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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就不是啥正经宫斗系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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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灞川……那一年被越皇流放到西秦凉州时,走的也是这条水路。”

卫燎顺着界碑外的河道向远方看去,那尽头传来汹涌的江潮,与记忆里有所吻合。

他的回忆不长,在楚三刀靠近前便出声道:“我不屑死于毛头小儿手中,把刀拿来,你可以走了。”

楚三刀并没有犹豫,武人的尊严让他必须维护卫燎最后的颜面。将刀插于地上,退出十丈外。

“恭送卫皇上路。”

楚三刀背对着卫燎,他能听见有人正从车上下来,哑声相嘲,不知是哀叹这一刻来得太晚,还是枭雄一世意犹未尽。

“卫燎一生,自南屿战至厄兰朵,纵横疆域十万里,令西域诸国三十载未敢进犯中原一步,唯愧穷兵黩武、生民负尽……唯愧强求霸业、亲缘负尽,生我者,我杀之,我生者,我毁之……死无怨由!”

楚三刀闭上眼听到了最后,那些话语即将通过他的口转述向史册,而他将是这一页最后的见证者。

……或许还不是。

“也该轮到他了。”

听到这个声音的一刹,楚三刀整个人都僵硬了,比之此间的大雪更让他感到切实的寒冷。

白雪川像是没有看到他一样,缓缓走过去。

卫皇是站着死的,他的眼睛还执着地看着灞川的方向,站得比一个活着的人更坚定。

摘下卫皇手上的刀,看着刀刃上的残血顺着血槽在地上留下点点血泓,白雪川将刀丢回给楚三刀。

“恨与不恨,逝去之物终化尘。”

楚三刀不愿多留,连忙快步往外走,不料迎面一人擦身而过,在看到他手上带血的刀时,眼中露出震惊之色。

“我……”

卫将离没有停下来,向卫皇的方向快步走了数步,复又迟疑下来,茫然地看着白雪川。

白雪川似乎见过这样的卫将离——那个时候她太小了,让他忘记了到底是怎么相逢的,只记得她那时的模样。

“他……是谁杀的?”

“我。”

他是真的死了。

卫将离不愿意承认她留手了,在单纯的爱与恨中,她选择了恨。

任雪花落了脸颊,卫将离才压抑着心底翻腾的情绪问道:“不要骗我,是楚三刀杀的。”

“局是我所布,卫燎只是第一个。”

“够了。”

“殷凤鸣、殷磊、浊世论清……阿离,你想怎么阻止我?”

“我……”

卫将离语塞间,骤然看向白雪川身后。

他身后的铁车暗处露出一张妖异的脸,几乎无人察觉到那里还藏了一个人,他充血的双目直勾勾地看着的背影白雪川,眼里杂糅着一种妇人肠子一样阴柔与幼童天真而恶毒的渴望。

“嘻嘻……”

——白雪川……白雪川……我在你身上投了那么多的精力,该是你还回来的时候了。

卫将离猛然一转,只来得及稍稍阻挡一下,腰侧便被抓出三道血口,身侧的白衣又添新红。

摩延提被卫将离一拍跌在了地上,像只野兽一样尖啸一声,向白雪川扑去,却反被掐住脖颈。抬头对上一双罕见的盛怒眼眸。

他甚至于不顾全身带毒的摩延提如何毁坏他的内力,而是直接震裂对方的脑髓,让他尖叫之下,浑身骨肉内脏纷纷化成血泥,只剩下一非男非女的人皮。

“阿离——”

摩延提留下的伤剧痛,卫将离微微脱力地抓着他的衣襟,仿佛生怕丢了他一样,笑着说——

“你问我想怎么阻你,我就想这么阻你。你是想收手带我去治伤,还是想我把你十六年前给我的命……还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我就直接进入十六年前系列,从师兄捡回奶芍药开始说起,回忆杀的部分之前会有一个“溯”字,有溯字的就是想当年系列。

☆、第102章 溯·沧雪覆满山

十四年前,西秦遥川·瀚雪山。

“公子,风雪太大,前面三里有个准提庵,且进去避一避吧。”

每至冬岁时,西秦的雪来得就十分急,方才还在山道上驻马看红叶,转眼间便是风雪满头。

白雪川不由心下微叹,他倒是无所谓,只是他这匹老马怕是扛不得风雪压身。好在路上遇见了一个同样避雪的樵夫,便一道往那山中的准提庵去了。

庵里的姑子原本不大愿意多费柴火,待见了些银钱,便喜笑颜开,请了白雪川去了后堂的禅房里。

待用过半杯热茶,白雪川不经意间看了一眼禅房内的装饰,发现那褥角竟是贡品云锦,不禁心下好奇,问同行的樵夫道:“老丈,我瞧这姑子庵偏僻,怎会用得上这般华丽的绸缎?”

樵夫沾了白雪川的光不必睡在柴房,也乐得跟他多说两句:“公子有所不知,这地方住着一个公主哩。”

“公主?”

樵夫见他露出几分笑意,道:“您别不信,真是往西三百里皇宫里的公主,因为得了恶疾,被送到这地方养病,你看看这房里的漆木桌椅,这玉枕,都是给公主准备的。”

白雪川看那玉枕不大,想来那公主也还是个小孩儿,道:“那我们在这儿,岂不是占了公主的地方?”

