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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时间2月23日,下午17时48分,编号为cca060的国航包机,搭载着外交部特派的第一工作小组的七个人,终于从首都国际机场腾空而起。
首飞机组的机长是一名技术过硬的飞行大队长。去年e国的紧急撤侨中。也是由他担任的首飞包机任务。机组的乘务长也曾多次参加国际紧急飞行任务,是国航客舱服务部高级经理。
但是,这两位飞行经验都非常丰富的航空人,却是第一次执行这样的飞行任务——一个不知道飞机在哪儿落地的飞行任务。
他们起飞时,不但不知道l国首都机场的情况,就连计划中技术性经停的希腊雅典机场,也突然发生了罢工。
飞机到底要飞向哪儿?不知道。
飞机能不能顺利降落?不知道。
带着这些问号,这架民航包机还是起飞了,因为这是国家的命令,这是战斗任务。
不知道往哪儿飞,反正往西边飞就对了。
从北京到l国,有将近一万公里的航程,飞行时间需要十几个小时。
这十几个小时,足够前方解决许可证的问题了吧?
驻l国大使馆得到国内的第一架包机已经起飞的消息时,当地时间正是中午12时左右。
王参赞知道自己必须拿下那张该死的飞行许可证了。
他跑到武官处门口大喊:“蒲英在哪儿?快跟我去机场!”
这些天的几次合作,蒲英的车技和能力已经完全得到了王参赞的信任。他现在根本不把她当女人,完全当成战士看待了。
正是因为知道一会儿要进行的是一场硬仗,所以他才需要蒲英的协助。
“她在大使官邸呢。”留守的梅武官从电脑前抬起头,回了他一句。
“在那儿干什么?”
“照顾那个你们昨天从机场带回来的女孩啊!”
“哦对了,应该把她也一起带上,正好跟着飞机就回国了。”
王参赞又赶到大使夫人那儿,正好看见蒲英在餐厅里劝着刚才睡醒后找不到她就哭闹着不吃饭的于婕。
“哎——”王参赞不禁叹气:“这孩子。真可怜……蒲英啊!你们快点吃完饭,然后带着她跟我一起去机场,国内的包机已经飞过来了!”
“是吗?谢天谢地,终于来了!”蒲英和大使夫人都喜形于色。
“别高兴得太早。我这飞行许可证还没办下来呢!”
“哟,到底怎么回事啊?以前没听说这证难办啊?”大使夫人问。
蒲英一边给于婕喂饭,一边注意听着。
“现在局势那么乱,嘎达飞整天不露面,好多政府高官都辞职了,人心惶惶的,经常都找不到人。或者找到了,也没有心思给我们办事!”
王参赞抓起桌上的一块面包,边啃边说:“我们这还算好的,至少高层没有说不同意中国包机来的。只是下面办事的小鬼难缠。美国那边的包机,嘎达飞直接发话,不同意他们降落。”
“美英法一心要制裁他,他当然不高兴了。”大使夫人当然也懂得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对了,夫人。你这回还是不走吗?”
“我家老王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走。”大使夫人给王参赞倒上了一杯咖啡。
“我就知道是白问,我们家小安也是一样,哎——”王参赞摇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很快,蒲英给于婕喂完饭,自己也随便扒了几口。就准备带着她和王参赞一起出发了。
“等等!外面刮风下雨的,给她再穿件衣服吧。”
大使夫人从楼上匆匆下来,手里还拿着一件深紫红色的羊绒大衣。
她一边帮蒲英给于婕穿上大衣,一边还说:“哎,以前这里从没有像这几天这么冷过,我最暖和的衣服也就是这件了。”
“已经很好了。谢谢夫人。”蒲英帮于婕扣好最后一个扣子,然后挽着她的胳膊说:“我们走吧。”
于婕却没有动,定定地看着大使夫人,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蒲英和夫人惊喜地对看了一眼,因为这是找到于婕之后。她第一次对除了蒲英之外的人有所回应。
是夫人的温柔慈祥,让她感到了温暖和安全吧?
这说明于婕的心智还是有恢复的可能的。
大使夫人紧紧地抱了于婕一下,“不用谢。好孩子,让你姐姐送你回家吧。”
“回家?”于婕跟着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蒲英看见了于婕的这些反应,心里很高兴,也下定了决心:今天一定要帮王参赞搞到飞行许可证,让于婕能够尽快回家!
在前往机场的路上,军车倒是不多见了,一路走得还算顺畅。
再一次来到机场后,蒲英对那里的混乱恐怖已经都有些麻木,不再惊讶了。
还有一个很明显的感觉就是,今天降落的外航飞机已经不像前两天那么频繁,而机场滞留的难民却有增无减。
于婕开始在车上的时候都还比较安静,当进入机场停车场后,她就有些不安了。
再来到机场大厅,闻到那些臭味,看到那混乱的场面,听到枪声之后,于婕变得非常害怕,紧紧地抱着蒲英的腰和胳膊,嘴里小声嘟囔着:“不要在这儿!怕,怕!”
