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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清清小姐看我说得真诚,冷气稍敛,说:“那有这样的事?要照你说的,我也要被打为另类了。”
我点头,十分理解,说:“姐姐,你是什么时候拥有特异功能的?刚开始你一定很害怕吧,这些年你一定不好过。”
冷清清那冷冰冰的眼中泪花一闪,闪过一丝凄凉,说:“妹妹,这其中的苦,一言难尽。”
冷清清转眼成了泪汪汪,把我吓了一跳,我没想到我这人这么能忽悠,把个冰美人忽悠成了水孩儿,就像我小时候看的动画片《雪孩子》,弄弄就化了,直往下掉水珠。不过我想她大概是冷清得太久,寂寞得太久,太久没和知道内情的人和鬼沟通过了,以至于我表现出这么一点点的友善和温情时,她会有刹那间的崩溃。
我其实是准备打持久战的。
我赶紧倾身上前去拉住她的手说:“姐姐,今后就算找到组织了,我们能和姐姐做邻居,那真是前世里修来的福气,我们是有福了,可就是苦了姐姐你了。不怕不怕,姐姐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尽管跟我说。妹妹别的本事没有,听话听声,锣鼓听音的本事还是有的。姐姐,相请不如偶遇,要不跟我们到我大哥家去坐坐,咱们好好说说话?”说是拉手,可我的手却穿过了她的手,又掠过了座椅靠背,挥到了罗意的身上。罗意忙把我扶住,我懊恼得生生气苦。这好好的一个安慰动作没了着落,还连累我整个身子跹了过去。我的身子实在是给我坍台,实在是不给我扎台型,生生让我丢了脸。
冷清清先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地用指尖擦去了泪花,说:“第一次见面,就失态了,不好意思。今天就算了,我们改天再……”话还没说完,就看我出了这么大个丑,又看我神情甚是狼狈,她反倒来安慰我了,“妹妹没摔着吧?”
我可怜巴巴地说:“要是能摔着就好了。姐姐,你要是不累,就跟我们聊聊吧?我真的想知道像你这样的在这个世界是怎么生存的?姐姐又是怎么接受这个事实的?”
冷清清叹口气说:“也好,我是从来没跟别人说过我的遭遇,妹妹这么热情,我再推辞,就真的见外了。也别去罗先生那里去,那里银行和法院来封了屋子,等着拍卖呢。这么长时间没有打扫,怕都是灰了。去我那里吧,我那里也难得来客人的。”
我马上喜笑颜开地说:“好啊,去,去。大哥?”
罗意看一眼树丛中挑出一角屋檐,那就是他的一号别墅吧,从旁人嘴里说出这样的消息,心情一定是好不了的。好在他是个了不起的演员,把心里的伤感掩饰得很好,转脸就说:“好,那就打扰冷小姐了。”
冷清清说好,车子拐了几个弯,开到花树深处的一所小房子前,车库门打开,她径自把车开了进去,说:“还好,这里没停电,不然车子要停在外头了。”
我听了大笑,说:“姐姐,今晚停电是他们为了欢迎我们,开狂欢节搞的鬼,跟电网没关系,他们疯好了,就没事了。”
冷清清淡淡一笑说:“我猜到了,不然怎么满街都是你们?”我吐一吐舌头,等她锁了车库门,请我们从车库直接到上面的客厅去。
冷清清一路走上楼梯,一路开灯,我忽然觉得这样的强光我有点适应不了,眼睛刺痛得厉害,又不好说什么,毕竟是第一次上人家家里去了。还好冷清清有顺手关灯的好习惯,进了客厅,就把楼梯间里的灯都关了。客厅大而空,大夏天的居然把厚厚的窗帘拉得密密的。我猜她是为了心里上的安全,而不是防贼防盗。这样的高档住宅,探头都是全方位二十四小时监控的,什么贼躲得电子眼?
