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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芷蔚如今已从金冥阳那里知道了有关右侍郎吴府发生的惨案,不论谁摊上这种事,心里都不会好过,她也不强求他一下就想清楚,只由他慢慢养着。
这几日她曾带人到庄子里走了走,大致弄明白了为何这里年年欠收。
这里地势较低,背后又靠山,不少田地都常年浸水,而大夫人派来管田的那些人,根本就不上心,每年都随便弄些种子,丢了就不去管了。
叶芷蔚思忖了半天,命令庄里还剩下的几家农户,全部将田挖成池塘。
这一下可吓急坏了那些农户,他们原本就吃不饱,要是再将田挖了,明年他们吃什么?
王婆子知道了心中暗笑,只道这位三小姐怎么可能懂得农家的事,她巴不得让庄上乱起来,于是主动担起了劝说农户挖田造塘的任务,半劝半命令,没用六天功夫,每户都开始了挖田造池。
米嬷嬷有些担心,生怕王婆暗中对她们不利。
叶芷蔚却并不在意,王婆的那点心思明显的很,这种人若不好好利用怎么能对得起大夫人给她挖的那些坑。
为了解决粮食问题,她也想过不少办法,庄子背后便是绿萝山,听庄上农户说山上有不少猎物,不过却因为有猛虎,所以他们平时就连打柴都不敢走得太远。
那些护院闻听此言却是兴奋的一个个擦拳磨掌,主动要求上山打猎。
叶芷蔚怕他们出事,于是让他们多带了些人,拿上趁手的家伙,又派了熟悉山路的农户做向导,去了后山。
一伙人去了后山,直到太阳偏西才回来。
叶芷蔚还在屋里埋头写着什么,忽听窗外传来小丫鬟的惊呼:“护院他们回来了,小姐快去看看吧,他们猎了老虎回来呢!”
叶芷蔚一愣,立即放下笔跟着小莲也出了院子。
只见院外的地上横七竖八的堆着十来只山鸡,五、六只野兔,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只老虎。
叶芷蔚见状也不由得露出惊诧的表情,小莲好奇的上前,想看个清楚,却又有些害怕。
庄里的农户全都出来看热闹,把那几位护院围在当中,听他们说着猎虎的经过。
不少小孩子大着胆子上去偷摸老虎的皮毛,却被各自的母亲呵斥。休丽介圾。
叶芷蔚面带微笑站在那里,听着满院子的欢声笑语:男人们豪爽的大笑着,孩子们欢叫着围在四周,妇人们略带宠溺的训斥声充斥在一起,随着暮色渐拢,变得温馨而暖心起来。
这便是她曾经想要的生活吧。
不知怎么,她突然就想念起了那个人。
也不知风暮寒的大军到了什么地方,以前他经常会在自己面前抱怨军中帐冷,就像个小孩子似的,为了讨得自己的关注和安慰,假意发脾气,或是冷着脸子,不过是想让她去主动哄他,宠着他。
突然间她觉得,眼前这一幕,如果他在的话,就更完美了。
农户的妇人们开始收拾那些猎物,各家都拿来了自家做的饭食,有擅长厨艺的妇人主动负责起处理野物的活计,男人们则忙着分割老虎肉。
手熟的护院们将老虎皮整张剥了下来,晾晒在院子里,冷不丁谁从旁边经过时还会被吓一跳,时不时引来众人善意的哄笑声。
暮色渐拢,院子里燃起篝火。
因着后山的老虎被杀了,今日跟着上山的不少农户都打了比以往多一倍的柴火,架子上串起大块的老虎肉,夜风一吹,肉香阵阵,光是远远闻着就让人垂涎三尺。
叶芷蔚让小莲从库房里将最后的两坛米酒取出来,立时引来众人一片赞叹之声。
“东家,我们先敬你一杯!”陈护院在这里年纪最长,平日话不多,但却是这些人的主心骨,他在军中时与金冥阳交情最深,所以当初他对金冥阳的提议欣然接受,现在看来,此处倒也是个绝佳的去处,别看东家年纪小,可是为人处事却很得他们心思。
叶芷蔚酒量原本就不错,前世只不过是因着身子被损了,所以才沾不得酒。
众人见她端起酒来,潇洒的饮一而尽,一个个只惊得瞪大了眼珠子。
震惊过后,人群中传来叫好之声:“东家好爽快!”
叶芷蔚嫣然一笑,面上掠过一丝酒后的绯色,眼中熠熠光彩不知晃花了在场多少年轻男子的心……
可是,她细心维护的淑女形象没几天便险些破灭了。
这日一早,当她进到正屋时,惊见正屋里的摆设完全改变了,屋当中铺着一整块虎皮,巨大的老虎头朝向她,张着血盆大口。
虎皮上面,放着一把高背太师椅,椅子上铺着大红的绣锦坐垫,两侧一溜排着十把高背椅。
小莲忍住笑,将她请上正当中的位子上。
叶芷蔚嘴角不住的抽搐,她是来正屋听庄上管事回话的,可是现在这情景……就差了在这正屋梁上悬挂一块匾额,上书:忠义堂。
心中小人扶额叹息:这是要她做大姐头的节奏么?
