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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医正将眼眸直直地落在了其中一名小宫女的裙摆至上,只见那裙摆至上沾染了一点药材末。
他蹲下去伸手抹了一把那个药材末,那触感有着湿意,他将手指伸至鼻端嗅了嗅,旋即脸色大变。
“怎么了?”崔德英站得比较靠近,见徐医正脸色突变遂询问出声。
徐医正站立起身转头对纳兰昊月说道:“皇上,这药材有问题。”
纳兰昊月眉头微蹙,说道:“你不是说没有问题吗?怎地又有问题了?到底有没有问题?”
徐医正从崔德英手中拿过药材解释道:“这药材单看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这药材一旦遇见了水就会变成另外一种有毒的物质,方才这个小宫女的身上沾了水渍,而她将这药材抱过来时将药材末沾染了一些,微臣方才离开时觉得那颜色有些不对,遂上前查验了一下,果真发现此事有璇玑。”
“嘭嘭——”徐医正话音刚落,却见纳兰昊月已经气愤地掀翻了烛台,那厚重的烛台倒在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纳兰昊月的怒气吓坏了仁春宫中一干人等,众人皆战战兢兢地看着纳兰昊月,知道这后宫的天怕是要变了。
“崔德英,摆驾椒房殿。”
“诺。”崔德英应下之后便前行而去。
纳兰昊月掀了一下衣袍之后便愤然离开了仁春宫。
迤逦的八角宫灯在风中摇曳,夜风拂来,吹得金钩琳琅作响。
椒房殿中,风雅茹还未就寝,她倚在红烛旁看着书卷,神色安然。
“皇上驾到——”
崔德英尖利的声音在夜风中响起,风雅茹闻言惊了一下,迅速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春梅在旁喜出望外,伸手扶住风雅茹的手臂笑道:“皇后娘娘,皇上今儿个怎么想起到椒房殿来了?”
风雅茹的脸上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心底倒也是高兴的,因为纳兰昊月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过椒房殿了。
主仆二人起身相迎,纳兰昊月风尘仆仆的入了殿,风雅茹与春梅颔首请安道:“皇上吉祥,万岁万岁万万岁。”
纳兰昊月挑眉看着那个对自己行礼的女人,没有说免礼,只是对崔德英与春梅说道:“你们二人都下去吧,朕有话单独对皇后说。”
风雅茹颔首看着纳兰昊月明黄色的衣摆,眼眸微眨,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春梅与崔德英相继离去,沉重的殿门在身后重重地阖上。
纳兰昊月一直盯着风雅茹,想要将她看个透彻。
殿内静谧异常,风雅茹一直保持着请安的姿态,心中浮现而出的喜悦渐渐掩埋。
他不是来看她的,他是来找她麻烦的。
风雅茹在心中已经肯定了纳兰昊月此行的目的。
良久之后,久到风雅茹以为纳兰昊月不会再说话时,却见眼前出现了一双修长的手,尔后,自己的头被他抬了起来。
他用的力道很大,几乎都快要将她捏碎了。
纳兰昊月将风雅茹的头抬了起来,逼迫她与自己视线相对,风雅茹仰眸凝视着这个全南临最为尊贵的男子,脸上却是一点恐慌的表情也无。
“风雅茹,朕曾经跟你说过的话,你忘记了么?”
风雅茹看着纳兰昊月,回道:“皇上曾经跟臣妾说了太多的话,不知皇上说的是哪件?”
“哼!”纳兰昊月冷哼一声:“你这是装蒜么?聪明如你会不知道朕说的是什么?”
风雅茹问道:“皇上今夜前来究竟有何事?”
“何事?你竟然还来问朕有何事?翩然滑胎了,你做的?”纳兰昊月说话之时,声音上扬,眉尾也跟着上扬。
风雅茹听后却是笑出了声:“哈哈哈……皇上,是阮翩然告诉你这事是臣妾做的么?”
那个女人果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拿自己腹中的孩子来做文章,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她竟是为了权势这般地狠毒么?
纳兰昊月不屑道:“别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这事可不是翩然说的。”
风雅茹唇边挂着的笑容渐渐苍凉,她反问道:“皇上,臣妾是怎样的?”
“别以为这些年你做了些什么朕不知道,朕清楚着呢。”
“皇上您当然清楚了,如果您不清楚,您怎么能放任自己的孩子斗来斗去呢?”
这么些年来,他立自己做皇后却那么宠爱曲轻柔,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扶植两方势力斗么?淅儿与浈儿斗得越狠,他的皇位才越稳固。
怎么了,现在当他找回纳兰睿泽之后,淅儿与浈儿便都成为了他的弃子。
他好狠的心啊,不仅利用身边的女人,还要利用自己的亲身骨肉。
“啪——”
“放肆!”
纳兰昊月一个巴掌打向了风雅茹的脸,他这一巴掌遒劲有力,将风雅茹的脸打偏而去,唇角瞬时溢出血渍来。
风雅茹捂着自己滚烫的脸颊,她缓缓转头看向纳兰昊月,当初,她怎么就爱上了一个这样的男子呢?
他哪里值得女子爱他了?
“皇上被臣妾说中心事了,所以恼羞成怒了?”
