。
“爷,戴先生来了。”走进客厅,胡泰恭敬地禀告。
戴梓微微诧异,居然是满人,不过马上就释然了,盛京居住的主要是旗人,胡家能在此做生意,自然是有满洲大族在背后撑腰。打量着眼前这位贵客,相貌俊雅,身姿卓然,看年纪不过二十左右,周身却有一种沉稳内敛的气韵,盛京并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人物,莫不是来自京城?戴梓心中有些激动。
戴梓打量胤禩的时候,胤禩也在观察着戴梓,五旬老者,因生活的贫苦已是两鬓苍苍,但精神矍铄、风骨犹韧,流放盛京后作了不少与平民生活相关的诗作,虽顽固却不迂腐,是个让人尊敬的长者。
高明、胡泰等人悄悄退下,在客厅外远处静静守候着。胤禩亲手斟了一杯茶,递给戴梓,说:“让胡泰用借口请先生前来,十分唐突,先以茶代酒向先生赔罪了。”
戴梓接过茶,道:“戴某来这一趟,也无甚要紧。只是明人不说暗话,贵人的身份和目的,是否应该言明了?”
胤禩苦笑,说话还真是直接,难怪当初在朝堂上那么没有人缘,也不知今日能否说服他。
“我是当今圣上的八皇子,爱新觉罗胤禩,想必先生也曾听闻了,即将前往朝鲜就任总督。”
戴梓心中浮起期待,语气有些急切地问着:“八阿哥找戴某来,莫不是皇上有旨意?”
看着眼前这位耿直忠君的老者,胤禩有些同情与不忍,但还是据实已告:“不是,邀戴先生前来,完全是胤禩自己的想法和意愿。”
戴梓的神情十分失落,眼中尽是失望的神色,胤禩不再说话,等着戴梓的情绪平复下来。
“那么,八阿哥为什么要找戴某来?”
“因为火器,戴先生在火器的研究上十分卓越,这种才能不该被埋没,想请先生出山……”
戴梓听到这里,语气不善地打断:“八阿哥的意思是,让戴某为您效力?恐怕要让您失望了,戴某只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帮不了八阿哥的,还请八阿哥另寻高人吧。”
果然跟预想的一样是个硬脾气,胤禩神色丝毫不见恼怒的样子,好言好语地劝说:“戴先生,忠君爱国,胤禩早就知道,也十分敬仰。但是,也请戴先生给个机会,让胤禩把话说清楚,可好?”
戴梓神色依然严穆,未置一词,却也没愤然离去。
“这两年来,我留心过洋人国家的情况,在火器的研究上一直是不遗余力的,而且如英吉利、法兰西等国家更是依仗着火器的厉害,四处侵略弱小的国家。戴先生在火器的研究上天资聪颖,应该比胤禩更清楚火器、大炮的威力。试想一下,如果西洋国家的火器一直发展,而大清止步于此,那么有一日两方对阵时,大清的胜算有几分?”
戴梓面色稍缓,八阿哥所言的确很有道理,但是“即便如此,八阿哥也不该自作主张的,应该将情况悉数禀告圣上,让万岁爷来决断。”
“我之所以在朝鲜的事上狠下功夫,就是希望能借海外经商一事让大清获得更多的消息,让皇阿玛明了西洋国家的狼子野心。但是戴先生也曾在皇阿玛身边侍奉,该知道皇阿玛的心意是很难动摇的,胤禩也没有十足的信心保证可让皇阿玛改变对火器的态度,也不敢说有能力让先生重回京师研发火器。”
戴梓回想起京城为官时,南怀仁等西洋传教士的种种作为,还有康熙不时流露出的对火器和汉人的忌惮,不由地叹了口气。
“我并没有要先生为我所用、研制火器的打算。”
戴梓诧异地看向胤禩,却见胤禩眼中尽是诚恳的神色,语气真切地说着:“我要在此地办个学堂的事,不是虚言。不限满人、汉人,或是身份高低,都可入学,若有天赋过人的孩子,也会资助一二,只是希望能聘请到先生来学堂任教。一则先生博学多能,通晓天文、历法、河渠、诗画、史籍等,必能为国家培养栋梁之才;二则先生若在其中发现品行优良又在火器上有天赋的学子,还望能指点一二,日后或可有机会一起为大清效力、扬我国威。”
戴梓听完胤禩的话,沉默良久,说:“八阿哥此意,也是怕戴某这个老朽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