蒲英搂着她,不停地安慰:“没事没事,不怕不怕,我们就在这儿呆一会儿,一会儿就可以回家了。”
她和王参赞这次还带了些水和吃食,是给那200名妇孺带的。据说很多人带的吃食不够,都开始挨饿了。
见到这些吃的,马大姐等人先忙着把它们分发下去,特别是几位孕妇和小孩,暂时都顾不上跟王参赞抱怨了。
不过。等她们缓过劲来,还是围住了可怜的王参赞一顿数落。
王参赞觉得自己是罪有应得,所以也任由她们抱怨,没有开口给自己开脱。
还是蒲英给他解围道:“大姐们。你们别怪王参赞了,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国内的飞机已经起飞了!今天半夜应该就能到了,你们再坚持坚持就好了!”
“什么?还要再等半天啊!这鬼地方,待一天,烦死;待两天,臭死;再待三天,想吊死都找不到地方!”
大姐们发出了哀叹。不过毕竟是在黑暗中看到了希望,她们又互相拥抱着、拍打着,祝贺了起来。
王参赞擦了擦汗,说:“好了。说正事吧。这架包机大约能上300人,所以我还通知了几个公司总部的人把单位里年纪大的老同志,和负了伤的同志都送到机场来,马大姐,你们到时候也给照应一下。”
“行。知道了,包在我们身上。”
“那好,我和小蒲这就去办事……”王参赞看向蒲英。
“小婕,你在这里跟这些阿姨们说会儿话。我去办事,办完了就回来接你,然后你就可以回家了!乖乖地在这儿等我啊。”
蒲英将于婕的手转交到马大姐和童大姐手里,又和于婕说了好些好话。才让她在两位大姐一左一右的夹持下,在人堆里坐好了。
之后,王参赞带着蒲英一起去找机场管理人员。
这两天,他跑这个地方都跑了四五趟。这次又是带着外交部的批文过来。转了一大圈后,总算是在那张飞行许可证上盖上了好几个章。
可是,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签字没盖上。而签字的人不在机场,他是政府主管航空部门的某官员。
没办法,蒲英又赶紧开着车,送王参赞回城。
他们在政府大楼门前,堵住了那位正要下班回家的官员。
那人听王参赞用英文解释了来意之后。傲慢地用阿拉伯语说听不明白。
王参赞一听,眼睛里都快冒出火了。
因为他知道在l国的上层社会,大多数人都会讲英语,而且航空界本来就是很国际化的,英语普及率更是高。这个官员却说他不会英语,肯定是在刁难了。
蒲英倒是不太明白这里的猫腻,还真以为这官员不懂英语呢。
她知道这事儿的重要性,见王参赞还愣着,马上从他手中拿过那张许可证,上前一步,用阿拉伯语向那官员问好,并说道:“对不起,就耽误您一会儿的时间!我们是中国大使馆的人,为了国内撤侨包机降落的事儿,特别来请您行个方便的!”
那官员见蒲英一个外国年轻女子都能说一口颇为准确的阿拉伯语,民族心理得到了某种程度的满足,脸色稍好了一点。
他接过许可证看了看,却又说:“你们中国不是跟我们友好吗?为什么要撤呢?”
“你们这里又是示威游行,又是打仗的,天天晚上都有打枪的——太吓人了!我们有好多女人和小孩,都害怕的不行。”蒲英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不用怕!”那官员挺胸昂头道:“子弹不会打到你们中国人头上的。”
“可是,就算子弹打不到……”
蒲英正准备偷偷拧自己一把,挤点眼泪出来,看这一招对这种自大男会不会有用的时候,忽然不远处传来“轰隆”一声。
一听就像是炸弹爆炸的声音。
“卧倒!”蒲英急忙转身将王参赞一起拉倒在地。
一阵冲击波的气浪袭来,政府大楼的玻璃纷纷震碎,哗啦啦地落下来。
那官员虽然也蹲了蹲身子,但是见到蒲英和王参赞狼狈伏地的样子后,又马上挺直了身子,哈哈笑道:“你们中国人胆子可真小啊……”
话音未落,一发不知哪里来的流弹正打中了他的下巴。
“哎哟哟——”官员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下巴,痛得直叫唤。
蒲英翻身爬起来,凑过去一看,刚才还很雄赳赳的官员,此刻竟然眼泪长流,下巴也是血流如注。
真是现世报,来得快!
蒲英心里使劲憋着笑,面上却做出一副同情和诚惶诚恐的样子。
她和王参赞协力将官员拖到政府大楼门口之内,还殷勤地帮官员撕下长袍的一角,帮他按住伤口,并示意周围的工作人员马上叫救护车。
那官员虽然疼痛难忍,但还是对她的施以援手表示了感谢,只不过下巴有伤,这感谢也说得含含糊糊的。
蒲英倒不在乎他谢不谢的,只顾着趁热打铁道:“先生,这真是太可怕啊!你们国家的乱民,都敢对您这么高贵的先生,打黑枪!我们这些外国人,在这里就更没有安全感了……先生,我求求你,就签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