冷清清请我们随便坐,说去换一下衣服,就打开一另一扇门走了。
冷清清的家果然是冷清清的,大大的客厅散落着几只沙发,居然都不成套,有丝绒的,织锦的,藤的,皮的,还有几只同样不是一个系列的小几子,客厅里没花没草,墙上挂了几张油画,一面墙前放了一只玻璃柜,里头是一些具有装饰性的瓷器。另一面是一只壁炉,这样的夏天,炉膛里自然没生火,放的是一只超级大海螺。冷清清家的这个客厅,西化得厉害。
我拉了婆婆坐在一张软绵绵的丝绒大沙发上,罗意一人拣了张单人高靠背织锦缎沙发坐了。我想起当初罗意说我们在鬼域说要开公司时,我就问他大红丝绒沙发在哪里,便笑道:“大哥,我终于坐到丝绒沙发了,我们可以开公司了。虽然这沙发不是大红的,而是焦糖色的,不过这个颜色我喜欢。”
罗意坐得舒服,索性把两条腿架起来搁在沙发前头的脚凳上,双手交叠放在脑后,懒洋洋地笑说:“这张沙发也舒服,冷小姐很会挑。”
我看着罗意这个样子,忽然想起他在电影《随云而散》里的一个场景来,他也是这么随意地窝在沙发里,那张沙发是暗花的,华丽奢靡。他穿着深酒红色的西装背心,双脚搁在脚凳上,手里拿着一杯酒,醉醺醺地看着身着条纹旗袍,腰姿窈窕,婀娜妖娆的蒙西西两眼冒火地朝他发怒。那个场景,是所以看过的人觉得最感人的一场戏。这时的他,也散发着那里面那种颓废的慵懒来。我看了一怔,居然觉得有一种陌生的热从心里升起,忙转开头去,问婆婆舒不舒服,婆婆像是没有听见我的问话,也是呆呆地看着罗意,眼睛里露出复杂的情绪。
罗意的魅力,是要在电影里和环境的烘托下才发挥出来的,我和他相识了这么久,早把他当成大哥,又因为是鬼的关系,没有一点点男女之分,跟他一直嘻嘻哈哈的。虽然知道他是大明星,却没怎么觉得他有多少了不起的地方,兼之先前在鬼域的灰雾中,后又在奈何桥边的黑水河旁,再就是刚才黑灯瞎火的马路上,根本没去注意他到底有多迷人。这一置身在电影般的环境中,紧拉的窗帘,织锦的沙发,随意的姿势,竟是营造出一片异样的氛围来。
婆婆从没见过这样的俊美男人和这样的亲昵气氛,一下子竟然失了神,沉醉了下去,两眼看着他,眼珠都不带转的。我偷偷吐了口气,定了定神,再看罗意,却见他脸上也露出若有若无的笑容来,眼神里柔情无限,看着客厅的一角。我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有一霎以为会看到做民国女子打扮的蒙西西款款走来。刚在这么联想,就暗笑自己多情,看电影入迷,什么都往电影上套,却真的看到一个穿了珍珠色丝绸束腰长裙的女子一手拿着三支高脚酒杯,一手拿着一瓶红葡萄酒走了进来,冷幽幽地说:“虽然你们不能饮酒,但我这个做主人的,却不好不招待。”
这个时候这身衣着的冷清清,比任何人都像是从老电影里走出来的。她那身丝绸束腰袍子像水一样地在她身上流泻下来,丝绸珍珠般的光泽映着她冷冰冰的面容和幽怨的眼神,使她有如雕像般冷艳。冷艳教教主名不虚传。她在我和罗意面前放下酒杯,斟得有七分满,在一张圆形藤摇椅里坐下,给自己倒满酒,说:“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来,干杯。”
罗意的眼睛,不饮已有三分醉意了,他坐直身子,把食指往酒杯里沾了一下,点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说:“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干杯。”他做这一串动作的时候,一直看着冷清清,像在又是欣赏又是享受他所看到的,并且做出适当的回应。
冷清清一口喝光杯里的酒,又汩汩地倒满,似笑非笑地说:“浮生若梦,哈哈,浮生若梦。我这一生,可不就跟在梦游一般吗?成天的眼前见鬼,避到哪里都躲不开,这下倒好了,鬼索性登堂入室,坐到我的沙发上,喝起我的酒来。我到底是个什么怪物,这半生要被鬼魂纠缠?”说得后来,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一仰头,一杯酒又进了口。
罗意说:“也许你与众不同,与众不同的人,是要比别人多吃些苦。”
冷清清重新倒了半杯酒,喝一口,倒一点,又喝一口,慢慢就有点醉了。人醉了之后,说的才是清醒的话,她说:“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那我宁愿做一个最最普通的人,也不要这样的大任降到我的肩上。我受了这么多苦,于我于他人有什么好处?你想想看,你昨天刚火化了你的父亲,第二天就看到他在阳台上浇花,回过头来跟你打招呼,你不吓得半死?爸爸去得快,一两天就不再出现了,过几年妈妈也走了,我把她和爸爸葬在一起了,回家就看见她在翻箱倒柜,说要找她的一枚翡翠戒指,她走得匆忙,没来得急告诉我。”
听到这里,我已经把她和罗意之间暧昧和电流抛到一边,为父母对女儿那一种割舍不下的爱而感动。我想自从我走后,我的父母该是多么的想念我,也一定是这样的放心不下。而我,自管自走了,也没去看看他们,他们白天想着我,梦里梦不到我,会是怎么的伤痛?我抱着婆婆,呜呜地哭了起来。
冷清清像是这才想起有我这么个人,眼丝从罗意身上收回来,飘到我和婆婆这边,不解地问:“你哭什么?”
我说:“冷姐姐,你真是冷的吗?你爸爸和妈妈是舍不得你,才这样留恋不去,你该好好地跟他们说话,让他们放心,请他们走好,早点转世,免受多余的苦……”
冷清清冷冷地打断我说:“小姐,你恁地天真。你是从鬼过来的,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我是个人,死去的人回来跟我说话,我要是不怕,那我就是个鬼。开始时只有亲人回来跟我说话,后来死了的邻居也来跟我打招呼,再后来认识的不认识的我都看见了。有时我不知道这个人是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