☆、第55章 奉旨秘密返京
北方,军中大营。
校场上,军士列队已毕,操练声整齐划一。几位副将手持兵刃,在马上与人切磋。
风暮寒未着战甲,身穿一袭玄色锦袍,袖口与衣襟下摆上绣着银麒麟纹,海水江崖,身上披着大红衬里的厚氅,立于校场中央的高台上。
猎猎风中,衣袂飘飞。颀长的身姿隐隐散发着凌厉贵气,不怒自威,让人不敢小觑。
“世子爷,京中密信。”青衣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旁,低声道。
风暮寒身形不动,只是伸出手来。
青衣恭敬的将信递到他手上。
信封上封着朱红色的火漆,火漆上面清晰的印着一只兽爪的印记,只怕放眼整个朝堂,再无第二人知晓这印记背后的秘密。
那只兽爪其实便是龙的脚爪,发出密信之人便是当今皇上本人。
风暮寒碾碎火漆,将封信展开,剑眉不由得深深蹙了起来。
高台之上与风暮寒一同观看将士操练的蔡先生见状,不由得投来诧异的目光。
风暮寒看完信后将其团成一球,握在单掌中。略加内力,信纸竟化为片片碎屑,随风飘散开来。
“世子为何愁颜不展?”蔡先生问询道。
风暮寒沉默半晌,“皇上密召本世子回京。”蔡先生虽年长与南王世子,但却钦佩于世子为人,所以自他为将那一日起,他便成了他的入幕之宾。
蔡先生一愣。续尔压低声音道:“可是京城发生了什么变故?”
“礼部右侍郎吴府一门惨案,不知被何人所害,吴府上下竟无活口,唯不见三子尸体,就连官府也一筹莫展。皇上动怒,已连发四道圣旨,催速结此案。”
蔡先生伸手捻着下巴上的山羊胡,“此事看似蹊跷的很。”
风暮寒面色阴沉,其实就连他在看到这一消息时,脑海里也闪过这种念头。
“礼部右侍郎在朝中一直倾向于保三皇子,不过三皇子向来低调,从未与其他皇子争过什么,这种灭门惨案怎么会落到他们的头上?圣上现在召您回去,想必是他已有了打算,唯独只缺少一把刀?”蔡先生面露担忧之色。
风暮寒望着台下校场上列队切磋的将士,语气幽幽:“前日暗卫曾传来消息,太子府的影卫有些动静。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
“莫非……与礼部右侍郎吴府有关?”
“怕是有些关系。”风暮寒略微沉吟,“不过太子向来看不起三皇子,不知这次为何他突然发难。”
他嘴上说着,心里却是乱做一团,不知为什么,从刚才开始,他的脑子里便不断闪过种种画面,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但却抓不住其中的关键。
下意识的,他抬手揉着一侧的太阳穴,额角,隐隐作痛。
他所能记得的部分前世,仍不完全。
“世子何时返京?”蔡先生问,打断了他的思路。
“不急……”风暮寒话音未落,青衣重新出现在他身边。
“世子,暗卫的急信。”他手里捧着一只小小的竹筒,“是负责三小姐那边的暗卫传来的……”他又低声加了一句。
声音虽小,蔡先生却听见了,不由得露出诧异的目光。
他所知道的南王世子,从来就没有与哪位高门府邸的小姐拉上过关系,别说从他嘴里主动听到别的女子之名,就连去参加各府的宴席,他也没有主动向那些女子望过一眼的。
风暮寒一把拿过竹筒,从里面倒出一张防水的牛皮纸卷,将它展开。
蔡先生在一旁好奇的观察着他的脸色,惊讶的看到刚才还沉稳镇定的南王世子,转眼间就像火上房似的抽身便走,将他一个人扔在了校场上。
青衣紧跟在世子身后,急匆匆下了高台,只见两人向着大营去了。
蔡先生心中疑惑,却知暗卫所传达的事,绝非他的身份所能企及,于是便老老实实在台上看着下面将士操练,直到结束。
等蔡先生回了营帐,手下传令兵上前交给他一信南王世子留给他的信,信上大致说他已奉秘旨回京,军中事务多由他照应。
蔡先生只看得一头雾水,刚才在校场上,南王世子明明还说不急着走……怎么才一转眼,这人就跑了?
蔡先生这边独自在帐中迷惑不解,那边风暮寒却已骑着踢云乌骓,带着青衣等十来名近卫军悄悄离营,马不停蹄的赶往京城。
其实不只是蔡先生满腹狐疑,就连青衣都吃惊不小。
暗卫送来的信他是没资格知道内容的,不过他却能大致猜出其中的缘由。休丽介弟。
只怕是,与那位三小姐有关吧?
想到这里,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平日里他的主子就算是面对暗箭毒刃都没有眨过眼睛,皇上的密旨他都可以搪塞,可唯独收到了有关三小姐的消息,就这么急巴巴的往回赶。
踢云乌骓脚力极快,那些近卫军一个个只能拼力催马才能勉强跟上他们的主子。
望着战马上南王世子的背影,那些人不禁心中打趣:看这世子急成这般模样,就好像是老婆跟别人跑了似的。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风暮寒心中的感觉,跟此差不了多少。
当他知道右侍郎吴府的小公子吴泷就藏在叶芷蔚的庄子上时,他竟觉得连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吴泷前世的名声,他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