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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夏没想到贺中珏借机就调戏自己,不由得又瞪了贺中珏一眼,贺中珏立刻眉开眼笑地继续道:“夏,你瞪人的样子特别好看!”
孟夏却听到芦花“噗哧”一声,一抬头,那芦花已经吃完端着碗进屋去了,孟夏脸一下通红,也不敢再瞪贺中珏,把碗里的糊糊就着咸菜吃了个干净。
孟夏早就饿坏了,刚吃完,贺中珏忽递过一个小红薯,孟夏有些惊奇地问:“你没吃?”
“我哪象你那么贪吃。”
孟夏刚想回击,听见余氏在叫她,忙把小红薯塞回给贺中珏,转身站起来,却看见桃樱双手拢着,正依在堂屋的门边,拿眼正往自己和贺中珏坐的地方张望,一看见她起身,立刻就把眼挪向了别处。
孟夏不喜欢桃樱,但更不喜欢桃樱这一大早数次盯贺中珏的的举动,于是示威地看了桃樱一眼,一侧身就走了进去,芦花正在堂屋收拾桌子,那余氏正往房里走,孟夏追上问:“娘,你唤我?”
“娘有话问你。”正往屋走的余氏没有停步子,孟夏一看余氏终于长脑子,没有在桃樱婆婆面前问,便乖乖地跟着来到余氏的房里,等余氏一坐下先道,“娘,你问。”
“你和你男人有什么打算?”
孟夏昨夜就猜到余氏会有此问,看到家里的状况,知道余氏也未必能容他们太久,便道:“娘,我们不会在家里待太久,稍做调整,我们就会去长州城做些小生意。”
余氏松了口气道:“二丫,家里的状况你都瞧见了,也只有几亩薄田,你阿兄快过年都还没着家,你还有一个兄弟…,在城里当学徒。”
“娘,我知道,我不是有两个兄弟,怎么…?”
“那一个得了病,用你换了二两银子,也没救得了他。”余氏抹了一下眼睛。
孟夏一听另一个兄弟没了,心一颤,又一听余氏才得了二两银子,可是她从二小姐口里,知道自己的身价是六两银子,可见那人牙子有多黑,竟从中吃去了四两银子,只听那余氏继续道:“不是娘容不下你,你毕竟是成了亲的人,回家已落笑柄,再住家里…,村里的乡亲们…难免会讲许多不中听的话,你爹又没了…”
孟夏明白,自己一个人回来和带个贺中珏回来,状况肯定是不一样的,而且贺中珏毕竟是个逃亡王爷,她也担心给家里带来什么灭顶之灾,于是点点头道:“娘,女儿明白,女儿只是太想念家了,才…”
余氏又抹了一下眼睛道:“闺女,娘知道,娘知道,娘只是告诉你家里的状况,那柴房你住着不觉得屈就,就多住些日子,想好了营生,再搬出去。”
孟夏见余氏并没有立刻要撵自己之意,稍松口气,知道余氏所讲的都是有道理的,却听余氏又问:“你那男人以前都会个什么营生,我让你小兄弟到城里打听打听。”
余氏这话可算把孟夏问住了,就贺中珏那败家子除了吃喝玩乐,自己真不知道他善什么营生,只得道:“娘,我和王玉也是战乱,主人家要逃命,指的婚。”
余氏看了孟夏一眼,孟夏立刻从余氏那一眼看到了难过和同情,想想也是,自己的爹好歹还能种个地,带着一家人逃个难,这贺中珏…,真是什么都不会,自己的前景果然…果然是一片惨淡。
第三十四章 招惹人的主
不过孟夏原本也没有指望过贺中珏,于是避开余氏的眼光问:“娘,当年我们逃难到京州,那舅母对我们…,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
“唉,二丫头,你舅母住在这里,每月给我一百个大钱,一百个呀,你阿兄给族长做两个月的工,还给不了这么多,你且就多担待她们一些。 ”
孟夏当然知道这一百大钱在全靠一亩三分地没有任何多余进项的乡下人意味着什么,心里叹了口气,却听见外面一阵吵闹,仔细一听那声音好象是桃樱的,好象是在与贺中珏说笑,孟夏那血一下就涌了上来,见余氏不停用眼看她,便与余氏说了声:“娘,我去看看。”
却听余氏叹口道:“你那男人怕是个招惹人的主。”
孟夏当然知道贺中珏是个招惹人的主,不再和余氏讲什么,转身出了房间,却见只有桃樱一个人站在院子,脸绷着,眼不知道在瞅哪里,却又没见贺中珏的身影。
那芦花把灶房的事忙活完了,站在一旁看那桃樱哼哼唧唧一会,就背着大背篓出门了。
孟夏冲进柴房,果见贺中珏在柴房,坐在那堆秸杆铺就的地铺上,孟夏把柴房门一摔上问:“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我?”贺中珏眉一挑道,“在这样的地方,我能做什么?”
“王玉,你听着,如果你再…”
“再如何?”
“再招惹那桃樱…”
“如何?”
“再招惹,我…”孟夏刚一讲完,贺中珏却一把将她拉入怀中道,“真没看出,还挺有小性子的,不招惹也行,那我天天招惹你,成不成?”贺中珏话刚一落音,孟夏挥起巴掌就往他脸上招呼,“你想的美!”
