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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臣与皇后-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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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呢!”

几句话说的大长公主也愤怒起来,“就是!窦宪你这个二愣子!”她想也不想地吩咐身边的汀姑姑,“去派梁府和隔壁公主府所有的人手,务必尽全力把茗茶追回来!再去查他的身世、这程子和谁来往、都去了哪儿。查不清楚今天谁都不要回来!”又吩咐小丫鬟,“去备车。再往宫里去递牌子!”她看着窦宪,不屑地说,“你愿意被当枪使,我们可是要把事情弄清楚的。走,进宫去!”

窦宪跟着她,往外走。但在快出院门时,忽然,汀姑姑拉了一下涅阳大长公主的衣袖,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

窦宪心里也咯噔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问,“姑姑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怕了?不敢进宫了?”

汀姑姑镇定地福了个身,看着他道,“世子不用激奴婢。平白无故的,一盆脏水泼到我们公主头上,奴婢比世子更想要个明白呢。进宫,是迟早要进的。只是。。。”她看着窦宪的眼睛,开门见山地说,“如今事情才发出来,就去见陛下,奴婢只怕反而要打草惊蛇。”

窦宪沉吟了一下,心下泛起赞同。但面上还是冷冷的,说,“打草惊蛇?汀姑姑说的好肯定。只是我又怎知你是不是在拿这句话当借口,拖延我呢?”

涅阳大长公主自觉受到了冒犯,沉下脸色想开口。但汀姑姑拉住了她,镇定自若地继续回答窦宪,“既然话讲到了这里,那咱们也不妨摊开了明说。世子,梁家和窦家,的确,有过些许不愉快,但那都只是女人之间的纠纷罢了,从来没有过什么大的矛盾,这一点您说是么?何况您和奴婢都心里清楚,陛下宠爱宋贵人,宫里又有产女的申贵人。一旦皇后出事,无疑她们俩会上位。那是梁家和窦家都不愿见的。所以我们梁家,没有伤害皇后的理由,两家彼此之间大可互相信任。”

窦宪听的面色稍缓,但并没有说话。

汀姑姑却看出他意动,道,“此一也。二,我们公主一向是个藏不住事的人,赦公子也是。如果此事真与他们有关,以世子这样的聪慧,当早早就看出了不对吧。所以世子现在心里应该也明白,是有人要借着这件事,既打击窦家,又整垮梁家。”

窦宪不意她一届婢女,看事看人这样明白,面上露出些不自在的神情。

索性汀姑姑没有揪着不妨,很快就说,“世子娴通兵法,想来也听过这一句吧?——急而倾力伐,不如坐而待其乱。世子是聪明人,接下来的话,不必奴婢多说了。”

窦宪听后沉吟了一会儿,道,“那么,我给你三天的时间。我只等三天。”

汀姑姑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世子此刻正处谣言浪尖。说句不好听的,正当好对付的时候。兴许对方现下就忍不住了——三天太多了。”

窦宪将信将疑的,“哦?那我希望,能尽早听到你所说的对方‘自乱阵脚’吧。”

汀姑姑以浸淫宫廷三十年的沉稳向他行礼,“恭送世子。”

“窦宪此人跋扈善专,陛下只看他如今对您的应答,便可觉出一二。何况如今又有雉鸟集于窦府的异象。陛下,这可是历代反贼皆具的怪异之兆啊!”年过七旬的鲍昱,一席话说的声若洪钟、胡须抖动。

上首的刘炟听的皱紧了眉,“。。。。。。话虽这样说,可窦伯度是年轻一辈里最具将才的,这几年皇室屡遭叛乱,全靠他得以全生。便是父皇生前,也很是欣赏他。”

鲍昱毫不犹豫地说,“可陛下是帝王,应该明白一句话——人主当治强臣。臣强必死,即便他心中不曾怀有妄念。”

刘炟长长地送了一口气,“可他与皇后是兄妹,牵一发而动全身。。。。。。”

鲍昱轻描淡写地说,“若陛下对皇后有情,不将此事波及她便是。若陛下只是担心制衡。。。。。。陛下且仔细想一想,为何先帝要在皇后嫁进宫前,先替陛下聘申贵人?”

刘炟听的沉默,许久不曾有言语。最终他闭上了眼,道,“朕再想想,叔祖父先回去吧。”

鲍昱没有纠缠,利索地说是后便行礼离开了福宁宫。

眼见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小黄门郭宁看了崇行一眼,悄声道,“师傅。”

崇行点点头,眼珠子一转,去奉了一盏茶来,搁在刘炟身边。又绕到他身后,轻轻替他按摩着两侧的太阳穴。

刘炟疲惫地靠在椅子上,由他作为。

崇行见他的身体渐渐放松,手上的力气更加舒缓了,一边轻声探问,“陛下听了鲍大人的话,似乎很为难呢。”

刘炟的眼皮轻轻地动了一下,但并没有睁开。他道,“我想听你说说意见。”

崇行忙说,“奴才不敢!”

刘炟道,“无妨。你是伺候我经年的人,有什么想说的,但可一吐为快。”

崇行答应着是,慢慢道,“奴才倒是觉得鲍大人的话很有理呢。终究他是三朝老臣,看人看事,都是独一份的透彻。”

刘炟不置可否,“有理?怎么个有理法呢?”