“公子莫要担心,说来也可惜,这公主一年多没出门,庵里的姑子说也照顾不过来,就在前些日子,半夜突发疾病,死了。”

“哦?那倒是可惜了。”

白雪川注意到那床上的玉枕,本来应当是一对,如今只剩下一个,想起庵里尼姑前倨后恭的贪婪之态,心下便有了几分猜测,追问道:“既是前几日的事,应当趁头七未过报给官府才是,怎么我瞧这庵里连个白绫都未挂?”

“公子这说的哪儿的话,这准提庵是佛门清净地,那公主身染恶疾,放在庵里,若是传到附近的农庄上该怎么好。”

白雪川听到这儿,大约也明白过来,不禁可惜这瀚雪山如此美景之后,竟有这一番世态炎凉。但听那公主已身故,再如何究责也无济于事,只得暂且作罢。

待到了中夜时分,雪停月出,白雪川睡得浅,禅房后又有尼姑半夜起灶解馋的细微声响,心下不耐,起身开窗,见瀚雪山如覆月华,奇美得不似人间景,便起意夜游。

樵夫正在外间的榻上睡着,被雪风一吹便醒过来,见白雪川揽衣欲出门,道:“公子可是要出去?”

“我见雪景喜人,情不自禁,老丈先睡吧。”

樵夫道:“公子要往山下还可,山上可去不得。”

白雪川道:“这又是为何?”

樵夫一叹,道:“还不是这准提庵的女尼将那公主的遗体随便扔上山,想来那公主客死他乡,冤魂未消。日前我那同村的放羊童子赶上山放牧,下山时发现的羊群莫名少了一只,他爹上山去找,只发现了那羊尸挂在树上,又说看见了个碧眼妖孽,疑似公主的冤魂,这几日都无人再敢往准提庵上面的山道上走。”

放了常人多半是能避则避,不过白雪川正当少年时,最喜这种奇谈异事,反而起了几分兴致,出了庵门,便徒步往山上去了。

瀚雪山上正是明月出天山的时候,虫鸟皆默,天地之间一片寂然纯澈。

白雪川慢慢地走在山道上,待看罢雪月天光,流连忘返时,偶然回头,却见身后不止一排脚印。

雪地上有一排弯弯曲曲的脚印,很小也很细碎,看起来像是某种好奇的小动物,远远缀在他身后,犹豫着要不要现身一般。

莫不真的是那公主的冤魂?如果是的话……未免也太过可爱了。

白雪川莞尔一笑,倒也没戳破,继续往山上走,偶尔回眸时便见那串小脚印又跟了一圈,淹没在一株雪松后。

似乎是好奇这小妖精能跟到什么时候,白雪川起了几分坏心眼,脚步加快了些,待走了二三十步,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小小的痛呼。

等到白雪川回头时,便只看见雪地上多出来一个坑,坑里躺着一只小鞋。

——怎么笨兮兮的。

走过去拾起那只小鞋,白雪川左右看了看,却没发现树后有什么人,直到头顶上碎雪飘落,白雪川下意识地往旁侧一躲,下一刻树上便落下一个小小的身影,直接就掉在了软软的雪地里,白雪川看不过去,伸手扶了一下,才让她爬起来站稳了身子。

雪肤乌发的一个小女孩,光着一只脚站在雪地里,明明冻得发抖,还瞪着一双碧绿的眼眸气鼓鼓地望向他,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哪儿摸来的尖头树枝,指着他大声道——

“此、次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吃的来!”

白雪川见这小姑娘鼻尖上还沾着雪花,不禁失笑道:“怎么像个狼崽儿似的。”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接住小姑娘毫无攻击力的树枝。

那小姑娘一击不成,转身就想跑,却让白雪川一下子抱起来,短短的手脚四处扑腾了一会儿,白雪川待她稍稍冷静,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嗯?”

“不要你管!”

小姑娘努力蹬了两下,又让他直接握住了脚丫,还在脚心处不轻不重地挠了一记,小姑娘顿时整个人都缩了一下。

白雪川见她反应有趣,循循善诱道:“你看,外面这么冷,你一个人在山上要怎么过?我带你下山去可好?”

小姑娘猛摇头:“我不下去,我是要在这儿占山为王的!才不给那些秃头尼姑洗衣服!”

——占山为王……倒真有志气。

白雪川把小姑娘抱正,道:“因为那些尼姑欺负你,你才跑到山上来?就没想过这山上既没有吃的也没有住的地方,你会冻死?”

这个时候小姑娘忽然自信满满道:“我不怕,我跟山那边的熊商量好了,只要我给它带吃的它就让我住在洞里过冬。”

白雪川心想这小姑娘也够厉害的,问道:“……那熊答应了吗?”

小姑娘沉思片刻,道:“好像没有,我找了它两次,它都追着我跑,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你在山上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白雪川无奈,道:“熊不答应,我答应,跟我走可好?”

小姑娘撅着嘴扭头不看他,白雪川又问了一遍,她还是不理,正想伸手去拨她头上的雪花时,她却反过来抓住他的手吭哧一口咬在他手腕上。

小姑娘看着小,牙却尖得狠,一口咬下去直接就出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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