纳兰昊月伸手指着风雅茹的鼻子,骂道:“风雅茹,朕是怎样跟你说的,只要你不做出太过分的事情,这一生,南临皇后的位置就是你的,可是你现在都做了些什么?翩然那般纯洁单纯,你竟是连她都要坑害么?”
风雅茹挑了挑眉,不可思议道:“你说她纯洁?你说她单纯?皇上,臣妾今儿个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个阮翩然是臣妾见过的最有心计最恶毒的女子!”
“啪——”
风雅茹的声音还未完全落下,纳兰昊月又给了她一巴掌,风雅茹两边的脸颊都肿了起来。
“风雅茹,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然儿自己给自己落毒么?你简直就是污蔑!”
“臣妾没有侮辱她,她本来就是自己将自己的孩子给弄没了,想要嫁祸到臣妾的头上,她就是个狐狸精,专门来勾引男人的!”
“你——”纳兰昊月怒意蓬勃,揪住风雅茹的衣襟准备再度扇她耳光。
结果却在这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皇上,仁春宫出大事了!”崔德英焦急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纳兰昊月眼眸一瞪,惊了一下,旋即丢开风雅茹转身快步出了殿门。
风雅茹被纳兰昊月丢开之后朝后踉跄了好几步,春梅入了殿之后便将她扶住了,当春梅瞧见风雅茹高高肿起的脸颊时,焦急地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无事……”
头被纳兰昊月打得有些发晕,这么多年以来,她知道纳兰昊月不爱她,但是,他却从未伸手打过自己,而今他竟是为了那个狐狸精打了自己,看来,他还真是被那个狐狸精迷得不轻啊。
他是真的爱上了那个狐狸精么?呵呵……根本就不是,只有她知道原因,因为那个狐狸精跟那个人很像,像的不是外貌,而是气质。
“哈哈哈……”想到此,风雅茹竟是止不住地大声笑了起来。
纳兰昊月,你的心也会痛么?会么?
“娘娘,您没有怎样吧?奴婢方才在殿外听说仁春宫那位出事了,说是要自杀。”
风雅茹不屑道:“后宫中的女子不是都喜欢走这样的程序么?太正常了……”
阮翩然不闹一下自杀,又怎么可以扳倒自己呢?
只是,她多少还是低估了自己在纳兰昊月心中的分量,纳兰昊月有可能会惩罚自己,但是,却也不会夺了自己皇后的位,因为这一切,都是纳兰昊月欠她的!
不过,世事难料,此刻的风雅茹又怎会知道,那阮翩然就在刚刚已经撞柱身亡了。
仁春宫中闹成了一团,方才纳兰昊月离开之后,阮翩然便悠悠转醒了,待她醒后,宫女们便上前问候。
阮翩然一开始时表现得十分沉静,只说自己想要坐起身来在殿内走走,然而,当宫女们将她扶起来时,她却以惊人的力量狠狠地撞向了柱子。
仁春宫的宫女太监们吓坏了,想要伸手抓住她,但是却没有抓着,如此之下,阮翩然撞了个正着。
额头至上瞬时血流如注,阮翩然当时就晕厥了过去。
徐医正赶来时,却是告诉殿内众人阮翩然已经气绝身亡了。
纳兰昊月赶到仁春宫时只听得殿内呜咽恫哭声一片,他心底瞬时凉了一寸,一个箭步冲进了殿内,他拨开人群冲向了床榻,当他瞧见床榻至上那个已经没有了呼吸的女子时,惊痛地唤道:“翩然——你醒醒,朕来了,来了啊——”
“皇上,德妃娘娘已经去了,您节哀啊……”
“不!她还没有死!还没有死!”
崔德英见纳兰昊月已近疯狂,他担忧皇上伤着自己,遂忧心忡忡地劝阻道:“皇上,娘娘她已经去了……您要注意身体啊……”
“翩然——不——”
纳兰昊月一把搂住了阮翩然瘦弱的身子,他看着她,已经有十几年未曾哭泣的他竟是落下了泪。
隔着水帘,他看向她的容颜,她的眼睛闭上了,她再也不会用那双灵动的眼睛看他了,那双红唇小嘴,再也不能吐出皇上两个字了。
“啊——”
纳兰昊月疯狂地仰首凄声厉叫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这般狠毒?为什么又让他失去?
这一次,他是真的想要好好弥补的,是真心的,可是为何老天不肯放过他?为什么?
仁春宫的人见状跪了一地,沉默不语。
纳兰昊月血红了眼眸,兀自吼叫了一阵子之后便挥手道:“将仁春宫里的所有宫女太监都给朕推出去斩了,斩了!”
“皇上饶命啊——”
“皇上!”
崔德英很快就命人前来缉拿,仁春宫里又是一片鬼哭狼嚎之声。
隔了一会儿,崔德英便将仁春宫的里所有人都弄出去了,徐医正立在一旁提心吊胆,时不时地抬手摸着自己的脑袋。
崔德英转回来之后便朝徐医正使了个眼色,让他悄悄离去,徐医正心领神会,然而,当他刚刚跨出一步时,却被纳兰昊月唤住了:“徐医正……”
徐医正闻言旋即转身跪在了地上朝纳兰昊月磕头道:“皇上饶命啊,微臣已经尽力了。”
纳兰昊月眼眸闭了闭,有气无力地问道:“她真的死了么?”
徐医正听闻心下松了一口气,颔首回道:“回禀皇上,娘