崇行这次踌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奴才以为——乱世用能,平则。。。去患。”

刘炟的脊背下意识的微一收缩,但很快他就恢复了一惯的温和镇定,眼睛也不睁地点头,“你们说的话,朕会好好想一想的。”

崇行面露喜色,答应了一声是,手上也加大了劲。

刘炟大约是被他按摩的痛了,皱着眉睁开了眼,脱离了椅背。

崇行忙告饶着。索性刘炟没有多计较,说,“正好朕也要看奏折了。你去替朕端一碗雪梨汤来吧。”

崇行在心中松了口气,带着郭宁出门去了。

刘炟看着他的背影,终于面色沉了下来,叹了口气。

一直在殿门处伺候着茶炉的蔡伦,见状忙过来,探问,“陛下要茶水么?”

刘炟心里正烦躁着,听闻这样的话,语气不由自主地有些冲,“没听见朕方才说,让崇行出去端雪梨汤么?还要喝什么茶水?”

蔡伦嗫嚅着告着罪,“奴才年轻小,不懂事,请陛下别怪罪。——奴才会跟着崇行师傅好好学的。”

刘炟听了这话,眉头皱的更深,“他又比你大多少呢?”

蔡伦的面色更见惶愧,告罪道,“陛下恕罪,奴才实在是不会说话。奴才会争取向王公公学,将来也做伺候陛下的得力人。”

刘炟听他这句话,心里忍不住一动,问,“王福胜。。。说来我有许久没见到他了。”

蔡伦“呃”了一声,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悻悻地吞下了。

刘炟见他欲言又止,问了句怎么。

他面上大有为难之色,推脱说,“没什么。”

但刘炟已被他的态度勾起了疑问,坚持道,“你说。”

蔡伦只好道,“。。。。。。那王公公,前些日子刚生过一场重病呢。听说那些伺候的人也不经心,以至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宫外,都没个人照管。”

第105章 王福胜

“陛下小心脚下。”蔡伦走在前面,时不时的回顾着身后,殷勤说。

刘炟点点头,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往平兴坊内走。此时他已换下帝王所穿的红色龙袍,只作青色衣衫打扮。气质温文,宛如一个寻常人家的读书公子。

终于,两个人到了一间宅子门口。蔡伦去叩门。

里头许久都没有声息,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把年老的声音传来,“谁啊?”

蔡伦扬声道,“是我。”

门从里头吱呀的打开了,一个身影探出来,见到蔡伦,道,“你又来看我了。”声音里带着安慰的叹息,“到如今,也只有你小子,还有这份心了。”

刘炟听王福胜的语气里多有悲凉之意,忍不住上前了一步,道,“福胜。”

对方看着他,目光茫然地发愣,随即摇了摇头,苦笑,“老了,老了,这样的地方,又怎么能看见太子?”说着,转身往回走。

蔡伦跟在他身后道,“您老。。。。。。”但见刘炟摆了摆手,中途把话都吞下去了,转而说,“您老说话怎么有气无力的?昨晚又没睡好么?”引着刘炟跟在王福胜身后走。

王福胜没察觉到这些,独自在前踽踽而行,“每日家常里听些冷嘲热讽的,一闭上眼,又好像还在宫里,陛下还在,太子和诸位皇子也还小。一个个虎头虎脑的,扑在我身上叫阿叔。哪里睡得着?”

蔡伦听他说阿叔,大惊失色,忙道,“您老精神头不济,人都糊涂了。什么阿叔不阿叔的。再则太子如今也已经是圣上了。”

他还要再说,忽见一旁的刘炟露出动容神情,出声道,“福胜。”

王福胜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回过头,怔怔地看着刘炟。倏尔失声道,“太子?!”

刘炟再也没有迟疑,点点头就快步走上前去,“我来看你了。”

王福胜手足无措地说,“您怎么亲自来了?还穿成这样?”他絮絮地问,“带御林军了吗?怎么不穿件披风?来看老奴做什么呢?”

刘炟心里泛上妥帖的感动,温声道,“许久不见你了,听蔡伦说你这程子身子不好,想着来见见你。”

王福胜责备道,“陛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啊。何况老奴只是一届阉人、年老的无用之人,陛下怎能为了老奴轻易出宫?”

刘炟见他字字句句都考虑着自己。说到后面,语气中又不自觉地带了自厌。不由地想起自己撤掉了他的总管之职,改授崇行。一时间心中惶愧,道,“偶然出宫一次,不碍事傻妃太妖娆;王爷别乱来。今后朕会注意。”

王福胜也只得点点头,伸手请他坐,一边倒茶。不料茶壶里空空如也。他大为尴尬,放下茶盏道,“老奴去烧些水。”

刘炟看的心酸,问,“你身边没有伺候的人么?”

王福胜无言以对,过了一会儿苦笑道,“陛下折煞了。老奴本就是伺候人的,怎么配也叫人伺候着?”

刘炟听的心中酸楚,想再问。但王福胜不欲多说,已另转了口道,“陛下这程子身体还好么?”

刘炟说好。

王福胜又关怀问,“那么太后和皇后呢?”

“也都好。”刘炟听他提起皇后,忍不住触动心事,想起鲍昱所说的窦宪事,一时崇行所说的话又在脑中叫嚣。他心中思虑纷纷,面上自然就带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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