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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宠辱不惊,这才是面对瞬息万变的世界应该的态度。她可以站在山头上看云飞云卷就是一生,靠的就是这样超然物外的态度吧?我们误打误撞,带她来她就来,面对这些新奇事物,她也只是张大眼睛去看,并不去追究为什么,要追究也追究不过来。正如她所说,鬼域的一切岂非更离奇,又什么可奇怪的?但是,她可以不去追究,我不可以。我要回到我的身体里去,我必需弄清这些都是为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那我就不要去搞乱她的脑子,等罗意回来再问好了。
经过一番折腾,我才想起我本来是要给自己找衣服换的,这时想起,看一看我的白袍子和白袜子,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干了之后,袜子上的黑泥水印竟也差不多消了。我坐在床上,搬起脚看着我的袜子,心里实在想不明白。忽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我这身衣服,该不是用炒作得很是高科技的纳米材质做的吧。电视上那广告做得,纳米材料做的衣服,再脏,一抹就干净了。
既然干净了,我还换它做什么呢?我只找了双软底拖鞋穿了,关上橱门,熄了灯,对明姐说:“天快亮了,我们睡吧。”
明姐点点头,问:“他还没回来,去哪里了?”我尴尬地笑一笑,说:“男人有男人的事。”她嗯一声,乖乖地回房睡觉。我去小客厅关了电视,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还拉了被子来盖好。真是舒服啊,有床睡,有被子盖。
躺下后我还在为身体的事烦恼不已,想来想去想破头也想不出是什么道理。到后来只有安慰自己说:“先睡吧,睡一觉起来,等罗意和冷清清来了不就知道了。再不行,去问小马哥去。”这么一想,才安下心来睡了,睡梦中,那个隗小子却来纠缠于我。
隗小子在梦中纠缠我,我欢迎得很,梦中我和他欢爱不禁。这其实是潜意识里我在问我和他从前在一起的时候,他是否很快乐,我又是否很快乐?我想我那半颗心,是不是经得起这样的嗨皮?听我那色鬼影子说,是她故意的。那就是隗小子半推半就?哎呀,这么好玩的事,我怎么就不记得呢?我那色鬼影子独霸了所有的感情,搞得我这么不上不下的,真是难熬啊。
我在梦中欢喜赞叹,醒来知是梦,不甚唏吁。在床上辗转了半天,还是勉强爬起来。下床时把脚放进我昨天找来穿的拖鞋里,忽又愣了一下,那双袜子已经不是我原来脚上的了,我原来那双半新不旧的,洗过了很多次。而现在这双,却是全新的。我刚变成鬼那会儿,还奇怪过我的袜子为什么洗过却又没穿过,现在我当然是明白了。有人在照顾我的身体,给我穿衣脱衣,包括袜子。不知是妈还是阿姨护工?还是那隗小子?
想起他帮我换衣服,不觉心里又是一荡。他帮我按摩身体活动四肢的情形又钻进了我的脑子里,想到这里,不知是该恼还是该笑,还是感动。我俯身下去摸摸袜子,捏捏脚尖。很好啊,有人为我换袜子,那我是更不用问冷清清和罗意借衣服穿了。
清醒后我去看明姐。明姐躺在床上,一只手横放在胸前,那件烟灰旗袍的袖子搁在乳黄色印着蒲公英花的被子上,慵懒无力,看上去就是一幅美人春睡图。我轻轻离开,到小客厅去打开电视,顺便揭开窗帘看一眼窗外。窗外黑咕咙咚,难道又是深夜了?我这一觉睡了这么长时间?
还在疑惑,电视里一个新闻吸引了我,记者站在漆黑的马路上,举着话筒在说什么从昨晚起,本市就被酸雨袭击,渔塘里已经有鱼虾死亡,绿叶蔬菜也发生焦叶黑叶的现象,渔农和菜农都在叫苦。这场酸雨要是降雨量再增大,城市的基础设备、电线电缆、房屋表面、历史建筑都要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坏。而天空中黑云翻卷,雨势仍在增强,这雨还要下一阵。然后记者访问了一些专家,他们说了许多酸雨的危害程度,说得跟世界末日来临一样。
我对这个酸雨不是很懂,不免留心了一下。镜头扫过乌澧江,渔人码头冷清得很,门口的停车场上没两部车。也许人们担心酸雨对车子有损害吧。看得入神,忽听罗意的声音在耳边说:“看见了,就是这个原因。”
我一呆,心里模模糊糊有了想法,却飘来飘去没抓住。转头去看罗意,罗意换了一身休闲装,浅咖啡色的马球衫配白色斜纹厚棉布裤,像个拆白党一样的踱过来,用下巴指指电视机说:“小马哥法力通天。”
我惊问:“这场酸雨是小马哥弄出来的?”