贺中珏摸着脸,郁闷地叫了一声:“臭丫头,把我谋成你男人,不准看不准摸,这般没味道,我当你什么男人?”说完把孟夏推开,起身走到外面,孟夏生气地抓根秸根在手里剥了起来,但外面没有传来桃樱招惹贺中珏的声音,也没传来贺中珏招惹桃樱的声音,想那家中还有两个老人,两人到底不方便在这院里互相招惹,所以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想到这里,孟夏没由地一阵伤心,直到听到芦花背着东西回来,她才回转过来,这一大家子人,全是芦花一个人在忙,那桃樱婆媳是给了一百个大钱的,自己可是分文没给余氏,当然做闺女,还无所谓,余氏把自己嫁了,如能侥幸嫁到好人家,还能得笔丰厚的聘礼,可现如今…自己是带着男人回来的…
孟夏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走出柴房,见芦花正在拿水桶,便端起一大盆子昨天换下来的衣物,把那棉胎拆出来道:“嫂子,我跟你一起去。”
“好呀!”芦花自从那桃樱婆媳来了,事情比平常多了一倍不止,因为那对婆媳的挑唆,她没少受气挨骂挨打,而这小姑一回家,就给了她二十个大钱,买了两挑柴,还剩十六个,又处处帮衬她,这是她男人的亲妹子,本就比那婆媳亲,这下就更亲了。
两人来到井边,芦花从井里摇起一大桶水给孟夏把衣服泡上,孟夏便道:“嫂子,我记得村里以前没有井。”
“以前是没有井,有井全因果岭沟的桃花。”
孟夏有些没明白,芦花又道:“因为果岭沟的桃花,长州城的有钱人,甚至京州城的有钱人都喜欢来观赏,因为他们要观赏,路过这里,难免就要讨个水喝,城里的人讲究,嫌咱们乡下人从河里打来的水不干净,也不知道谁在这里彻口井,否则挑个水洗个衣服得走大老远了。”
孟夏知道打一口井在京州城可是要花不少银子的,没想到那果岭沟的桃花这么有名,而来那看桃花的有钱人又这么多。
却听芦花叹口气道:“前些年,看桃花的多,可热闹了,今年怕是…没什么人看了。”
孟夏知道那跟天下乱了有关,没有吱声,默默地搓洗起自己和贺中珏的衣服。
芦花一天不止挑一担水,所以装满桶就回去了,因为要过年了,在井边洗洗涮涮的人不少,孟夏来的时候人不多,没一会就来一堆的村妇,没人见过孟夏,就七嘴八舌地聊开了:“这是谁家小媳妇,生得可真够俊俏的了,没见过呀。”
“就是,比大茂家那表嫂还好看。”
“别说,别说,那个女人真是厉害…”
“就是,就是说她干甚,瞧这小媳妇的手,跟葱白一样,哪里是乡下人的手,怕都没做过活。”
……
孟夏听有人夸奖自己长得漂亮,还长得比那桃樱好看,很有几分窃喜,再听人讲自己没干过活,又挺郁闷的:自己在相府一直没嫌着过,当然到二小姐身边,因为二小姐觉得她机灵,端茶递水跑腿传话的事做得多些,那洗衣做饭的粗活做得少些,但怎么也不象没干过活的,不过那井水刚打上来还好,没一会子就冰冷得手都不愿意伸进去。
孟夏一腔热血回到家,结果都不知道还能在家里住几日,便没有参与这样人的问话,只听又有人道:“这小媳妇岁数好象不大。”
“我怎么感觉不象小媳妇,倒象个没出阁的姑娘。”
“孟家寨没出闺的姑娘,咱扳着手指也能算出有哪几家,可有这个?”
“但孟家寨新娶媳妇的人家也没有呀。”
“就是,就是…”
村妇们正说着,又有新的村妇加入,其中有人道:“我看见芦花那表兄了,神仙般的男人。”
“芦花那表嫂的男人?”
“正是呀。”
“在哪里看见的?”
“在村口遇到的,和芦花表嫂在一起的,嗳哟,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好看的男人。”
孟夏有些纳闷,自己才从家里出来不过一会子,难不成那表兄余顺儿就来了,村妇们正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时,芦花挑着空桶回来,村里的女人自然都认识那芦花,便有人问,“芦花,你男人还没回来?”
芦花急着挑水,一边打水一边道:“二十八才回呢?”
“你男人会挣钱哟,这要过年了,还在挣钱。”
“那是,他识文断字,哪家抄抄写写不请他。”芦花自豪地回答。
孟夏见一村妇有几分好奇地问:“对,芦花,你男人的表兄到了?”
“哪有,我出来的时候都没见。”
“我在村头看见你表嫂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孟家寨不大,谁家有个什么动静,只要有一个人知道了,不过一顿饭功夫,就可以传遍全村,所以芦花有些纳闷,没来得及与孟夏打招呼,装满水就往家去了,孟夏也想回去看个究竟,最主要是想看桃樱那种女人能找个什么样的男人,赶紧地洗起了衣服。
只是等芦花一走,那群村妇冲着芦花就议论开了:“人大茂中意的是族长的闺女,寨子里谁人不知,不给工钱怕都想去,还以为真是她家大茂会写几个字?”
“是呀,芦花怕是蒙在鼓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