罗意点点头,“为了我们能显形,他把五年后才爆发的酸雨灾害提前了。其实都一样,人类这样肆无忌惮地燃烧石油煤炭,砍伐森林破坏草场,化工废汽废水不做丝毫处理就排入江河,发展越快,被反噬的时间就越早。我以前就做个一个这样的公益广告,可有谁会在乎?”
我记得那个广告,当时罗意把拍广告的收入全部捐给红十字会,还让人津津乐道了一阵,他的形象借那次机会,又正面了一些。但小马哥?我脑子动了一下,问:“那个广告,是小马哥出资让你拍的?”
罗意嗯一声,不说话。双手插在裤袋里,过来陪我坐下。
“原来小马哥……”原来他不单是有黑社会背景,掌握了制片公司洗黑钱,还暗地里支持环保事业,可见人真是复杂。
罗意说:“我现在对他除了敬重,就没有别的想法了。”
“可为什么酸雨会让我们显形?”我像是有点明白,又有很多不明白。
罗意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小马哥不肯说。”
让我想一想。我用我以前零星接触到的那一点关于酸雨的形成原因在脑子里过一遍。工厂排放的二氧化硫酸性气体,以及汽车排放出来的氮氧化物烟气上升到空中与水蒸气相遇,形成了硫酸和硝酸小滴,这些小水滴使水汽酸化,落到地面就成了酸雨。也就是说整个天与地是大的一个通道,空气流通,酸性物质无处不在。硫酸硝酸具有强大的腐蚀性,什么东西遇上它就要剥蚀消融。而鬼魂的阴性本质的存在,本就是与这个阳世相悖的,如果把消看作阴,长看着阳,而人为阳,鬼为阴,那么,这就是一个老阴生少阳的过程。人在这个过程中慢慢萎蘼,鬼魂却借机得到壮大。人的阳气消磨,鬼的阴气渐长。
昨晚我在这场酸雨中慢步,直接从雨中吸收到营养,因此我没有受到一点伤害,反而充盈了,我拥有了实质。那个奔驰司机和门卫却在雨中变得羸弱,彼消我长,他们的视力和警惕减轻,他们帮了我的忙。
我想明白这一点,也不想跟罗意多作解释,又问:“那你们没有淋雨,怎么又有了身体?”
罗意说:“空气里的强酸无处不在,何必一定要淋雨?小马哥让门口乌澧江里的强酸水汽集中了一下,我们就有了形体。”
好了不起的小马哥。如果阎君是阴界的教主,那他一定是左右护法。
我想起一件事来,又问:“那你和清清姐在一起,对她就不会有什么影响吗?”好吧,我承认,我除了是关心冷清清之外,我问这个是另有私心的。
罗意脸色又变得十分难看,过了一会儿才说:“有。”
我追问:“是什么?”
罗意说:“从此以后,她再也看不到我们了。”
我一听就急了,忙叫道:“那怎么行?她看不见我们,是她的眼睛要瞎了吗?还是她要离开这里?”
罗意嘿地一笑,说:“你这个傻妹妹,还真是实心眼。”
我看他还笑得出,倒有一些气结,忽然我明白了,欢喜地说:“原来是这个意思,你又不说清楚,害我白着急。那太好了,清清姐再不用受这些折磨了。”我一时忘了“我们”二字的意思是鬼,罗意说的冷清清再也看不到我们,是说她再也不用见鬼了。这对她来说,岂不是天大的好事?“那你们以后,还会在一起吗?”我再问。这样的伤害,有多强?
罗意别过脸去说:“不要再问了,你也别想做同样的事。这对你对别人,都没有任何好处。我和小马哥会想办法让你回去的,你再等一下就好了。”
我窘得无颜面对他,把脸埋在沙发里窃笑。罗意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明姐闻声寻来,问:“你们在笑什么?”她穿着那件烟灰色薄罗半透明暗花长旗袍,像一阵烟一样的飘过来,轻盈如仙。
罗意抬头看她,脸色一变,眼睛都直了。我知道他这一恍惚间,以为看到蒙西西。
明姐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含羞一笑垂下了脸。那一瞬间的美丽,光彩照人。我和罗意都看呆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忽然一个声音在惊呼:“天啦,哪里来这样的美人儿?”
罗意闻声脸色又是一变,往沙发里坐得更低,跟我耳语般地说:“不好,你先下去支应一阵。”
我点点头,站起身来,迎下去说:“谁在这里说话?”
楼下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比罗意稍大,长得很是端正,一看就是个小白脸,一身西装看上去很高级。他那身行头和做派,以及他说的话,和他的眼睛,还有罗意的躲藏,都让我觉得他是罗意那个圈子的人,但我不认识他。我镇定一下,挽了明姐下楼,一步一步走得极慢,一边走,一边在想用什么理由骗人,同时也让明姐的风姿慢慢展开,先把那小白脸迷个神魂颠倒再说。
果然那小白脸把目光锁在明姐身上,一眼都没瞄过我,我们几乎花了五分钟的时间才从二楼走到底下大客厅,我摆一摆手说:“请坐。”伸手扶住明姐,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